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季布领军早一天出发,五万前军在竟陵时也是乘坐船只,他们一样是由汉水顺流南下,到了沙羡之后在城外驻扎了一天。

    必要的休整期间,季布接见了沙羡的驻军官,从驻军官那里初步了解庐江郡的局势。燕彼身在庐江郡,一直有在向南郡传递关于庐江郡的消息。季布得知项梁的十五万大军于两日前抵达,现下正和桓楚的军队对峙在鄡阳一线,他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才找到鄡阳的位置。

    鄡阳县是庐江郡的五个大县之一,临近浙水一线又在会章郡和会稽郡的正前方,那里地势并没有可以据守的险要之地,相反算是地势较为平坦的区域。

    季布盯着地图看了很久,庐江郡内除了极南部的区域之外,靠东没有险要之地,只有在靠西北的地方有一片大山和一块叫彭鑫泽可以布防。

    五个大县没有一个地方是在西北区域,各个县的城池在去年又被下令拆除,桓楚一直没能统一庐江郡,其实哪怕是统一了没有新的筑城之法也没办法像吕哲在短时间内恢复各县的城墙,再则庐江郡与南郡不一样,南郡的动乱是及时的镇压,庐江郡却是十几好几十方势力混战大浪淘沙下来的郡,人口损失比南郡要严重得多。

    桓楚注定是没有什么防御一方的地形优势,对于桓楚出兵前去阻拦季布是一万个理解,毕竟庐江郡也就那个样子,除非桓楚愿意龟缩到西北区域,不然在哪都是一样。

    季布的权限只够了解双方军事上的动态,对于政治上的博弈没有权限得知。他看完地图闭上眼睛不断地思考起来,缺少政治博弈的情报细节,又怎么是光靠思考能够了解全面的呢?

    苍梧郡五岭山之战几乎是季布领略到第一次的痛,有过教训之后他平时性格火爆遇到战事时总算懂得冷静。他也不想再一次被撸掉官职,这一次再次独自领军作战已经无数次对自己说一定要考虑全面。换做以前哪会先了解军情,估计是一头先撞上去了。

    军令是率军抵达庐江郡首府番阳,路线上吕哲却是没有对季布进行限定,季布想了半天睁开眼睛又看向山川舆图,眼睛不断在连接长江的余水和彭鑫泽一线看。

    从南郡进入庐江郡能选的道路并不多,除了沿着长江进入庐江郡之外,陆路则需要再从黄冈一线的山地进入庐江郡。其实两条路都是要经过衡山郡,也算是帮雕定震慑衡山郡吧?

    “用水路进入是最快的方式,不过倒是要先派人通知桓楚将沿路一线的河中铁索解除。”季布眼睛从舆图移开,他怔怔地发了会呆走了出去。一阵冷风又让他重新走到船舱门边依着。

    马上就要入冬了,南方虽然绝大部分地区不下雪,可是在冬季基本上是会有冰霜存在,偶尔的时候还会来一阵过**,气候没有北方冷但也绝对暖和不到哪去。

    “也不知道主将有没有命人赶制冬装……”十分稀奇的,季布竟然会想到冬季的事情,又能为兵卒担心没有冬装,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可见遇到挫折总是会使人成长。

    水路怎么绕不开的彭鑫泽(番阳湖)。那时候可以从东岸上陆路,再绕过一片藻泽地才能抵达番阳。抵达彭鑫泽不上岸还可以继续再南下,从彭鑫泽水系进入余水这条水系,可以顺江东进一直到余干再上岸。那时候倒是可以走直路直接到达番阳。

    “算下来,两条路相差的路程是一天……”绕开沼泽的那条远,季布选择了走余水再到余干的这一条,“可惜。军令是前去番阳,否则一直顺着余水东向,直接杀入会稽郡的方案最佳。”

    余水贯穿庐江郡、会稽郡、会章郡。要是有强大的水军,那还真的能一直沿江运兵,可惜的是吕哲麾下只有十来条战船,余下都是从民间征募的货船一类。

    因为项梁率军出征,会章郡、会稽郡进入战争状态,前期派去的斥候、探子暂时处于断开联系的阶段,吕哲这一方暂时还不清楚新楚有没有水军,吕哲所考虑的方式比较稳妥,既然是不知道有没有水军就当是有,因此这次出兵压根就没想过要深入,只是要解除项梁对庐江郡的威胁即可。

