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公,我儿共尉必定已经收到信件,等待我儿共尉成功起事进攻南郡,那时身陷会章的吕哲必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共敖显得很有自信,他的儿子历来听话,共家自没落以来难道遇到这么好的机会,他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共尉懂得抓住。

    项梁含笑颔首,他十分期待吕哲遭遇后院失火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先是范增死在吕哲手中,那时项梁为了拉拢吕哲得到南郡、黔中郡将仇恨隐藏了起来,可是吕哲竟然连拒绝都没有的无视掉拉拢,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会章郡被打烂的消息已经得到确定,再有范增死在吕哲手上的仇恨,导致项梁对吕哲的恨意已经达到了顶峰,可以说只要有能将吕哲置于死地的机会项梁一点都不会放过。

    “可笑吕贼,竟是不知道身份就进行重用,合该有这样的下场。”旁边的项它很高兴的说。

    项梁笑得矜持,这几战项氏的小辈都表现得不错,这是项氏继续兴旺的根本,让他感到十分欣慰,有点可惜的是项羽他这个最重视的侄儿有亮点缺点也是不少,教育了几次项羽也没当回事,令人很是苦恼。

    项莱却是有很大的疑问:“吕贼崛起不到一年,他该知道内部没有稳固才是?他敢于率军深入会章郡,用意是切断我军后路,与丧家之犬桓楚等人想要形成夹击之势。可是,既是想要形成夹击之势,那怎么待着不动,应该是迂回到后方之后立刻从后方攻击我军身后啊?”

    项它嗤笑:“听闻吕贼进入会章郡之后一直在纵兵劫掠。这些起于微末的贱民就是贱民,哪有长远目光?一有机会看重的只是财帛,因此而延误战机,并不使人意外。”

    很多人都目光闪烁了,吕哲真的是一个没有长远目光的人吗?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一年不到的时间拥有这么庞大的实力?

    可是项它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不然想要夹击。军队都迂回到后方去了,几次己方军队都是投入比较大的比例攻打桓楚,吕哲为什么不来攻击背后?

    共敖“呵呵呵”的笑了,越笑越大声:“不是贵族,没有氏族支撑,吕哲独力难支,听闻他今年也才二十岁?那些贼军之中又没有人才,这样的势力鼠目寸光理所当然。”

    从语言听来,共敖觉得平民不会有多么大的才能,有所作为的人身后都该有氏族依靠。而氏族之所以是氏族要么本身就是贵族要么其先祖是贵族。他是一个纯粹的“贵族主义者”?

    楚国的官员都是出自贵族之家,很多时候人们觉得不妥,可是从内心里却赞同符合自己身份的话,一时间听到共敖论断的人都笑了。

    项梁没那么肤浅,他怪异地看一眼共敖,觉得那些话说说也就算了,可偏偏竟然自己家族子弟竟然也都赞同,实在是……

    “唔!”项梁打断了一帮人关于贵族天生优良的话题,他眯着眼睛:“现下桓楚彻底溃败。吕哲派来的五万援军也只身下两万残余龟缩番阳……”

    他们是一路追在季布、桓楚败军跟到番阳附近,还不清楚吕哲率军继续攻取黔县的消息。吕哲杀入会章郡是在掠夺,是在四处的破坏,他们认为吕哲不顾大的战略目的做到真正的夹击。从种种举动看来确实是鼠目寸光也没什么错。不过话说回来吕哲的用兵也没有固定的套路,令人看不懂倒也应该?

    “吕贼麾下军力鼎盛,我军只是击溃其中一股的援军,吕贼早有不让大楚获得庐江郡的歹心。因此绝不会只是派出那个叫季布的贼子一支援军,随后必定还有大军前来。”项梁很冷静,“处心积虑啊。各位!早在半年前吕贼就已经埋下桓楚与大楚离心离德的种子,此时此刻我军攻打庐江郡是在开花,果实还没有真正的成长之前,万般不可大意。”

    听到项梁说得语重心长,在场的人大多收敛,只有项它、共敖一脸的不以为意。

    项羽虽然也在场,可是心思根本不在讨论之中。他脑袋里满满是战场上所发生的事情,对吕哲军的摆兵布阵一遍又一遍的回想。

    吕哲军的部队排列的军阵并不合格,作战意识却是强烈,因此倒也弥布了战阵调动时的僵硬。而项羽对吕哲军印象最深刻的是作战时的坚韧性,还有那恐怖的箭阵之利。

    楚军在与吕哲军交战的时候,项羽不止一次看见吕哲军的士卒虽然害怕却是战到最后,士卒都害怕了还不退,说明一定是有什么比死更加让士卒更恐惧或者担心的一面。他无法猜测是什么让吕哲军的士卒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无令逃跑,那一队又一队身陷重围力战到死的士卒十分令人感慨,同时他也异常欣赏这样的士兵。

