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声雷,好一个秋色宜人月,国党气数未尽,有褚文昊在延续五年不成问题。”
“是啊,遇到青天大老爷,江北天亮了!百姓之福,百姓之福啊!”
四零年的八月二十号,距离稽查组擢升已经过去半月之久,半个月,没查日本间谍,没针对军统,没挖共党,全部精力用到内部审查上面。
老百姓虽没文化,却知道谁好谁坏,半个月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来形容好不为过。
一大早,街头巷尾聚集的百姓就凑到一起开始议论,仿佛习惯一样。
茶楼里有知己好友低声畅聊,“听说了嘛,江北昨天又被稽查组枪决了一名税务科长,这已经是第五人,罢免百人官爵,真特么痛快,白无常好样的!”
“活该!听说那科长每个月工资三十法币,却抄出十万家产,各地房产跟看不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养了七个小老婆,可恨!党国一个小小科长都贪得无厌,丑恶嘴脸败尽党国气数,像这样的人有一个杀一个,有十个杀十个!”
“杨兄所言甚是,确实该杀,根本就不用审判,杀得好!杀出一片朗朗晴天。你没见江北这两天灯红酒绿的地方一个党国公职人员都没有了,往昔那些在大街上吆五喝六,看上去像个人的混蛋都乖乖在科室里上班,七大姑八大姨也消失在街尾。刚来的时候居然看到警察副局长在路口带人巡街,副科长上街打扫卫生的奇景,啧啧,真是变天了,看到民众也亲切攀谈起来,询问有何苦恼需要政府帮忙处理,我的心敞亮,这样的党国怎么会败,这样的民族才有希望!我都想好了,让我那刚成年的儿子明天去报名参军,不把倭寇赶走就不要回家,就算死!我也甘心情愿。”
“好好好...李兄好心思,以茶代酒干杯!”
“痛快!痛快!哈哈哈...”
“这两天我啥活也没干,围着山城各区转圈,其他区域虽不像江北这般夸张,却也大为改善。稽查组设的举报点人满为患,吓得平常眼高于顶的大老爷们,到处走街串巷调查民情,处理冤案,解决民生问题。空气为之一新,这几天我都觉得天空湛蓝,风和日丽。”
咔嚓~
咔嚓~
“咳咳,吴兄慎言,外面下雨呢,哪里来的风和日丽。”
“哈哈哈...”
......
刘府。
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清新,一阵微风吹过,丝丝凉气袭来。
室内。
几人端坐喝茶,错杯间陈祖涛开口:“刘司令,我就有话直说了,稽查组最近闹得有点过,杀人罢官,好好的江北被搞得怨声载道,这几天我也没睡好,各院部长天天到我哪里反应问题。说在不管管山城就乱了,唉,没办法,只能登门询问刘司令意见,也好给他们答复。”
“是啊,刘司令,我这监察院快成摆设了,下面的人天天抱怨,说干脆让褚文昊来担任院长得了,也好过占着茅坑不拉屎,徒增笑尔。”
“刘司令,您可要管管了,室政府工作都乱套了,所有人无心工作都在忙着应付检查,可见此风不可长,毁坏党国根基的社会毒瘤!”
嚯,室内来了六人,各个手掌大权,言语之中却叫苦不已,像是商量好一般把矛头对准褚文昊。
刘峙低着头错茶盏,淡淡道:“我虽监管稽查组却没有干涉内部职权的权利,褚文昊做的事都符合职权范围,并没有越职而为,诸位今日到来所言实在为难我了。在有,听其言,观其行,稽查组半月以来只在江北审查,也只不过杀了五人,罢免百人而已。民众怎么说?击鼓而歌,鞭炮齐鸣,奔走相告,分享喜悦。我听的,看到的,都是挂着希望的面孔,都是充满力量的眼神,甚至有好几个下面县城百姓组织到警备区情愿,要求稽查组下去查查,还百姓朗朗乾坤。”
“诸位都是党国高官,手执生死,几时体察民间疾苦,几时听民间所求?难得出来一个不畏生死,铲除党国积弊之人,难道要打死才心满意足?如此战时,勠力同心,维护党国,维护民众,让党国重新焕发新生,茁壮成长,重新赢得民心,迎风招展的青天白日旗帜烈烈炸响不好吗?”