    季布不是一方之主,思考方式只用武将的方式来,说直白点就是没那么多顾虑。

    沙羡休整完毕,隔天五万大军又接着乘船出发,他们用了两天的时间才靠近庐江郡的地界,在境外停顿了下来。

    有江有河,自身没有水军之下对于江河的防御就是在江河之中布置铁索、绳索、网之类的障碍,吕哲防御巴蜀可能顺流而下的秦军是这么做,桓楚虽然借了兵给吕哲又有意归附,可是必要的提防也根本没有放弃,为了防止吕哲也来个顺江而下自然也是会进行布置。

    “派小舟前去治所(驻军)处询问。”季布前两天已经派人通知,不过派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他现下还需要再确认一遍。

    没一会,派去的小舟返回,舟上多出来的人正是两天前派出的人。

    他们上了旗舰之后向季布汇报,说是在一个月前水里障碍已经撤除,大军可以继续顺流而下。

    “唔?桓将军的人怎么没有出现?”季布命令全军停止一方面是进行确认,但是更多的是通知桓楚的人自己率军来了,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没有桓楚那一方的将领出现,他向前方一阵眺望,江面上别说船哪怕是舟或者木筏都没一艘。

    早先派出的人立刻答:“昨日这里的一个右领(楚国特有的官职)得到什么命令离开了,留下的几个千人长职位相同,不知道该由谁前来接待。”

    怎么说季布也是一路大军的主将,没有差不多同等身份是不赶前来接待的。

    礼仪有方圆,接待什么样的人物应该有什么样的身份和规格,身份高接待低一两级叫屈尊降贵,低一两级接待高位者那是一种侮辱。

    季布一再看向显得异常之平静的江面,又不断观察两岸的情况。

    “各船有舟放舟,命舟在前,左右两侧。”季布不得不小心,桓楚那方的人不出现,江面上又没看见任何飘着的东西,情况显得有些诡异。他又命令:“百料船只在外侧,余下正中列队而行。再命全军保持高度戒备,除非有我的命令,不然有任何人非我方的人靠近立刻射杀!”

    命令下达,船队之中的号角声和战鼓声被奏响,由于他们之中没人懂得水军的旗号,因此旗舰需要派人搭着小舟一船一船的通知。

    “将军,且看!”一名军侯手指东岸。

    季布转头看去,远处出现了一支队伍,跑在最前方的有二十余骑,徒步在后面的该是有五百人上下?离得近了,他认出这支人马的旗号,那是一杆长方形土黄底色书写“桓”字的旌旗。

    “是桓楚的人?”季布眼睛眯了一下,“备战号令不变,再派人去将桓楚那边的人接来。”

    显得很小心谨慎,不过这正是一名为将者在无法确定凶险的时候必须做的举动,从某方面看来季布确实是在成长?

    桓楚那边的来人身份最高的不是该区域的右领,而是一名俾将军。

    这名俾将军上了旗舰时脸色有些不对?他先是问:“这位将军,你我两方的主公可是盟友,将军怎么在庐江境内……”

    季布可不管什么盟友不盟友,他觉得不妥就该布防备战,至于其它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对于来将的问话,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小心询问旁边的亲兵驻军的右领有没有来,得知右领来了认真看了就看,而后才对那个俾将军说:“大军行军野外是该有的防备,非是针对友军。”

    这就是胡扯了,船队还在变化,说明是临时下达的命令,这个俾将军对水军不是外行,哪里会看不出这个道道?不过他得到一个答案之后没有纠缠:“我家主公现下领兵在鄡阳一线,这位将军是不是率军前去会合?”

    “我家主上给布的命令是前往番阳。”季布笑着回答。

    “这……”俾将军面有忧色,急道:“项梁领军十五万前来,我家主公只有八万,两军对峙已经有两天。项梁派人邀请我家主公谈话,我家主公已经搪塞了多次。现下双方情势越来越紧张,项梁随时有可能发动攻击,以八万打十五万实在是……,还请将军急报贵主,大军转往鄡阳一线与我家主公会合,好一同对付项梁。”

    季布还在一脸的微笑,“这位将军,我得到的命令是前往番阳,军令不可违。若是真的情况危急,或许……”

    桓楚一方的俾将军听到“或许”立刻请教。

    “或许应该派人去通知我主,只有我主下达命令,布这支军队才能更改初衷,否则你说再多布也不敢违抗主上的命令转去鄡阳一线与你家主公会合。”季布说话时一直在观察来将的神色,似乎是在怀疑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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