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感谢高坂昌信对玲奈的真心呵护,义银拼尽全力展现热情。

    高坂昌信咬着自己的衣袖,在义银一次次的感谢中,被强有力的父爱震撼,深深体会到义银对玲奈的关爱。

    当玲奈从睡梦中醒来,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她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看到义银在自己的身边,高兴得伸出双臂。

    “父亲大人,抱抱。”

    义银虽然已经感谢高坂昌信感谢到浑身酸软,腰杆僵直,但还是笑着抱起玲奈,与她亲昵说话。

    两人身边的高坂昌信,却是笑得很勉强。她为了不发出声音,衣袖都咬破,牙根都咬酸,这会儿和服之下,还是一片狼藉。

    只是在玲奈面前,高坂昌信不好露出自己狼狈的模样,只能强打起精神,看着这对在她心中有无比重要份量的父女,微笑不语。

    义银抱着玲奈柔软的小身体,在高坂昌信身上发泄完热情之后,此时正直贤者时光,甚是空灵。

    他低声问向玲奈。

    “玲奈,如果你有个妹妹,你会怎么样对她?”

    玲奈摇晃着小脑袋,似乎有点不明白。

    “妹。。妹。。妹妹?”

    “对,就是比玲奈小一点的玲奈。”

    玲奈似乎有点明白了,她咯咯咯笑起来。

    “玩,我要和妹妹玩,妹妹在哪里?”

    义银摸着玲奈的小脑袋,自嘲一笑。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利害关系,自己真是无聊,竟然问起玲奈这种事。

    在他身边的高坂昌信却是误会了,红着脸低着头,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感受其中的温暖,义银的谢礼。

    玲奈的妹妹吗?也许这一次会有希望?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高坂昌信不知道上杉深雪之事,才会误会义银的说辞。

    而义银正在头疼,也不想多做解释。上杉深雪的事,很快就会传开,到那时,义银会更加被动。

    自己有了两个女儿呀,真是幸福的烦恼。

    ———

    带着幸福的烦恼,义银踏上了前往石山堺港的旅程。

    义银的到来,石山本愿寺当然是热烈欢迎。对本愿寺显如而言,说义银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虽然一向一揆俨然成为织田家最大的麻烦,但一向宗在织田信长的疯狂打压下,日子也很难熬。

    两次信长包围圈先后失败,随着一家家武家强藩被织田信长消灭,一向宗无奈被顶在了反织田阵线的最前沿。

    近江一向宗寺院在织田家的疯狂反扑下,已经被清理干净。织田信长对待这些寺院尼官信众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举起屠刀全部杀掉。

    近江一向一揆被连根拔起,作为枢纽的三井寺不敢再收留一向宗尼姑,石山本愿寺通往各地一向宗寺院的信息渠道变得断断续续。

    石山本愿寺,长岛一向一揆,加贺越中一向一揆被分割开,眼看织田信长又要对长岛一向一揆举起屠刀,进一步削弱一向宗的实力。

    就在这时候,义银毅然上洛举起反织田的大旗,在本愿寺显如心里,他可不是救命恩人吗?

    斯波义银被誉为足利军神,自出道以后,从未输过一仗。

    有这尊大神出面与织田信长对抗,石山本愿寺当然乐意为斯波家摇旗呐喊,躲在后面看戏。

    至于斯波义银到石山本愿寺寻求联合之事,显如上人自然是无一不应。

    原本,石山本愿寺与斯波家的利益关系就很深,双方在北陆道商路已经合作了三四年,显如上人自己就是商路最大的股东和支持者。

    这会儿,双方又都站在了织田家的对立面,团结一致对抗织田信长,加深合作当然没有问题。

    显如上人的态度很明确,要钱粮给钱粮,要配合给配合,只要义银肯顶在前面干织田信长,石山本愿寺就是斯波家最坚定的盟友。

    义银的时间紧迫,不好离开京都太长时间。他只在石山本愿寺待了一天,在确定了显如上人的态度之后,便立即动身前往堺港。

    ———

    堺港,新选组驻地。

    除了体弱多病的高田雪乃,一众驻地姬武士都在议事厅觐见了义银,之后义银留下了高田阳乃单独谈谈。

    望了眼富丽堂皇的议事厅,回想起刚才路过庭院的美景,义银发现这里貌似又有扩建,而且添置了不少贵饰。

    他忍不住说道。

    “我记得上次来,这主位旁的案牍好像不是这个颜色。”

    高田阳乃笑道。

    “君上真好眼力,一眼便看出此物不凡。这是天朝进口的小叶紫檀所制,木性温润如玉,贵比黄金。”

    义银横了高田阳乃一眼。

    “我这是在夸你吗?你还好意思炫耀?

