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十三日凌晨丑时,肤施城的西城门缓缓敞开。

    开城门的上郡魏卒很小心,尽可能地避免城门开启的声音引起远处胡人驻地的注意。

    待城门开启后,李应、方邯二将率先走出城外,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五百陷阵士与五千魏武卒,他们将作为今晚执行夜袭行动的中坚力量。

    再然后是李郃,以及公叔驰所率领的五千上郡魏军。

    十三日晚上的月色,离最圆尚距两日,但已足够明亮,明亮的月色照拂在地面,可以看到这些执行夜袭行动的联军将士们,一个个神色肃穆、杀气腾腾。

    “出发!”

    随着李郃抬手一指扶余、夫蒙、小乌兰所在的草原联军主营地方向,麾下联军整齐而动,仿佛一头头夜间行动的猛兽,朝着西侧直扑过去。

    而与此同时在南营,南营的西、北、南三处营门也随之打开,郑侯、华贾、龙贾、蔺战四将率领各自麾下军队,倾巢而动。

    今晚的夜袭,李郃施行包夹之策,他与方邯、李应并公叔驰的上郡魏军,作为联军的尖刀,直插草原联军的营地腹地,而郑侯、华贾、龙贾、蔺战四将,则率领三万五千余兵力迂回绕至草原联军的后方,配合肤施对草原联军展开前后包夹。

    就像李郃所希望的,要么不动,动则一战而定!

    丑时二刻,就当李郃、李应、方邯三人率领的五千五百余精锐堪堪就将抵达草原联军的主营地时,主营地这边的胡人尚未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值岗的胡人战士还在谈论昨晚与今晚两个晚上连续对肤施城外五个方向的分营地展开偷袭的少梁奇兵,嘲讽对面这些夏人士卒只会用这种卑鄙的伎俩,却不敢与他们堂堂正正地交锋,害得他们也被派来夜间值岗——此前似夜间值岗这种辛苦的差事,他们都是丢给胡奴的。

    全怪那些该死的、卑鄙的夏人!

    这队胡人战士正抱怨着、怒骂着夏人,忽然,其中一名战士好似听到了什么响动,警觉地对同伴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怎么?”

    另一名胡人战士也警觉起来,冷笑说道:“莫不是那群卑鄙的夏人来偷袭这边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一点也不惊慌,因为据他们所知,从昨晚起不断袭击五个方向分营地的夏人,每支只不过寥寥数百人,总共也就只有两三千人。

    更要紧的是,一旦他们的战士奋起反抗,那些懦弱的夏人士卒便立刻逃之夭夭,根本不敢正面对抗。

    “不过是一群懦夫!”

    只要是了解情况的胡人,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而今晚,为了防备那群该死的夏人,他们每隔一里就部署了一百名战士,虽然数量不多,但别忘了这附近都是胡奴休息的场所,只要值岗的战士能及时传出警讯,那些该死的夏人根本别想袭击他们。

    “你们几个,跟我去看看动静。……剩下的人保持警惕。”

    这队胡人战士的队长,向几名同伴知会了一声,旋即几人举着火把朝着远处漆黑的夜色下而去。

    仅仅只走了几十步,他忽然停止了脚步,因为借助朦胧的月色,他看到远处的夜幕下出现了众多的夏人军队。

    “哈!”

    成功发现敌情的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而就在他准备大喊示警时,对面的夏人军队忽然加快了脚步,凶狠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怎么回事?不是只要被发现,这些夏军就会逃离么?

    这名胡人勇士的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但此刻他也不顾不上去细想,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喊:“夏人进攻了,夏人进攻了……”

    远处值岗的胡人战士纷纷转头看来。

    下一瞬,数以千计的陷阵士与魏武卒在夜色的掩护下冲向了他们。

    “杀!”

    魏将方邯锵地一声抽出腰间的利剑,厉声吼道:“杀光所有反抗的胡人!”

    “喔!!”

    五百陷阵士与五千魏武卒简洁地应和一声,似宣泄的山洪般,一股脑地冲了过去。

    什么胡人岗哨、什么这附近是数万胡奴的休息地,陷阵士与魏武卒们根本不管这些,直接冲了过去,势如破竹地杀了进去。

    值岗的胡人战士们并非没有催促胡奴抵抗前来进犯的夏人军队,但是在陷阵士与魏武卒面前,这些胡奴根本不成气候,数百、上千名胡奴一个照面就被击溃,下一刻,陷阵士与魏武卒们跨过这些胡奴的尸体,继续攻向营内腹地。

    “怎么回事?!”

    许多胡人战士都意识了不对劲。

    不是说那些卑鄙的夏人一个个都是懦夫么,只要他们奋力反抗对方就会立即逃离么?

    这些人并不清楚,他们认错了军队——从昨晚开始袭击各个分营地的乃是少梁奇兵,少梁奇兵十分注重己方伤亡,在没必要的情况下确实不会与胡人硬碰硬,但今晚出现在这些胡人面前的,却是陷阵士与魏武卒。

    倘若说少梁奇兵是轻步兵,那么陷阵士与魏武卒就是重步兵,就是为了冲锋陷阵而设的精锐。

    “杀进去!!”

