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子舟与宴轻既然遇到,又有一段路是同路,许子舟便牵着马与宴轻一边闲谈一边走。

    他虽然喜欢凌画,藏在心底,但对宴轻并无恶意,所以,哪怕那一日与宴轻喝茶下棋后被宴轻郁闷了个够呛,但依然君子地将那些郁闷都自我消化了去。

    如今再见宴轻,知道他亲自去凌家纳吉行奠雁礼,心情虽然复杂,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笑着说了恭喜外,见宴轻坦然收下,便也不再多言,反而问起了沈平安。

    许子舟与沈怡安是同窗好友,交情深,自然对沈怡安的弟弟沈平安也是十分关心的,他问,“小侯爷,平安在你府中可还适应?”

    “适应的很。”宴轻语调素来让人听起来就带着懒洋洋的微微上扬,“他病了几天,好了之后,如今每天早起蹲马步练基本功呢,虽然困难些,蹲不久,但心情很好,据他说每日比以前要多吃半碗饭,说我府中的大米好吃。”

    他府里的大米,明明就没有凌家的大米养人,也不知道那小孩怎么吃的津津有味,难道沈府的大米就不好吃?那怎么养出来沈怡安那么聪明的人的?

    许子舟笑,“他大约就是在沈府闷太久了,乍然换个环境,没有人拘束他,心情都跟着好了。”

    宴轻点头,“应该吧!”

    他不怎么管沈平安,他爱如何爱如何,反正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再加之府里有曾大夫在,他也不怕真出了大事儿。

    “小侯爷会将平安带进端敬候府,可是帮了沈兄大忙了。”许子舟没料到宴轻真答应护沈平安,毕竟,他做几年纨绔,据说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儿,掺和东宫与朝臣的明争暗斗,以至于,让宫里的陛下都纳闷猜疑了。

    好在,太子收买陈桥岳,通过孙朝和王贺要将陈兰桂算计给他的事儿不难查,以至于陛下找人查过,知道是太子得罪了他,他利用沈平安报复回去之后,又气又笑,倒是放下了对他的猜测,没以为他是帮着凌画买通沈怡安对付东宫。

    宴轻不以为然,“是沈平安正巧撞到了我面前,而萧泽又得罪了我。”

    这话没有什么不能直说的,有眼睛心思敏锐不傻的人都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这事儿已经闹到了朝堂上,沈怡安反击御史台将受东宫指使的那几人弄了个灰头土脸,得了陛下的呵斥后,这事儿就不是秘密了。

    当然,如今因为衡川郡大水,陛下雷霆震怒,这事儿太大,已盖过了他收了沈平安做纨绔兄弟且带进端敬候府的小事儿。

    许子舟想了想说,“太子殿下爱记仇,小侯爷的身份自然不怕,不过他与凌姑娘已厮杀了三年,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以后怕是牵累小侯爷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话他是斟酌着才说出口的,其实,与宴轻的交情,说着话是交浅言深了,但因为涉及凌画,他还是想提一句。

    宴轻停住脚步,看着许子舟,“许府尹与我说这话是何意?”

    许子舟诚挚地说,“在下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小侯爷一句,既然小侯爷与凌小姐成为夫妻,以后避免不了会被牵扯,小侯爷心里还是有个准备为好。”

    许子舟不是多热心肠的人,他只是从凌画与宴轻赐婚至今,探知到凌画应该是十分喜欢宴轻的,凌云深数日前与他见面,闲聊的言语里,也是隐晦地提了凌画对宴轻如何好,大约怕他太过执着,提点一二,他领凌云深的情,所以,今儿遇到宴轻,提起太子萧泽,他免不了想多说一句。

    既然是她喜欢的人,他便不想凌画与宴轻因为萧泽生出龌龊不能得善姻。

    宴轻何等聪明,闻弦音而知雅意,他看着许子舟,轻轻扬眉,清泉般的眸光锁住他,带着丝笑意,又似深深的探究,“许府尹为何要提醒我?”