    身为一名姬武士,一点不知道勤俭克己,小日子过得奢华无度。

    家中家外有多少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你不知道吗?就不能稍稍收敛一些?”

    高田阳乃鞠躬说道。

    “君上容禀,并非我爱好奢华,只是我也有我的难处。

    从四年前算起,我先后向堺港京都的土仓借贷大量钱粮,支撑起北陆道商路的建设费用。

    这花钱似流水,钱粮从来没有嫌多的时候,有借有还,再借再还,最后是越借越多,越多越借。

    至今,我身上已经背负了上百万贯借款,每年光是需要支付的利息就达数十万贯之巨。

    将这么多钱粮借给我,那些土仓的管事即便再信任我,也难免心中彷徨不安。

    所以,我不得不将生活弄得富贵些,才好安她们的心。”

    义银听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高田阳乃一向胆子大,路子野,玩得是拆东墙补西墙的金融手段。但他真没想到,高田阳乃已经背负了上百万贯借款。

    要知道,关东关西一年的往来贸易总额也就五百万贯,高田阳乃是真敢借呀。

    不过想来也是,北陆道商路从无到有,仅仅四年功夫便拔地而起,成为斯波家的聚宝盆,这背后的投入必然是用金山银山在砸。

    高田阳乃能够背着巨大的负债,不断借到新钱玩花活,也的确是天生的商业奇才。

    她有一颗沉得住气的大心脏。这要是换成普通人背了这么多债,晚上哪里睡得着。

    也难怪她把新选组驻地布置得奢华无度,要没有这份富贵给外人看,那些土仓管事晚上也睡不着。

    高田阳乃一年光利息就要给出数十万贯,她如果每天吃糠咽菜,一副随时要倒闭的模样,谁又敢把钱借给她呢?不怕她还不出来吗?

    她过得越是奢华,外面那些借款人看着才越安心,这真是没办法,必须打肿脸充胖子。

    义银下意识摸摸额角,脑壳痛呀,忽然有点开不了口。

    这次来堺港,义银就是找高田阳乃筹措与织田家开战的军费。

    可高田阳乃上来就自爆百万贯欠款,数十万利息的庞大债务,把义银这位天下有数的上位者都给镇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见义银沉默,高田阳乃心中暗笑。

    她拿债务出来唬人,并不是要逃避筹措军费的政治任务,而是要向君上彰显自己的价值。

    上杉深雪之事尚未传开,但武田玲奈可是活生生的例子。

    高田阳乃也想要种子,也想要生一个君上的孩子,她当然要表现出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不然她凭什么携功自傲,问君取种?

    这会儿义银开不了口,高田阳乃反而要帮他开这个口,她说道。

    “君上英武,您刚走了一遭石山本愿寺,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显如上人表示,今年一向宗相关土仓的借款利息全免,石山本愿寺还将以北陆道商路大股东的身份,配合我的商路证券化转型。

    光是这两项,今年借款利息就能少支出上万贯,而有了最大股东支持,商路证券化速度也会加快。

    另外,石山本愿寺还会出资购买一批斯波粮票,作为与斯波家加深合作的凭证,粮票售价按市场溢价来算,二石粮食购买一石粮票。

    我只是多印了几张纸,就凭空换来了一大笔粮食,这都是赖君上的威望所获,我亦是受益匪浅。”

    义银苦笑道。

    “石山本愿寺虽然富甲一方,但显如上人也控制不住所有地方尼官,能给予的经济支持也就这些。

    最多不过万余贯钱,几万石粮食,在常人看来是天文数字,但要用在军事上,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高田阳乃点点头,说道。