    随着魏将方邯一次次的催促,五百陷阵士与五千魏武卒好似滚烫的尖刀切入油脂,毫无阻碍地就攻入了胡人营地的腹地,随即大杀四方,四面开花,杀地胡人与胡奴们节节败退。

    “让奴隶去抵挡他们!”

    “射箭!射箭!”

    “上马!快让战士上马!”

    整个胡人营内,一片混乱。

    面对陷阵士与魏武卒势如破竹的进攻,胡奴抵挡不住,下了马的胡人战士也抵挡不住,双方的厮杀从一开始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刚睡下没几个时辰的扶余也被惊醒,抓上羊皮袄快步冲出帐篷,愕然看着营内的乱局。

    “扶余。”

    夫蒙与小乌兰亦迅速赶来,在见到扶余后,小乌兰着急地问道:“扶余,怎么回事?”

    “是夏人!夏人对我们发起了进攻!”扶余沉着脸说道。

    “什么?”

    小乌兰脸上闪过一丝疑问。

    夏人?夏人在进攻他们?

    不得不说,事实上从昨晚起,少梁奇兵就不间断地对各分营的胡人发起了偷袭,但那种程度的偷袭,充其量也就是骚扰罢了,虽然暗杀了他们不少战士,但只要他们的战士奋起反抗,来偷袭的夏人军队立刻就会逃跑。

    可今夜,夏人却在强攻,顶着他们战士的反抗在强攻。

    就在小乌兰茫然之际,忽然间,他们营地的南侧、西南、西侧、三个方向也响起了喊杀声,显然是郑侯、华贾、龙贾、蔺战四将已经率领麾下三军迂回绕到了胡人营地的后方,向他们展开了包夹。

    “扶余少首领。”

    一名乙旃的部落的战士匆匆骑马而至,着急地大喊道:“夏人!夏人从南、西南、西侧三个方向对我们发起了进攻!”

    “有多少人?”

    “许许多多,不计其数!”

    “……”

    扶余转转看看东面的乱局,又看看南面、西南、西侧三个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就算再怎么样他也反应过来了:‘懦弱’的夏人,对他们发动了无比强硬的强攻!

    这……要打么?

    他转头看向夫蒙与小乌兰,询问两者的意见。

    此时小乌兰也是方寸大乱,倒是夫蒙冷静地说道:“夏人擅长夜间偷袭,而我方战士在夜间的发挥不如白昼,不如先后撤,待天亮后再跟……”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几名乙旃骑兵匆匆而至,翻身下马向扶余禀告道:“少首领,我达步氏被夏人军队包围了,达步首领请你派战士救援。”

    “什么?”

    扶余惊骇说道:“你达步氏不是有五千多战士么?”

    “夏人数量更多!”

    那名乙旃骑兵一脸急切地说道:“那边的夏人至少有上万人,不,比那还要多,奴隶们在那些夏军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扶余越听面色越差,咬牙说道:“无法突围么?”

    “冲不出去!”那名乙旃骑兵摇头说道。

    而与此同时,二人口中的达步,正率着麾下战士尝试第二次突围。

    作为乙旃部落的氏姓贵族,达步氏的战士被扶余安置在营地的西南方向,首当其冲遭到了郑侯、华贾所率元里军的强攻。

    可怜当时达步氏的战士能围着篝火,裹着羊皮毯休息,当元里军攻进来时,他们都来不及去寻找自己的坐骑,只能仓促应战,提着兵器与元里军厮杀。

    平心而论,胡人战士弓马娴熟,即便下了马也是优秀的战士,奈何双方的人数实在不成比例,近一万七千元里军像山洪宣泄般一股脑地强压过去,区区五千多名达步氏的战士根本抵挡不住。

    尽管首领达步已经做出了最佳的判断,牺牲胡奴为自己的战士争取时间,让至少两千余名战士找到了战马,但可惜这个时候,近一万七千名元里军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

    在昨日的军议会上,李郃明确地向诸将们指出了一个侧重点:不必强求将所有胡人包围,将胡人分割包围,逐一歼灭!

    郑侯、华贾,以及他们麾下王述、吴婴、段付等将领,牢记李郃的命令,在攻入胡人营地后,第一时间就将达步氏包围起来,四面夹攻。

    只见在黑灯瞎火的混乱局面下,达步氏的战士正面挡不住元里军,又因为视野受到限制无法像平日里那样射箭,被杀得节节败退,首领达步氏被迫无奈,抱着牺牲一部分战士的决心,想要带着已找到坐骑的战士们强行突围,却也被掌握了‘御骑之阵’的元里军将士死死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元里军一点点地压缩他们的空间,毫不办法。

    短短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达步氏五千余战士就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被元里军杀得七七八八,首领达步,亦被元里军二千将王述斩下了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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