    许子舟一噎。

    他以为,宴轻是不会直接的直白这么问出的,他的言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毕竟,上一次喝茶下棋,他拐弯抹角说未婚妻如何如何,将他打击的一腔郁闷,他却滴水不漏,只言片语都没直白表明什么,今儿这么直白的问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他的脾气果然如传言一般,风一阵雨一阵,这么善变的吗?

    许子舟在宴轻的目光下,有些顶不住,掩唇低咳一声,“在下受凌姑娘教授棋艺的半师之谊,便想凌姑娘与小侯爷的婚姻和和美美,不受外界影响。”

    宴轻攸地一笑,“这是许府尹的真心话?”

    “自然。”许子舟目光坦然。

    宴轻点点头,似乎相信了,转身继续往前走,随口问,“许少尹与我年岁相仿,不知可有心仪之人?”

    许子舟提起的脚步顿了一下,呼吸微微一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以前有,如今没有了。”

    宴轻偏头,神色看起来很正经,“这么说,许少尹以前心仪的人不怎么样了,否则,你也不至于没娶她,反而如今没有心仪了。”

    宴轻这话一出,跟在二人身后的云落差点儿翻白眼,小侯爷这是借机内涵主子。明明知道许少尹的心仪之人是谁,这么隐晦地在许少尹面前贬低人,也就他做得出来。

    许子舟也险些绷不住面色,沉默了足足半息的功夫,才回答宴轻,“不是。”

    她很好,只是他没福气也没机会罢了。

    宴轻“哦?”了一声,“那是什么?”

    许子舟差点儿就直接告诉他因为秦桓因为你,你们两个到底是个什么奇葩东西,竟然喝一顿酒都能弄出婚约转让书的事儿来,但数日前宴轻与凌画共乘一骑,今儿又亲自去凌家行纳吉奠雁礼,可见也是重视这一桩婚事儿的,哪怕他如今平平常常闲闲淡淡看起来闲聊一般地随口问他,但他也不敢把这话当做真的闲话。

    他后悔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上次明明打定主意再见到宴轻立马躲的远远的,今儿见他这么晚了大深夜的在街上晃悠,还是没忍住停下马与他闲聊起来,大约他是因为最近事情忙太累了昏了头了吧?

    许子舟又有些郁闷了,但还是说,“没有机会。”

    无论是以前,还是如今,他是真的都没有机会,连争取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宴轻又“哦?”了一声,似乎他今夜的谈兴十分浓郁,以至于,非要寻根究底,“为何?”

    许子舟:“……”

    能为何?自然是你和秦桓两个奇葩做出的奇葩事儿啊!

    他深呼吸,才稳住自己,平静地说,“大概是在下没有小侯爷的福气吧!”

    宴轻挑眉,“我可没有心仪之人。”

    言外之意,凌画可不是他的心仪之人,福气什么?

    许子舟差点儿心态崩溃,他为什么要昏了头地停下马跟他说话聊天?这人根本就不会好好聊天,他跟人聊天是会把天聊死了的那种,让人想搬一座大山来把他压山底下那种。

    他无奈,“小侯爷以后万万不可再说没有心仪之人了,否则凌姑娘若是听到,大约会很不开心的。”

    “为何?”宴轻问的看起来有点儿认真。

    许子舟辨识不出来这家伙是真话还是假话不明白为何,不过据说他从小就不近女色,见了女子撞到他面前都绕道走,大约是真不开窍吧?

    于是,他诚然地说,“但凡女子,真喜欢一个人,也希望那人同样喜欢她的。”

    宴轻轻嗤,“她才不喜欢我。”

    许子舟一怔,“不会吧?”

    凌云深明明说了,他七妹好颜色,见了宴轻后,真是一头扎到了宴轻身上,凌云扬这个自小对妹妹好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的哥哥都嫉妒的快疯了。说从小到大,他就没得了七妹的孝敬,白对她好了,宴轻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什么不会?”宴轻语气意味不明,“她惯会哄人而已,沏的一手好茶,把我的味觉给养叼了,养了一群鹿把我的胃口给收拢住了,建造了一个偌大的乐园,把我给吸引住了,她就是哄着我她自己乐在其中开心而已,小骗子能有多喜欢人?”

    许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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