江释讪讪一笑,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如此一步三顾,随即扬长而去,气得那柳三娘一脚踹翻了古筝。

    江释前脚刚踏出柳三娘闺房,迎面就被慕容端抱了个满怀,又扬起脸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还笑道:“你这混蛋嘴巴真够厉害,大姐夫可算落荒而逃。没被那狐狸精勾引,也还算心志坚定,赏你的。”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亲,江释霎时间也有些懵,缓过神来才想起这是青楼,低头见慕容端穿的也还是女装,不禁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跟来了?这地方人多手杂,小心占你便宜。”

    “便宜都让你占了。”慕容端红着脸,小声嘀咕了这句。这就众目睽睽之下揽着江释手臂,也不顾场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这十香舫中的歌姬,连连赞叹这是哪位花魁,她倒也不在乎。

    江释一条手臂被她紧紧抱住,就贴在她山峦起伏的胸口,又觉害臊又觉不自在,抽了两下也没抽出来,只能由着她胡闹了。

    两人这如胶似膝准备下楼,迎面又撞上那秦淮。见了江释,秦淮更显诧异,笑道:“老弟你果然非同凡响,狂窑子也不忘带上美娇妻,佩服,佩服!”

    江释也是心情大好,厚颜无耻的接受了这句明显带着揶揄意味的恭维,朗声笑道:“比不过花花公子纵横风月场,片叶不沾身。我来青楼料理些正事,贱内也要随行监视,不比老哥肆意放纵啊。”

    他说的本不假,苏秦也不做怀疑,脸上还露出惋惜神色,心想这老弟天生的风月奇才,该当万花丛中闲庭信步才对,偏偏娶了这么个闭月羞花的河东狮,束手束脚,岂能尽兴。

    他越想越觉可惜,间或还有些看不起江释这妻管严了。忽而又想起些许趣事,便道:“时近年关,这白狐城中也是盛事不绝,明日城南聚贤庄有一场鉴宝大会,老弟不妨也带弟妹去凑个热闹。”

    鉴宝大会不只是鉴宝,重点还在于竞价争宝。江释囊中羞涩,哪有闲钱去买那些奢侈品,万一看上两样,又买不起,还不是给自个找不自在。便敷衍了两句,带慕容端出了十香舫。

    这时节碧府晚宴仍未落幕,碧天阙带了百合花束回来赔罪,慕容兰本打算好与他翻脸,见了那花心里又软了,被他哄了几句,又有碧心楠姐妹帮衬着,也就和好如初了。

    等江释回来,碧心楠也是满心好奇,追问他使了什么手段。

    她这一问,自是各怀鬼胎,江释也不愿当面揭丑,又敷衍了两句。碧天阙也是手不停杯,一直央他喝酒,生怕他多说话。

    江释此前就已经喝了不少,又被碧家上下轮流灌了几圈,渐渐也有些不胜酒力。慕容端心疼他,要代他喝,碧心楠调笑道:“端妹妹真贤惠,这就开始护短了。”

    慕容端只把心事与姐姐说了,江释没有表明态度,她也不敢自作主张,这时听见碧心楠调笑,也是颇为尴尬。好在酒宴也渐入尾声,江释又撑了两轮,被慕容端搀扶着去卧室休息了。

    “姐夫也真是的,他整日把酒当水喝,自是千杯不倒,也不顾及别人。”

    慕容端一面伺候他躺下,一面还在小声埋怨碧天阙。江释只觉头晕眼花,看人也不真切,见慕容端拿毛巾过来要给他擦脸,他还惦记着两人纠缠不清的关系,就伸手去接那毛巾,却是握住了慕容端那只皓白手腕。

    慕容端也是喝了不少,心境也对他敞开了,任由他握住,轻轻给他擦脸。许是她那动作太过轻柔,江释醉眼里渐渐就把她看成了江离,就问她:“你不是去了通天塔,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容端比他清醒许多,自然听出他这句话问的另有他人,早知她心里住着别人,倒也没觉得许多委屈,只是那通天塔之名,却如惊雷般炸在她心口。

    通天塔,他还有熟人在通天塔么?

    想到这种可能,她更觉浑身颤栗,就顺着他的意思,柔声问道:“通天塔可是雪国圣地,我怎么会去那里?”

    江释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微笑道:“傻丫头,你不是信里说去找巫仙学艺,还说不许我回去找你,怎的你自己反倒跑了回来?”

