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哲对萧何可以热情,对张良却不能显得太过热情只需平易近人即可。

    是张良对吕哲有所求,吕哲太过热情要么把张良吓走,要么张良就会打蛇随棍上提出过分的要求,这些都不是吕哲想要看见的。

    站起来请之安坐,吕哲又命人送来酒肉,这才道:“两位都是远道而来,一人为我在阳周的好友,一人是韩国丞相子孙,都无须客气。”

    两人都是文士打扮,不过萧何身上的气质带着市井的气息,毕竟他官职最高不过是一县的县城;张良则是哪怕落魄都有一种属于几代贵族才能养出来的华贵气质,无论是坐还是举盏请饮都显得相当斯文。

    “萧先生,陈余老儿横生枝节,在那里可有受到什么委屈?”看似针对赵国的陈余,吕哲其实是在为张良说话找一个契机,萧何不是笨人哪有不懂,果然见张良放下了酒盏。

    “天下动荡,诸国复立,诸侯共抗秦国已经成为天下大势。陈余是听闻萧先生有才,起了招募之心,后面得知是吕候好友又派精锐一路护送到边界,想来是一个误会。”张良说话的语速很慢,说话的时候腰杆也一直直挺,“秦军偏师王贲所部,半月之内席卷数百里,赵国张耳与武臣领兵十余万于晋阳抗击暴秦。吕候这边亦是在与秦军交战,为大事谋,为天下计,些许误会吕候深思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张良是赵国派来的说客,要劝吕哲不为一些不愉快而耿耿于怀,应该放大心胸专注天下大事,与陈余摒弃前嫌,同与赵国共抗秦国。那句“抗击暴秦”更是说得铿锵有力,瞬间就将吕哲与其他反对秦国的人划为一个阵营。

    吕哲麾下的兵卒和文武官员差不多都是来自六国,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追随秦国的脚步,因此才会选择自治。他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秦国没来攻之前他还能有所选择,不管是闭门发展再打一打百越,或者是协同秦国打着扫除叛乱的旗帜扩展南方的地盘都是选择之一。

    司马欣率军南下之后,吕哲已经被打上叛军的标签,与之秦国除非他甘愿就死不然率军与秦国作战已经成了单项的选择。而似乎他的部队早早就在等待今天,军队在得知秦军南下之后才会显得稳定,不但情绪稳定还隐隐有些期待,这从前线兵堡的抗击和援军上去能够力战都能看得出来。

    南郡有这样的局面一部分是出自吕哲自己的手笔,更多是麾下部众的诉求。其实话说回来,要是吕哲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效忠秦国。那些被强迫着迁移到南方的人早就将他杀了,哪还有今天?

    “陈余的事情不是小事,他掳我好友、姬妾,不是单纯的放人就能解决。”态度必需表出来,这是身为三郡之主该有的作态,吕哲深知这一点。他又说:“我军与赵军不同,赵军无能半月失土数百里,一郡之首府在十万秦军围攻下岌岌可危,先生可看见秦军有一兵一卒进入南郡?”意思就是。他刻不是什么软柿子。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萧何简直要为吕哲的话击掌,他是注定要在吕哲麾下做事了,吕哲一直用好友称之。他怎么还会不知道在吕哲麾下做事前程已经有了,吕哲越是追究陈余,有了吕哲这个态度,他初来乍到也不至于会被三郡的官员所看低。

    谈及陈余不过是张良一个插话的机会。事情成了是意外之喜,事情不成也无甚所谓。他拱手为礼:“良一路以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在短短八个月内有这样的成就。见到吕候时看着年轻心下怀疑与不信。听了吕候的豪言,方才明白正是有您这样的果决才能建立现在的功业。”

    什么和什么啊?挡住秦军不使南下是事实,到了张良这里成了豪言。什么是豪言?那就是事情还没有发生说出去的空话,张良分明是在激吕哲呢。

    秦末汉初的三杰之一张良,吕哲自然是想要拉拢收为麾下,可是他十分清楚暂时根本没有那个可能性。现在吕哲想做的是给张良一个好印象,为以后收拢打下基础,但是不代表张良可以激怒。

    “张先生行走于诸侯之间,可有什么收获?”吕哲是在岔开话题,也是在表态自己的不高兴。

    其实张良从进来后一直在观察吕哲为人,见其待客时穿着随意,从贵族的角度来说很不合礼仪。他想了想是自己来求见,当时吕哲是在与萧何宴饮,不能说吕哲不尊重自己这个亡国了到处求助的人。不过按理说他求见的时候,吕哲要是懂得做人该进去换身正式点的服装才请他进来,可是没有,因此心里还是会有一丝丝的芥蒂。

