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那孩说谎。”段璃璃说,“他说他是顺手装回宿舍了,但他其实是半夜趁别人睡着悄悄去偷的。”

    每个小孩段璃璃都标记了。那小孩在哭泣求饶的候,段璃璃就让系统读取了他为轨迹有跟耕地发生接触的痕迹。

    能共享的有储物工具,除此之外,别东西都无法共享。耕地的收获采集还是得靠段璃璃自己。

    理论上,孩们跟耕地发生接触的点是很少的。以系统直接就筛选了某个晚上,那小孩溜宿舍,从花树下偷了元绿石的记录。

    她说:“他很明白那是贵重商品。我都跟他们说过了,食物要不浪费,敞开了吃。但这种贵重商品,我不可能允许他们私取的。”

    那小以为半夜偷偷拿回去无人知道,然而仙宫里段璃璃禁止群狼在耕地之外的地随地大小便。

    群狼都是对着耕地撒尿的。虽然那尿液极快地就会被耕地作为“肥料”吸收消失,但是在这之前,总会有些沾染到元绿石上。

    狼的嗅觉非常灵敏,旺财溜达到宿舍前边,闻到了她自己的气味。以冲进宿舍把这块元绿石叼了来。

    老爷磕磕烟锅:“那你打算咋处置他?”

    段璃璃请教:“一般这样的情况,都怎么处置呢?”

    “看的意思了。”老爷说,“有的打一顿,打板或者饿几顿饭,柴房,教训了不敢再犯就完事了。有的就提脚发卖。也有的退回人牙那里。你想选哪个?”

    段璃璃沉默了一会,说:“我不能忍受他留下了。”

    一面是道德洁癖,对偷窃这种事的不能容忍。而且段璃璃也有点那种“喜欢一个人就极喜欢,厌恶一个就极厌恶”的倾向。

    但更重要的是……

    “他们跟着我,是不缺衣食的,便是生活用品,我这里也是应有尽有。”段璃璃说,“但他还是偷了元绿石。这孩是知道元绿石值钱的,他要钱干什么?在我那里是用不到钱的。他是想着将来,离开我这里,去外头。”

    这种“去外头”的想法,本质上是没有真正把仙宫作归属,没有把段璃璃作人。

    也就是说,别的孩都渐渐被培养了对段璃璃的忠诚的候,这个孩没有。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段璃璃,浑身都不舒服。

    再看那孩,怎么看都不舒服。是不可能留下他了。

    老爷道:“这不是都想好了吗?你还烦个啥?”

    段璃璃叹了一口气。

    因为她这个决定一旦作,就是改变那个孩的人生了。

    从她拿到这些小孩的身契,她已经想好了,要对这小孩的未来负责。要他们一直追随她,保持对她的忠诚,她就会给予他们远超越本地水平的更好的生活。

    现在,她要彻底地改变那个孩的命运了。

    改变别人的命运,要是往好的向改变,她会觉得欣欣然,甚至有些自得。比如对胡祥,对乔小泉。

    但现在,她是要把这个孩从仙境福地扔回到他从前的贫穷中去了。

    这种改变就让她心头发沉,压得人有点想低头弯腰。

    但段璃璃最终还是作了她最终的决定:“我把他送回他里。”

    段璃璃的仁慈体现在,不肉/体惩罚,不二次发卖,不去跟把他卖过来的人牙追索身价钱,也不把他送到人牙那里去。

    她决定把这个孩退回到他自己的原生庭里去。

    至于他的原生庭会怎么对待他,是他的自己的命运了。段璃璃不是观世音菩萨,普度不了。

    “哎呀,你现在以前……”老爷笑眯眯,“很不一样了。到底是做大生意的人了。”

    段璃璃笑笑。

    老爷磕磕烟锅,说起了一个他困惑已久的问题:“我其实一直没想明白,你啥都能自己变,又不像俺们什么都得花钱买,赚那么银,到底还有啥用?

    段璃璃怔住。

    她想了想,说:“就其实是,最开始变不了这么多东西,想过得好点还是很多东西要买的,就想搞钱,以开了铺。”

    “很快就赚到不少钱,但有一段间,特别需要钱,就更想搞钱。”

    她指的是使用刚开始使用铁制道具的候,需要大量地采买铁锭、铁矿。因为量大,以花费的金钱对那个候的她来说还是一笔挺大的支,以要持续赚钱。

    那也是璃璃胡祥事业突飞猛进的发展期。

    毕竟是开挂,飞快地,赚到的钱就远远超了需求。

    她说:“然后到后面,就是已经成规模了,也不可能放着钱不去赚。我还有这些员工要养活呢。”

    因为是暴利,后面再赚就都是数字而已,对段璃璃没什么意义。然对胡祥还是有意义的,以胡祥依然遵循商人的思维要压缩成本提高利润,然后就有了桐油会与段璃璃那次正面的沟通。

    桐油会的那位老人年高德劭,世事通达,更有着远超于老爷的界。他一番话很是令段璃璃慨。

    其实从那候起,段璃璃自己也会有困惑:我要这么多的钱,能干嘛,该干嘛?

