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地方——传出暴怒:
“该死的钱满仓!他难道不想活了,为何会发疯把潜入队员给踢出来!”
“长官息怒。”蒋凡在一旁安慰,“钱满仓在南京多年,熟知军统内部人员,六人他都认识。褚文昊委任其宪兵副团长,目的抓获军统人员,他能偷偷放人离开说明并未叛变。有他在,确实不适合继续潜伏内部,哪天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叶世荣把玩着刚刚得到的两本日军身份证件,“谁日语说的过去?”
“四组,梁宽;五组,石浩。在总部培训过三个月,正常交流没问题。”
“通知他们组长,等共党图纸一到潜入中央医院调查内部是否有细菌研究所,不要轻举妄动,半个月汇报一次。另外,让一组长去见见钱满仓,既然他得到褚文昊信任,就要继续为军统效力,戴罪立功。利用便利安插人员到各个军中,随时收集情报。南京原军统人员一个不用,以免被认出来。”
“是。”
时年同样在听取汇报。
“时书记,经过两天时间调查,收集到一些消息。中央医院二九年落项,隶属国党卫生部刘瑞恒掌管。起初只是搭了几间简易病房,收容伤病员兼顾市民就诊,三一年六月开始建造,据当地居民反映用时两年。具体是谁设计没打听到,不过当时参与建造的工人还有一家留在南京,也是费劲周折打听到,也许知道内部构造。”
“不错,能找到人吗?军统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搞到证件,就等我们提供详细构建图纸,内部人员架构暂时不管。”
“建邺区同志传讯人找到了,不过死活不承认参与过,听到询问关于中央医院事情极力回避,像是很害怕一样。”
“正常。”
“民众能在南京安安稳稳活着实属不易,冒然掺和日本人的事情确实担着风险。这样吧,你去买点礼品,在准备两百块钱,我亲自去见见。”
“是。”
......
建邺区,刘家村。
老刘头揣着一小口袋白面,关好斑驳的宅门,黝黑而消瘦的脸颊上带着一抹笑容,兴冲冲走进土胚房。室内很暗,东倒西歪的几间破旧家具,“老婆子,老婆子俺回来了。”
老刘头房门都没来的急关,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卧室。土炕上躺着一位老妪夫人,面色蜡黄,听到喊声眼神不自觉向刘老汉手中望去,却见熟悉的面袋鼓鼓囊囊,嘴角一抹喜悦,“真借到了?”
老刘头几步近前,把白面放在床边,“借到了,借到了!买了五斤白面给你包顿饺子过五十大寿。”
“白面~”老妪用枯瘦的手掌婆娑着面袋,眼中沁有丝丝感伤,“五年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总算在死之前能吃到家乡的味道。”
“不要说些怪话,你要是走了,我活着还有啥劲。高高兴兴过完生日,等把小鬼子赶走,我天天给你包饺子吃。”老刘头哆哆嗦嗦从怀里取出一个干净的手绢塞进她手中,“大洋,还有五个大洋!省着点能挨几个月。”
“大洋~”老妪紧紧攥着,浑浊的双眼中几丝不解,“老头子,到底借了多少,钱庄的利息我们还不起,还是把大洋退回去吧。”
“放心吧老婆子,这家银行不一样,刚开没几天,没要抵押物,也不要利息,啥时候有钱啥时候还。隔壁村老杨借了二十大洋,也没打借条。放心吧,等哪天我出门找点活计赚了钱就还上。”
“有这样的好事!东家是谁啊,老头子你去给立个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要好好谢谢人家。”
老刘头拍了拍干枯的手掌,“东家是个汉奸,投靠了日本人,我听老杨说是个姓褚小伙子,老家是雨花台的。唉,世道不好,能活着就不错,投靠日本人怕也是被逼的。小伙子心善,把钱借给像我们这种人家过活,救了很多人,是该好好谢谢他。”
“好啊,好~老话说受人恩惠千年记,有空要去感谢人家。”
“我知道了,你安心躺着,我去地里挖点野菜调个馅,晌午给你包饺子吃。”老刘头安抚好,出了屋门提起靠在墙角的镢头就要下地挖野菜,却听到大门被敲响。
“谁啊~”老刘头狐疑,扛着镢去开门,“你们是...?”门口站着两个身着长衫文质彬彬的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请问是刘大叔家吗?”
“啊~我是姓刘,你们是谁,有事吗?”
