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克已经被索菲亚说动了。
她说的没错,迪米特里裁判长从来就没打算为他平反。
就算换他坐在迪米特里裁判长那个位置上,也不可能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交给他这么一个大活人来保守!
现在整个科学裁判所能帮自己的,就只有眼前这位同样背景可疑的女裁判官了。
想到这里,他顶在索菲亚腰间的手枪,也不由自主收了回去:“索菲亚裁判官,我想我们可以——”
“砰——”
里尔克半句话还没说完,索菲亚就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反身一枪,正中他的胸口!
他刚想作出反应,就看到索菲亚一个潇洒的回身侧踢,将他手中的枪击落在地。
“你…...”
索菲亚展颜一笑:“看来这么多年卧底的生涯,让你的格斗水平下降得有些厉害啊。我说过,我当年是神官学校近身格斗技术的冠军。你只要露出一点点破绽,就足够我拿下你了。另外,我刚刚没有骗你,我太了解迪米特里裁判长了,他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整个科学裁判所,也确实只有我才能帮到你!”
“可是——”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迪米特里裁判长害怕你知道他的秘密,我也一样害怕你知道我的秘密。在这方面,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啊!”
看到里尔克喘息已经急促起来,显然已经濒临死亡,索菲亚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也都是肺腑之言。在感情上,我很同情你,但在理性上,我必须杀了你。抱歉了里尔克,你是一名真正的科学骑士,但我也想当一名真正的科学裁判官!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
索菲亚眼前的里尔克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位科学裁判所的资深卧底,死前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没人能够知道了。
看到这一地的尸体,索菲亚自言自语道:“卢卡斯先生说得没错。你杀我,我杀你,归根结底,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巫师想要混口饭吃,科学骑士和科学裁判官同样也想混口饭吃。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想干这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呢?”
说到这里,她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只不过看起来,我已经是距离目标最近的人了。接下来,只需要再除掉卢卡斯,我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科学裁判官,比裁判所的历史教材还要真!”
女裁判官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随后就迈着若无其事的步伐,向着裁判所驻地的深处走去。
这个世界很复杂,但某些时候又很单纯。
很多涉世未深的人,容易将社会运行的规则想得太简单,但又把社会成员的思维想得太复杂。
社会很复杂,是因为社会是无数人互相博弈出来的最优解,很多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如同神圣帝国的低重力环境,造就了整个完全不同的社会形态,九州修真界用灵石做货币,衍生了全新的金融制度。
个人很简单,是因为有些事情,大家都是为了各自利益不得不去做,背后并没有那么多谋划和盘算。小说中那种“智多近妖”的主角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智商再高的人,也只能是在有限信息条件下,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索菲亚并不是杀人狂,她的目的很单纯,真的只是想当个科学裁判官。她杀了这么多人,也只是事到临头没得选罢了。
当索菲亚走过通道尽头的转角处时,一个披着兜帽的身影一闪而出,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见到来人,索菲亚丝毫没有露出紧张的表情:“伊西多尔骑士,今天的事情多亏有你的帮忙!”
伊西多尔沉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萨尔瓦多已经死了吧?真是没想到,这个老狐狸竟然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我当时还以为他根本没在听我讲话,没想到这家伙演技竟然这么好!”
索菲亚点点头:“他已经死透了。萨尔瓦多既然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就万万不能留他。”
“你来的时间比预想中晚了一点,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索菲亚若无其事般说道:“伪装现场花费了一些时间。经过我的布置,哪怕科学裁判所再怎么调查,也只会以为是巫师和萨尔瓦多的小队同归于尽!”
“你是怎么把巫师们引来的?”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多问为好!”索菲亚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件事,“刚才我过去做掉萨尔瓦多的时候,应该没有人看见吧?”
伊西多尔语气肯定:“绝对没有人看见,我一直在这个必经之路上放哨。有一队科学骑士本来想从这里通过,被我用萨尔瓦多骑士刚刚从这里过去支援为由,给直接打发走了。”
“很好。我要在战斗结束前,去前线露一面。作为裁判官,我要是长时间不露面,难免会引人怀疑。你就先在这里等我吧!”
没等伊西多尔再说什么,索菲亚就直接摆摆手,自顾自向着战斗最前线走去。
待到她的身影从伊西多尔的视线中消失之后,索菲亚却身形一拐,走到了另一个隐蔽的角落。
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巫术对讲机,自言自语道:“卢卡斯会长,你手下的巫师们已然是穷途末路,现在总该轮到你本人,来尝试接触我了吧……”
她的随身圣物,此时已经被调去前线支援战斗,在这个圣物覆盖不到的角落里,巫术对讲机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按照她的想法,接下来卢卡斯就应该主动联系她,将她登记为相位转移的目标了。
只要卢卡斯露面,以有心算无心,索菲亚有十足的把握干掉他!
然而等到外界枪声逐渐平息,索菲亚也没能等到卢卡斯的来信。
这让索菲亚心中立刻凉了半截:
一定是出意外了!
继续在这里等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要是等战斗彻底结束,【本源骑士团】支援到位,卢卡斯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混进来接触自己。
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索菲亚便从角落中出来,向战斗前线的方向走去。
虽然表面上,她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在心中,她早已心乱如麻。
为什么卢卡斯没联系自己?
难道他的计划,真的是先干掉迪米特里裁判长,再尝试接触自己?
这么说来,自己杀了萨尔瓦多,让巫师的进攻计划彻底破产,反而把卢卡斯给惊走了?
一时间,卢卡斯那无所不能的形象再次浮现在她眼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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