    现在,吕哲问其行走于诸侯,张良哪怕心里介意吕哲没有一点待客应该遵守的礼仪,心里那小小的芥蒂被想要求助复立韩国的大愿望给驱散,立即说:“良去了赵国、齐国,也曾经向楚国的项氏,不瞒吕候,赵国与齐国都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良的请求。”

    吕哲被一直称呼为“吕候”其实很不习惯,不过他知道这是一种尊称。

    张良见吕哲脸上出现诧异的表情暗自叹息了一下才继续说:“赵国处在抗击暴秦的前线,暂时无力帮助韩国复立;齐国田氏宗族意见不一,为了齐王的位置各个宗亲明争暗斗,连出兵支援赵国这种大事也拿来当成排除异己打击对手的途径;楚国项氏一直致力于抗击暴秦,也有心帮助韩国复立,可是离韩地太过遥远。”

    “那张先生来南郡?”吕哲顺着意思问了一句。

    “吕候现下占地不是最广,可治下是天下诸侯最为稳定的一方,麾下又有雄兵三十余万。至今为止,吕候也是唯一一个使秦军损兵折将之后停滞不前的诸侯。”张良的表情很严肃,说着举盏:“为吕候,贺!”,当即一口饮罢。

    吕哲与萧何从礼仪上自然是该满饮一盏。

    张良放下酒盏:“良这次前来,本是要与吕候结一善缘,为日后韩国复立寻一位盟友也是恩主,现在……”严肃的表情上带着迟疑,就等着吕哲开口问了。

    “张先生是想说哲估计是没有余力帮忙,甚至能不能抗住秦国、楚国、百越都说不定吧?”吕哲从来都是一个不按套路走的人,他看着一愣之后又摆着严肃表情的张良,笑呵呵说:“项梁领兵十五万直扑庐江郡,想用兵威震慑桓楚臣服,哲在十天之前就已经知晓。”

    “哦!?”张良总算知道为什么路上萧何会说吕哲是一个无法以常理揣度的人了,他发现对付诸侯的法子在吕哲这里不管用。

    “不满张先生,在哲占领南郡之后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多战之地,无论是秦军南下或是其它方向有敌军攻来,哲早就有所准备。”吕哲无论从表情或是语言都显得很自信:“若是先生想要以危言耸听的方式来惊吓哲,以达到你想要的某些目的,不如直接说出你想说的话。可好?”

    张良的用意被直白说出来并不感到尴尬,他对吕哲一礼,然后转向萧何举盏邀饮:“良信了萧先生了。”

    萧何有些莫名其妙地举盏,看见张良一脸的恳请,迟疑了一下共饮之。

    倒是吕哲奇怪地看着两人,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张良重新放下酒盏,语气里竟是有些萧索:“既然吕候心里已经有全盘打算……”说着缓缓地站起来,“良多谢吕候接见,不胜酒力,特请辞。”

    “不是吧!就为了说那些?”心里觉得诡异的吕哲也站了起来,“张先生……”,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呢,刚才那些话是身为一名三郡之主该有的态度,若是姿态放低才显得不正常,没想到张良这么久退缩了,想要开口挽留又觉得会造成态度前后不一。

    察觉到吕哲意图的萧何也是站起来,口中说道:“张先生,吕候身为三郡之主,许多事情要考虑一下。您既然来了,要知道吕候现下可是在率军打仗,想来难得空闲。现在有时间,何不将您想说的话说完,至于吕候该如何,那也是您说完之后才能回复。”

    “吕候对事态尽在掌握,良不是不说,而是……”张良不是在讽刺,而是现下吕哲四面交困,这是张良在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如此,请张先生下去休息。”吕哲也无奈,他不是刘邦见张良时的一无所有,身为三郡之主又有兵卒数十万哪怕是他想要像刘邦那样示好,估计张良不会感觉自己受到尊重或重视,张良该是被吓到了。

    等待张良离去,萧何突然转向吕哲行大礼:“萧何,拜见主公!”

    有点突然,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吕哲没有避让也没有立刻扶起,这是该有的一套君臣之礼。

    萧何虽然是半被强迫才不得不顺势而行,但是他也经过深思熟虑,刚才又听了那么多对吕哲现下的困境有一些了解,觉得正是这样才有立身的机会,同时他也得思考一下沛县一起出来那些人的出路,因此张良离去之后才有这么一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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