    但群狼还在发情期,不稳定的激素还困扰着段璃璃,让她一直静不下心来认真思考这么有深度的东西。

    直到现在,她作了决定,裁决了一个孩未来的命运。

    这决定对一个小孩来说有点残酷,但对段璃璃来说又是正确的决策。她承担了作这种决定伴生而来的压力,内心里又向前跨去一步。

    清明,坚硬,疏阔了起来。

    老爷还清楚地记得段璃璃这姑娘第一次来到老沟村的候,跟人说个话都紧张尴尬得不得了。他几乎是见证了她在这短短的一年的间里的惊人变化。

    老爷不由慨。

    他看到段璃璃目光望着远,似乎沉思,似乎。他举起烟杆,深深吸了一口。

    一口烟还没吐去,段璃璃忽然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

    “伯,”她问,“您这房盖了多久了?”

    老爷很骄傲:“我三十岁那年盖的。”

    村里最高最大的宅!

    段璃璃若有思:“那也挺多年的了。”

    “是啊。”老爷无限慨,“一晃,人就老了。”

    段璃璃向外面张望,说:“我看村里好多人房也很旧了。”

    穷山村,除了寥寥几户人是青砖瓦房之外,绝大部分都是土坯房。虽然隔三年就修一修,还是见破败。

    老爷正要说话,段璃璃转过身来:“这么久以来,大帮了我不少忙。我付给大一点微薄薪酬,挺不好意思的。”

    “嗐。那有啥。”老爷然知道大山外的人力价格,但无谓地摆摆手,“咱这个地,就这个价。”

    “这样吧。”段璃璃说,“这村也挺破旧的了,一户户地拆怪麻烦的。寻个新地,我给大重新建个村吧。”

    老爷:“……”

    老爷的烟杆掉在了地上!

    段璃璃回了仙宫,宣布了对那个孩的处置:“老赵,送他回他自己,身价银就免了,不必索要了。”

    赵金柜领命,提溜着那孩走了。

    那孩此才真的后悔了。他哭得稀里哗啦,跪着恳求。

    赵金柜可不是啥心软的人,直接说:“衣服、铺盖都送给你,再不走?再不走,我拎你走,铺盖你也别想要了!”

    仙宫给的铺盖特别厚特别软。褥里塞满了棉花。光是褥拿回去都可以拆开做至少三身棉袄。

    那孩一边哭一边磕头,磕得额头破皮了。

    赵金柜不耐烦起来,让别的孩给他卷了铺盖,一手拎着铺盖,一手拎着那小孩,给他扔进车里了。

    车朝着城门驶去。那城门是封死的,没有门,没有仙姑谁都入不得。

    小孩从车窗里看到段璃璃站在城门洞旁边,车带起的风吹得她的衣摆拂动了起来。

    她从来都不打骂他们,让他们吃得饱饱的,睡得暖暖的。在这里做的活,其实并不比里的农活更重。习惯了跟着大人做农活的孩,在这里都不会觉得辛苦。

    真真是掉进了福窝了。

    他猪油蒙了心,偷藏了元绿石。

    现在,他被从福窝里赶去了,这个仙宫大概是他这辈短暂的一场美梦。

    那孩哭得撕心裂肺:“我错了!我错了!”

    赵金柜骑着狼在车旁奔驰:“晚了。有些事不能做,做了就不能回头了。”

    段璃璃能到,仙宫陷入了一种异常的安静中。

    其实从小孩们进入仙宫之后,很久没有这样安静过了。再怎么立规矩,也改不了孩的天性,总还是会笑会跑,会吵吵嚷嚷。好在仙宫够大,吵不到段璃璃。

    但现在,仙宫的安静接近寂静。

    小孩们都陷入了一种恐惧中——原来,做错事的话,是会被从仙宫里赶去的。

    这一点其实明明白白,在来仙宫的候都知道。牙人早吓唬过了,做错事挨打挨骂,被提脚发卖,被退回来,都有可能。

    不知道怎么地,大就把这些规矩忘了。每天都过得好开心,忘记了还有这种可能性。

    突然又全想起来了,个个都变得小心翼翼。

    胡祥。段璃璃说,铺里的规章制度,誊一份给我。

    这誊抄不需要用纸笔,胡祥在那边虽不明以,但把店铺的规矩翻来,用睛扫了一遍,心里默读,就直接输入发送给段璃璃了。

    需要抄写来的话,反正那边有乔小泉。

    那份铺的规章制度是胡祥拟来的,段璃璃拿到手,稍加改动,就加工成了仙宫的规矩。

    她把改好的发给了乔小泉:誊抄来,贴到宿舍。

    乔小泉:马上!

    乔小泉速度很快,本来字也没多少,待纸干了,便贴去了宿舍墙上。

    孩们都过来围观,他们识的字还不多,念得七零八落地。

    乔小泉把大都聚拢过来,给大读了一遍。

    等孩们都听明白之后,问:“还有吗?”

    乔小泉说:“没了。”

    小孩们七嘴八舌地问:“乔管事,是不是要不犯这上面说的错,就不会被赶去?”

    乔小泉说:“是。”

    这个保证一,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小孩们重新露了轻松的笑容。

    “明白啦!”

    “我肯定不会犯错的!”

    “我也不会!”

    “我也!”

    “我绝对不会离开咱们仙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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