“党国危若累卵,在不动手,不用等日寇攻到山城,自己就先土崩瓦解。真倒了,诸位能分几片瓦遮头?那些金条银元只不过都是日寇手中粮草。偌大神州,你们能跑哪里去?去投靠汪季新当汉奸,还是投靠共党当清官?”话闭静默喝茶,没给他们任何好脸,难得公开发言,也不全是为褚文昊。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脸色不好看,理是这么个理,可事不是这个事。褚文昊一番乱来,搞得政令不通,以前能做的事,现在做起来更难了,各个谨守本分,不越雷池一步,走程序,卡制度,看上去守规矩,实则更难。
事情跟他们关系不大,怎么乱褚文昊也不敢对他们如何。主要是下面做事的人,慌了神,没精力做事,害怕哪天被稽查组带走。五区内的检举点人满为患,谁敢保证自己没伸手?没得罪人?要是借此机会打击异己,借此上位该如何?总之牵扯甚大。
“咳咳,刘司令,稽查组职责主要是抓日本间谍,抓共党,而不是针对党国内部。如此乱来,让一旁虎视眈眈的共党借机摧毁党国,不知真相的民众看到党国弊端,会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更会加大民众对党国厌恶,时间长了,恐造成严重后果。山城乱,则前方不稳,直接影响战事,倭寇趁机闹事,党国危已。”陈祖涛私心作祟,江北在搞下去真姓孔了,而且最近他查出点苗头,老孔居然跟刘峙经常见面,里面的事情很难说。
区区一个江北自然没问题,就怕褚文昊不收手,越搞越大,先是五区接着各地区县,延伸到国统区。褚文昊在前面冲锋陷阵,身后两人跟着往里塞人,只需半年,陈家掌控力度降为三成,形同刨祖坟,坚决阻止褚文昊继续乱来。
把责任归结到共党跟日寇上面,任谁也要斟酌斟酌,出了事在扣帽子。
几人附言后,刘峙端着茶盏沉吟道:“山城是党国的山城,任谁也不要想乱来,乱不乱也不是他们说了算,能杀倭寇与汉奸,就能杀敢犯上作乱者。城防营十万将士枕戈待旦,愿意乱,就试试。党国最不缺的就是人,谁想闹事者没好果子吃,打不过倭寇,还收拾不了悍匪吗?”
嚯,刘峙这话杀气腾腾,真把他当空气了,堂堂城防司令,手握重兵,山城他就是老大,打死你也没毛病。
几人犯恶心,大老粗就是大老粗,没聊天,几句话就亮枪,不足为谋。
干脆起身告辞,听的清楚,刘峙不打算阻止,留下干磨牙,还是想办法压褚文昊吧。
等众人离去,刘瀚辰才跟自己母亲进门,踮着脚跑到身前,舔着脸问:“爹,您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这么硬?”
砰!
刘母当头棒喝,怒斥:“没规矩,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哎吆,疼死我了,”刘瀚辰揉着脑袋,嘟囔:“妈,您真打啊,儿子也是实话实说嘛,爹,儿子说的对否?”
“混账!”
“你爹哪天不硬!”
呸!刘夫人暗啐一口,“看来褚小子敲山震虎让很多人不舒服,跑你这来诉苦,真是见了景,之前可没把你这城防司令放眼里。”
“哼!”
刘峙错着茶盏,“无非害怕政令从此不通,害怕没人撑天保驾罢了。党国几万官员在山城,一个部门塞上几百人,七大姑八大姨,臃肿不堪,吃拿卡要习以为常,再不整治党国要自毁长城了。”
“嗨,有爹在怕啥,谁敢闹事抓起来就是。”刘瀚辰才不怕呢。
“你当面拒绝,态度明确,都知道事不可为,总会老实一段时间,只怕是治标不治本。”
“老实?”
刘峙扫其一眼,“你太不了解他们,一个褚文昊根本撼动不了根深蒂固的党国精英,总会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等着看吧,中统不动,军统就动,两天就把那些处在兴奋中的民众打入地狱,要是一个稽查组就能铲除积弊,委座何须头疼。”
刘瀚辰瞪大眼睛,“爹,啥意思?难道陈祖燕敢公然对抗不成,戴春风没那胆量吧?”
“辰儿说的对,中统军统敢乱来?”
刘峙放下茶盏,悠悠道:“你们呢还是看不懂,里面事复杂的很,有时候不动也要动,今天不动,等火烧眉毛在动一切都晚了。罢免的官员里面有军统的,也有中统的,褚文昊这小子还是很有魄力,直接挑衅两个部门,看问题也很准。不打掉中统,党国政务依旧毫无起色,不打掉军统党国军务更加肆无忌惮。”
“你当党国积弊在哪里?”
“肆行贪墨而不倒,藏于大弊之后逍遥法外,其根本就是军统跟中统。陈家担着党国政务大权,花言巧语,委座也没招,只能听之任之。军统,戴春风是天子第一大秘,委座短时间内还要依靠,还是相信他的。”
“换言之,党国军中只要戴春风不查,不言,谁也不会有事。党国政务,陈家不松口就不会有任何改变,换一批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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