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月从飞机上下来,走的是机场的绿色通道,漠北方面本来是要派专机送她回来,但被她给拒绝了。
她是一个高知并且很在意生活品味的女性,但也时而节俭,这一切都是源自于爷爷对她的教育,自己赚来的钱可以用来享受自己的喜欢的生活,但对于国家,要始终秉承着多做贡献,少给国家添麻烦的初衷。
和陈夏月一起回来的,还有曹凤华与张亮,张亮带了两个保镖,漠北的官方也派出了两名特警全程跟随。
到了华夏这边,有专人接机,安保方面的细节不用担心。
余志坚和朱诗然站在机场的出站口,表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来接站,可这暗中可是埋伏了不少特别行动处的弟兄,特别行动处的这些人,是由牛大壮在带头指挥。
“陈博士,您好!”
朱诗然上前打招呼,道:“是我哥让我来接您的。”
朱诗然见过陈夏月的照片,除了林昆给她发来的,她曾经也在医学访谈中见过,一个年轻漂亮而又成绩斐然的女科学家,想要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都难。
“林昆?”
陈夏月脸色阴沉,阴沉之中积郁着一股浓浓的悲伤。
朱诗然点了一下头,“车子就在外面。”
比起陈夏月脸上的悲伤,曹凤华老太脸上的悲伤溢于言表,陈夏月似乎还能克制住眼泪,曹凤华老太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陪同的张亮见奶奶的伤心模样,心中也是异常难过。
车子驶向了燕京某医学研究中心,这里是陈老爷子昔日工作的地方,他去世之后后事要等孙女来操持。
老爷子一辈子扎身于医学研究,有过三个孩子,但其中两个小的时候夭折了,那时候太贫穷,就算是得了普通的小病,也不是说有没有钱去医治,关键是有钱也买不到有效的药。
再就是陈夏月的父亲,多年前与陈夏月的母亲意外去世。
老爷子的老伴儿几年前因病离世,他老爷子一辈子救人无数,可偏偏自己身边的亲人,总是走在他的前面。
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疙瘩,担心会没有替自己料理后事的人。
如今他虽然死了,但也算是如愿了,他唯一的孙女没有出事,或许在他咽气的最后一刹那,最担心的就是孙女。
车子开进了医学研究中心,这里的所有工作人员,已经在大门口列队等待陈夏月,这研究中心是老爷子当初牵头搞出来的,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他一手提拔,老爷子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也是如师如父的存在。
搞研究虽然严肃、枯燥,但昔日这大院里不缺少笑声。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沉重之色。
车子停在了办公楼的大门口,陈夏月从车上下来,一群等待中的人马上迎了过来,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节哀。
陈夏月依旧能够抑制住不让自己流泪,她倔强的昂着头,抿着嘴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容,“我爷爷是为了医学献身的。”
她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便大步地走进了办公大楼。
这办公大楼内被分割出了各个实验室,陈友老爷子的尸体,就存放在其中的一个冷冻间,这里存放着大量的标本,但如今这些标本都已经清理了,只放老爷子一个人。
冷冻间的门口,林昆一身黑色的衣装站在那儿,陆婷站在一旁。
走廊里响起嗒嗒嗒的脚步声,陈夏月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黑色的高跟鞋配黑色的裙子,黑色的裙子配黑色的上衣。
边走,陈夏月边将一头乌黑的青丝盘扎起来,用的是黑色的头绳。
在陈夏月的身后,张亮扶着曹凤华老太,张亮不想让奶奶上来,他担心奶奶在见到陈爷爷的尸体后会受不住刺激,可又理解奶奶心中的苦,必须把她扶上来。
身后跟着一群研究中心的人,大家伙放慢脚步,让脚步落地很轻,仿佛生怕弄出点什么声音扰了陈老爷子的清净。
林昆看向陈夏月,虽然陈老爷子的死与他没有直接关系,甚至说他不需要对陈老爷子的死负责,但见到了如此冷漠而又悲伤的陈夏月,林昆的内心深深愧疚。
“对不起。”
林昆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苦涩,他心中有话要说,想要安慰这个看起来如同钢铁一样坚强,但内心已经被悲壮击穿得千疮百孔的姑娘,结果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没有用的,我爷爷已经死了,他活不过来。”
陈夏月语气平静,目光直视着林昆,“如果哪天是你提前去接我爷爷,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不,你去接该发生的也会发生,他是在飞机上被人下了手。”
陈夏月轻叹了一口气,望向冷冻室的里面,嘴角勾起苦笑,“我爷爷也真是的,一辈子为别人,为国家考虑,可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他就没想过,他这么撒手不管了之后,这一大堆的烂摊子,得多少人替他收拾,又得有多人替他悲伤,他其实一点也不负责。”
吱嘎……
陈夏月推开了冷冻室的铁门,里面一股子冷气袭来,似乎起了一阵风,将她额前散落的几缕青丝吹动。
她的身上打了个哆嗦,研究中心的众人为了陈老爷子能够躺的舒服一点,并没有把他放进冷冻柜里,而是在冷冻室的中央给他搭起了一个台子,让他睡在上面。
冷冻室所有的冷柜都打开了,这些冷柜一起将整个冷冻室变成了个大冰箱,里面的仪器设备,都结了一层冰霜。
陈友老爷子安静地躺在那儿,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衣服,安详的模样仿佛是睡着了,眼睫毛上结了一层白霜。
陈夏月站在陈友老爷子的面前,林昆等人跟着进来了,曹凤华老太站在门口犹豫着,她隔着眼前的人群,望着那个躺在中央位置的老爷子,泪水再一次泉涌而出。
仿佛已经流干泪水的眼眶里,重新焕发了泪水的生机。
这泪水如同惊涛骇浪,带着记忆与悲伤在她的胸腔里拍打、撞击。
“奶奶,进去吧。”
张亮扶着曹凤华老太走进来,老太太脚下的每一步都沉重,如同灌了铅一样,每一步她的身体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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