时年见老刘眼神充满警惕,尽量放低声音:“刘大叔,我们是区粮所的,给您家送点大米跟猪肉,您看能到家里说吗?”说话特意提了提手中大米跟猪肉。
“区粮所?”老刘头满脸不信,觉得不像来抢钱的,侧身:“那到家里说吧。”
“好好好~”
两人进门后,老刘特意站在门口观望片刻,没见到其他人才放心关好门进院。放下镢头带两人进屋,“家里穷没啥能坐的,您们凑合一下吧。”老刘头递上两个低矮木板凳后去倒水招待客人。
“刘大叔不要忙,我们来坐坐了解点事情,马上就离开了。”唉,时年看到朴素的老刘头,以及室内简陋的家具,淡淡的腥臊味从卧室传出,心中着实揪得难受,这还是在南京城的百姓,生活如此艰苦,让他更坚定心中信仰,早日赶走倭寇还老百姓以安宁。
“老头子谁来了?”卧室里传来问话,“没谁,打听点事的,一会就走。”老刘头虽然老实却不傻,知道来者不善,安慰一句蹲在卧室门口,“有事就说吧,能帮的就帮,帮不了也不要有怨言。”
时年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警惕,脸上始终保持微笑,语气亲切道:“刘大叔,我听说您当年参加过建造玄武湖边上的中央医院,我想请您说说内部结构,您看可以吗?”
“中央医院?”
“没!我没参加过,你搞错了,快点离开,我不知道!”老刘头突然激动起身赶人,让时年没想到,中间定有隐情。
起身搀扶着他胳膊,“刘大叔,我们不是坏人。如今医院让小鬼子占领,在里面制造毒气,战场上的士兵跟老百姓成片成片死去,那可都是我们自己人。不是死在枪炮下,而是被日军释放的毒气给残害,不及时制止死伤还会加大,到时军民都被毒杀,真的要亡国了,您于心何忍。”他没办法只好表明来意。
老刘头听罢呆愣楞望他,“鬼子~鬼子真的用毒气残害我军民?”
“真的,前前后后死伤几十万,而且还在继续制造。”
“狗日的~狗日的小鬼子!”老刘头没在驱赶蹲在门口目光呆滞,嘴里骂骂咧咧。
“唉~”室内一声长叹,“老头子,告诉他们,我这条老命没那么金贵,吃了晌饭我想回山东老家看看,看看我娘,看看我爹,看看生我养我的小河沟,我什么也不怕,指望早一天把小鬼子赶走!”
“老婆子~”老刘头泪水在眼中打转,死死拽着破旧的衣衫,他知道...他知道!
悲怆的气氛让时年两人呆愣,关切询问:“老人家,是不是有难处,要是不方便我再想办法。”
“唉~”
老刘头一声长叹,目光呆滞痴语道:“当初参加构建的人有上万,小鬼子占领南京后走的走散的散,三八年初,我到城里卖点菜,在街上见到几个熟悉的老伙计被汉奸抓起来杀了。我当时很害怕躲了起来...直到后来才听说日本人抓当初参与建造的工人,十里八村剩余没逃走的人都被抓去杀了。我害怕,带着老婆子逃窜到此,这里本来是我女婿家,早出晚归不敢露头。后来二鬼子挨家挨户查问,只要查到就是死。我不知道为什么,再也不敢提起当年参与建造,原来天杀的小鬼子在里面造毒气,害我国人。”
时年深吸口气,“原来如此,怪不得。老人家请放心,稍后我会安排人把您们两老转移到下面乡镇生活,不会有人打搅。”从身上取出两百法币,“刘大叔,一点心意,您收起来今后好生活。”
老刘头虽然穷却不会要这种钱,慌忙推辞,“我不要钱,穷点苦点不怕,只盼望早点赶走小鬼子。”说着拽过一根木棍在土泥地面上勾画起来,“你们看好了,医院三三年六月盖好,占地四十亩,听说花了很多钱,是当时南京最好的医院。总共四层......里面装备电梯,一楼跟二楼各分三十个房间,三楼四楼大统间......”老刘头边介绍边勾勒整座医院的架构与内部分割,房间跟房间链接,楼梯间、电梯、出口、入口都很详细标注。
时年看的很认真,示意傍边小李用纸笔勾画图纸。
十分钟后老刘头仍掉木棍,“我当初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建造,地基已经打造好。闲暇时间到处逛逛就记了下来,一层往上不会错...”指了指底层:“独独地下室我不知道,我听早期活计说过,地下有很多房间,有通道,具体构造我不清楚。”
时年听罢眉头紧锁,地面四层很清楚,按图索骥很容易查到。可日军生产细菌武器是机密,就算日本士兵也不能知道,言外之意,在地下室研究生产的几率最大。
“老人家,能不能再想想,日军很可能在地下室生产毒气。”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