    “是呀,织田家坐拥三百万石领地,即便新征服的北近江与越前国的百万石一时无法征集兵粮役,其动员力也是惊人。

    以四公六民计算,二百万石领地的产出就高达八十万石粮食。

    再加上伊势湾全域,琵琶湖大半都被织田家控制,又有乐市乐座政策配合征税,一年商利商税能有数十万贯。

    去除维护领地的必要支出,织田殿下至少能凑出百万石军费,足以支撑十万大军鏖战数月的用度。”

    义银无奈一叹。

    高田阳乃虽然不懂军事,但打仗就是个烧钱的把戏,对于钱粮数字最敏感不过的高田阳乃,计算起军费还是很靠谱的。

    她说的不错,拥有三百万石领地的动员力,又有田赋商利支撑用度,织田信长至少能够拿出十万军势,百万石钱粮砸人。

    天下六十六国,总石高不过二千万石,人口不过一千万。谁家大名能有织田家这么豪横,随随便便就能丢出百万石军费砸人?

    封建制度下的武家政权,架构是层层叠叠的分权体系。不管是征集物资,还是动员军势,都远不如织田信长革新之后的织田家凶猛。

    义银威望甚高,足以影响关八州,北陆道,西近幾等诸多势力。理论上,愿意站他这边的势力地盘加起来,石高能翻织田信长一倍。

    但就算石高比织田家多出几百万石,义银也没有权力要求友好势力榨干自家老本,为斯波家服务。

    义银只让大家一起出兵作战,兴许还能凑出十万人马,与织田家打个有来有回。

    但他如果想让大家承担军费,只怕那些人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就要起小九九了。

    回头要是拉出一群老弱病残敷衍义银,一开战就兵败如山倒,织田信长能笑掉大牙。

    义银清楚武家的秉性,想让大家真心出力,一定要做好两件事。

    其一,上洛幕府,获取大义。

    宣传上一定要说清楚,此战不是为了义银的个人利益,而是为了武家天下。

    织田信长倒行逆施,她的革新制度是要砍断武家天下的根基。义银唯有站稳守护武家的大义立场,才能调动武家集团的作战积极性。

    这和当年源赖朝,足利尊氏受武家集团拥戴的道理,是一样的。

    没有平家,天皇欺人太甚,让武家集团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就没有源赖朝,足利尊氏这两位开府建牙的幕府将军。

    说到底,大义不过是招牌,别人肯不肯真心帮忙,还得看利益。

    第二,自筹物资,承担军费。

    姬武士其实是很实诚的一群人,尊重奉公恩赏的契约精神。有慕强情结,愿意给强者当狗,只要狗骨头到位,她们就肯拼命干活。

    大义归大义,义银如果不给钱只想要白女票,姬武士们一样会存着小心思,出工不出力。

    所以,义银得砸钱。

    他不需要承担所有,但必须摆出强者的姿态,承担大部分军事费用。只有狗骨头到位了,他才有权抽鞭子。

    老子出了钱,你们就必须出力,谁如果收钱还躺平,那就不好意思了,军法处置,谁都没话说。

    以义银的威望,只要他一手大义,一手钱粮,就可以吊起武家集团的心气,与织田信长火拼一场。

    皇帝不差饿兵,就是这个道理。战争就是烧钱的游戏,话说得再漂亮,也不如钱粮给足管用。

    高田阳乃几句话便算清了织田家的经济实力,一想到织田信长手握百万石军费,义银就愁上眉头。

    如果不能筹措到足够的军费,斯波织田之战尚未开打,义银就已经输了一半。

    可真要开口问高田阳乃讨要百万石军费,义银也知道自己太过强人所难,这种要求简直是无理取闹,逼着高田阳乃上吊。

    而义银的愁容,正是高田阳乃需要的进阶之梯,她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叠文书,双手奉上。

    接过文书,义银狐疑得瞅了眼自信满满的高田阳乃,低头看了一页就目瞪口呆,失声喊道。

    “你筹集了两百万石军费?”

    高田阳乃矜持一笑,骄傲道。

    “君上可还记得当年,我从您手中接过白糖配方时候所说过的话?

    阳乃一定要为您赚回很多很多钱,让您一辈子都不会为钱烦心。”

    义银看看手中的文书,再看看一脸情深义重的高田阳乃,忽然觉得有点肾疼。

    自打玲奈来了之后,家中重臣就开始骚动不太平。高田阳乃拼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粮,只怕自己要用肉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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