    箭阵之利就不用说了,楚军与吕哲军交战时的死伤,至少有十分之五是倒在箭阵的杀伤,连精锐中的精锐,那支项氏花了大本钱打造的子弟兵都有两千余人在恐怖的箭阵中损失掉。

    总数二十万的楚军进入庐江郡,现在还有战力的士兵数量只有十一万,而战果是消灭了桓楚的七万人,吕哲派来的五万援军也消灭掉三万。

    损失九万获得消灭十万敌军的战果,从字面上来看楚军获得胜利,从他们现在杀到番阳城下来看也确确实实是获得了优势。但是,他们一开始是十五万打七万,后面是十三万打六万,一直以来都是以众击寡,是拥有兵力优势的一方,这样的胜利并不值得骄傲,至少项羽看不到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

    现在,他们耗时半个月才站到庐江郡首府的番阳城下,十一万大军历经长久的作战已经有疲惫之态,军粮也仅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数量,项梁来到番阳城下没有发动攻城,派出去收刮粮食的部队也没带回多少,很明显这个最终的胜利并不稳固。

    “叔父。”项羽长久以来第一次出声:“我军有多少敌军的俘虏?”

    项梁看一眼脸色平静的侄儿,虽然好奇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大概是三万余人。”

    “三万?”项羽又问:“那么属于吕哲的部下有多少呢?”

    项梁这下回答不出来了,他喊来陈平这个专门负责文事的人。

    陈平进来后一直低着脑袋显得很恭谦,听到问话后立即答:“记有三万一千两百四十俘虏,吕哲军的士卒有两千零六;伤俘有一万八千。”

    “吕哲军只有两千零六?”项羽只是下意识的重复,最后点了点头:“完好投降的不多吧?”

    陈平抬头看一眼稚嫩但是给人一种锋利感有重瞳的项家虎儿,拱手行礼:“贵人说的不错,两千零六人中只有不到三百人无伤或是轻伤。”

    “果然!”项羽声音突然有点大:“尊重敌人就是尊重自己。”他环顾刚才语言污秽不断的人,“吕哲的士卒在战场的表现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羽儿,”项梁见多人露出难堪的表情,特别是共敖脸色尴尬,缓和了一下气氛,用着期待的神情看向终于肯用脑子的项羽:“你有什么建议,说出来让叔伯们权商权商。”

    “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吕哲的部下能在战场上那么表现,吕哲其人不会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罢了。”项羽的话确实伤了不少人的面子,他却是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脸色,继续道:“叔父,万万不能小觑吕哲。”

    项梁高兴啊,项羽的话令人多人尴尬,可是能说出那些话实在太难得了,他却是没有赞扬而是命项羽为众人斟茶。

    “侄儿去问问吕哲军战俘,”项羽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什么要给那帮只会用语言逞能的人斟茶?他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说走就走。

    “我家羽儿因父亲早逝……,”项梁说到这露出悲伤的表情,“请诸位多多海涵。”说着以上位者之尊四处作鞠,而后才说:“吕贼有如今成就确实绝非偶然,我等有诸多后手,吕贼自然也会有。现下,我军已经破了敌人的夹击之势,军中缺乏攻城器械,又不适合攻城……”

    众人也明白打到这份上是时候休整了,可是选择哪里休整是个难题,一直如锋芒在背的吕哲会不会让他们休整也是个疑问。

    项梁突然看见陈平还在帐内,皱眉挥手:“还不退下!”

    刚才是没有下令,陈平根本不知道还有谁会不会问话才留着,现在被皱眉挥手,他也没敢露出异样的表情,恭敬地行礼倒退着出去。

    出了军帐的陈平刚要把深藏在心里的屈辱表露在脸上,他的肩膀却是被人突兀地一拍,让那露到一半的表情僵在脸上。

    重新换上微笑表情的陈平转身一看,项羽面无表情地目视着。

    “带路!”项羽如此说。

    “带路?”陈平一直在微笑,礼多人不怪的行礼:“将军请。”

    “嗯?”项羽倒是意外了,他没有说要去哪,这瘦弱的文士却是能够领会?不由露出一笑,但是很快又变成面无表情:“你,不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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