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嗷!”

    “呼哧!”

    “嘭铛!”

    各种杂音在洞穴外面的雪地上到处回荡,留下两个女孩呆呆地在下面看热闹。不断有东西从上面落下,积雪夹杂着泥土,如雨点一般落在少女的身上。星姑娘惊呆了,她回头看看晴梦,晴梦也呆呆地看着她,这一刻,姐妹二人的表情竟是难得地保持了惊人的一致。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轰隆!”“轰隆!”

    地动山摇的感觉,整个森林仿佛都颤抖了起来。到处都是树木折断的声音,吼声和嚎声连成一片。星姑娘紧紧地搂着晴梦,缩在洞穴的角落里,根本不敢露头。

    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持续了很久很久。在这段时间里,少女也已想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自己误闯误撞进了一只同样是首领魔物的地盘,结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愤怒的扑击,反而把随后跟来的大眼魔狼引荐给了对方。

    战斗开始得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她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簌簌飞落的雪泥,听着上面两只野兽越来越凶、但力量却越来越弱的吼叫,默默地等待着战斗的结束。

    等到它们打累的话,逃出去的可能性也应该会大上许多吧?

    少女心中暗暗祈祷着,然而就在随后,剧烈的震动再一次破灭了她心中的幻想。

    她瞪大眼睛,借着洞穴之外隐隐约约的雪光,看清了此时正在发生的状况。

    两个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相撞,厮杀中轰然坠地。在最后的疯狂之后,它们双双陷入力竭,然而坠地的方向,却恰恰是少女刚刚陷入其中的洞穴所在。

    “不!”星姑娘叫道,猛地直起了身子。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但本能驱使着她举起了手中的剑。如雪的剑光照亮了她的素颜,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静静地投射在晴梦的眼睛里,闪烁出美丽而动人的光彩。

    “梦,快躲到角落里去!”星姑娘倾尽全力地叫道,将剑刃横举,向着坠落的两只魔兽拦截而去。

    鲜血顺着剑刃缓缓地向下流淌。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晴梦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颜色。

    少女举剑的胳膊已经折了。一个巨大的身躯压在持剑的手臂上,却依然没有止住下坠的势头。星姑娘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手中的宝剑却依然艰难地挡在身体的上方。

    晴梦的耳朵里传来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星姑娘,一贯平静的声音竟是带了些急切和恐慌:

    “姐姐?姐姐?姐姐!!!”

    “梦,找机会,快出去……”少女轻轻地说道,胸口突地一闷,张嘴,鲜血便喷了出来。

    滴答滴答,鲜血在地上飞洒。星姑娘的属性栏里,脆弱的生命值正以一个稳定的速度向下坠落。少女轻声哽咽,有谁知道,其实她比谁都怕得要死?但是,当只有她才能站出来扛起整个世界的时候,即使再怎么害怕,她又如何能够退缩?

    头顶上传来魔兽的咆哮,在耳畔激荡,发出一阵阵的轰鸣。少女满身是血,她安静地抬起头,一向柔和温婉的眼神此时此刻却充满了坚定。

    至少,要保证梦能够安全离开……

    少女闭上眼睛,用力吸气。精灵宝剑一如往日般的明亮耀眼,顽强地阻挡着来自上方越来越重的压力。她咬紧牙,一点一点地将剑抬了起来。

    素白的光芒无声无息地闪烁在少女的身上,从胸口开始扩散,逐渐蔓延至全身各处。一股暖流在她的体内缓缓地流淌。阴暗的洞穴被照亮了,那一瞬,地狱仿佛变成了天堂。

    光明礼赞,这个由幻界系统奖励而来的技能,就这么突兀地在她的身上浮现。没有风,但系统的提示音却如悦耳动听的铃声一样清扬。少女抬起头,手中的宝剑骤然闪起一道银光。

    “恭喜你,成功获得圣光认可,光明礼赞升级!”

    “恭喜你,成功感应神圣之力,自行领悟新技能——圣光审判!”

    如雨的鲜血瓢泼而下,打在女孩儿的身上,四处飞洒。皎洁的剑光却宛若一轮弯月,迎着血逆流而上,切开了魔兽的皮肉,深深地斩进它的内脏之中。少女剧烈地喘息着,嘴角的鲜血滴答滴答地往外淌。洞穴上面传来魔兽痛苦的嘶吼声。

    仿佛没有止境地,璀璨的剑光一路向上。分开了魔兽的血肉,切开了洞外的积雪,带着“嗤嗤”的颤音,化作一缕流光消失在天际。

    而后便是一片寂然。星姑娘垂下头去,她的耳畔只有鲜血汩汩的声音,在死寂的洞穴中缓缓流淌。

    “轰隆!”“轰隆!”

    连续两声巨响,简陋的洞穴终究还是不堪重负,在两个庞大身躯的压迫下轰然倒塌。星姑娘惊叫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两具尸体朝着自己压来,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但意料之中的沉重和腥臭并没有到来。

    少女松开手中的剑,轻轻地拥着晴梦。阴沉的雪光中,晴梦的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沉重的尸体压在她的背上,满是血块和泥泞。

    星姑娘呆呆地看着晴梦。

    晴梦笨拙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脸。仿佛确认了她没有什么大碍,而后,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少女,艰难却又欢喜地说道:

    “晴梦,姐姐,喜欢。”

    “梦。”星姑娘突然有些想哭。她小心翼翼地把晴梦从魔兽的尸体里面弄出来,细心地为她清理着身上的血污。

    “肉,晴梦吃肉!”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脏兮兮的模样,晴梦活泼地蹦起来,指着洞穴底部那滩血污中的战利品,兴高采烈地嚷嚷道。

    在幻界系统的刷新下,两具魔兽的尸体已渐渐消失。晴梦拽着星姑娘的手臂,急急地朝着目标走去。少女眼睛里噙着泪花,尚未完全康复的手臂被这么一拉,她几乎当场就要哭起来了。

    然而她的心里却是一片雀跃。她为自己的断臂施展了一个光明礼赞,走到晴梦身边,低声微笑:“爱吃肉的梦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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