    慕容端越听越觉害怕,听江释这温柔语气,那女子多半就是他羁绊在天涯的心上人。

    她心里又是痛楚又是惊恐,怎么会这么巧,要不要告诉他实情。他一定还不知道,玄武早已准备攻打御灵殿。想着那些她慕容家秘密炼制出来的汐若丹,她更觉诚惶诚恐,虽说是机密,可她已当江释是终身伴侣,怎么好瞒着他这些事。

    转念又想到,他一旦知道这消息,必定是要去通天塔救那女子,这一去,许是不会回来了。

    想通此节,她更觉心乱如麻,芳心里不断挣扎,最后还是害怕失去的自私战胜了其他。

    那女子已然占据他心,还要抢走那人么。

    “怎么又哭了?不是说好,久别重逢不许流泪。”

    江释抬手拭去她眼角泪痕,滚烫的泪水转而又冷却,他混乱的眼眸里又把慕容端认了出来,顿觉有些尴尬,讪笑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慕容端抹了泪,笑道:“让我不许哭。”

    “你哭起来也很好看。”看她抹泪,江释又蓦然想起风铃,她们俩都是哭起来好看,洛水就是笑起来好看,同样是女人,造物真是神奇。

    慕容端可听不出他是拿了别的女子来比较,还以为他比的是不哭时候,只觉啼笑皆非,轻轻趴在他胸口上,柔声道:“我是水做的,你喜欢,就常哭给你看。”

    江释长叹了一声,将那软玉温香揽在臂弯里。有些事情,越是想要推开,反倒靠的越近。他只觉又累又困,昏昏欲睡,轻轻闭上了双眼。

    慕容端睁眼的时候,枕边人还在酣睡,回想起昨夜荒唐之举,她只觉面红耳赤,又不禁有些嗔怪。这混球也不知是装睡还是真醉,美人在侧还能不越雷池半步,口是我开,人我送来,这种事你总不能也让我女儿家主动吧。

    越想越觉这混球是故意的,余光就瞟见他睁开一条缝又瞬即闭上了。

    好哇,还装蒜。

    她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佯装要打,江释一咕噜爬了起来,笑道:“娘子早啊。”

    慕容端扭过脸去,哼道:“谁是你家娘子,我堂堂慕容家三小姐,岂会看得上你这穷小子。”

    江释装模作样“哦”了一下,反问道:“看不上你躺我身边作甚?”

    慕容端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听他在那里卖弄毒舌:“上次同房,今次同床,下次同欢,这也算是水到渠成了。”

    慕容端心里有他,男女之事娘亲也早有交待,她自个也敢想,就是脸皮薄,哪能说得出口,真要被他气死了,下了床就要赏他两个爆栗。

    江释躲闪之余,求饶道:“再闹我可叫了。”

    慕容端也不顾衣衫不整,青丝凌乱,掐腰指着他,笑道:“这里可是我家,叫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你。”

    “哦,原来你们慕容家的女人都喜欢霸王硬上弓,难怪大姐夫要去找花魁,我开始同情他了。”

    自知说不过他,慕容端这就安静下来,端坐在窗前梳妆。小优端了洗脸水在门外偷听了半天,这会儿才敢叩门。她这一叩门江释倒没觉得什么,慕容端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只顾跟那混球打闹,浑然忘了这里也还不算她家。万一让碧家人看见,这可成何体统。正慌乱间,就听小优在门外鬼鬼祟祟地小声说:“小姐,是我。”

    慕容端开门把她让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死丫头,你在外面站多久了?”

    小优扬起小脸,一副还是小姐你了解我的表情,道:“小姐冤枉死奴婢了,是二公子要来找这混球,好险被我托住了,不然踹门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那可就不妙了。”

    慕容端抬手就给她一巴掌,教训道:“再敢胡说,就把你卖给十香舫。”

    小优连连求饶,江释也觉不妥,毕竟慕容端还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被人家看见解释不清,便道:“你还不赶紧回去,天可怜见,我什么都没干,真撞见了,可别让我负责。”

    慕容端又白了他一眼,这就又坐下来让小优伺候梳妆,摆明了是要与他作对。

    “行,你不走,我走。”

    他撂下这句话就大踏步出了房门,慕容端噗嗤笑出声来,又吩咐小优:“你跟上去,听听大姐夫寻他何事,我猜多半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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