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哪来的呀,真好看”
徐慕欢见女儿跑进来时身上多了件锦绣云肩,缀着八宝流苏、五彩宝石,十分华贵。
她也有一件好的,还是在西域时买的,不过与阿元身上这件一比倒逊色几分。
“祖母给我的。”
这不是过八月十五,阿元想家,想回王府,便去未央宫求舒后放她归家几日,等过了中秋节再回宫去。
舒后怜惜她年幼,哪里会不许,便作主将她送还王府小住五日。
反正适逢佳节也没什么课,过了中秋再回宫也不迟。
“刚才去给祖母请安,她说我穿这件袍子只挂金锁太素净了些,便让孙嬷嬷找了这件云肩来给我穿。”
“那你有没有谢过祖母?”
“当然有”
阿元接了结香奉来的茶说:“我还答应祖母这几日都去清熹斋陪她安寝呢。”
“阿元,除了你,贾煜她们也归家了吗?”
她摇了摇头说:“只有我和芳菲去求皇后娘娘了。”
“芳菲说怕王娘子逢佳节孤独,想回去请安,不过县主去求太后了,求太后让长公主从无相寺回公主府,她还保证长公主在公主府闭门不出。”
“母亲,长公主是犯什么错了吗?”
徐慕欢摇了下头,她倒真不知内情。
“那太后准许了吗?”
阿元的头摇地像拨浪鼓般,“太后还呵责敬和了呢。”
“说她已为准太子妃,竟然毫不在意大局只为一己之情,逢中秋团圆节只想着娘家母亲,不思在宫中孝敬长辈,让她回宫去思过。”
太后可真是无情,敬和县主也是她的外孙女,长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
可见人伦常情于她来说不如权势重要。
“还是皇后娘娘替敬和求情,说她思母心切,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我瞧着太后像不高兴了”
阿元撅了撅嘴说:“不过她也只不悦而已,没有斥责皇后,最后还是免了县主的思过之罚。”
“那你呢?”
徐慕欢挑眉看着女儿问,“你在宫里有没有被呵责过呢,比如闯祸什么的。”
阿元挠了挠自己的额角一笑,有点撒娇地说:“可是谁向母亲告了我的小状不成?”
“宫里的吴嬷嬷可是说了,你呢学琴学得快,写字写的好,默书也得了先生的夸奖。”
阿元一听全是夸她的话,顿时安心了不少,笑得眼睛弯弯。
心想吴嬷嬷这个‘老瓶子’倒也不坏,虽然平时严厉些,倒也没有告小状。
“但是——”
徐慕欢突然一转话锋,又说:“也说你最不听话,爱顶嘴,心眼儿多、花样儿多。”
刚才阿元在心里将吴嬷嬷重塑起来的好人形象一下子掀翻了,她果然还是内个‘瓶嬷嬷’。
“鸾鸾,母亲不是不喜欢你练剑、顽笑、骑猎,只是你在宫里终究不如在家,需收敛些,尽量不与内侍们冲突。”
“在宫里你是郡主,虽然没人敢为难你,可是若只得一个虚名压人,谁能真心服你呢?”
“嬷嬷们只会认为你是个狂妄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你得先学会如何成为一个郡主,然后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知礼知义的真正的郡主,无需疾言厉色,无需颐指气使,别人也会真的敬畏你,体谅你。”
慕欢朝女儿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揽着她问,“鸾鸾,你告诉母亲,你当真不喜欢宫里的那些课吗?”
“你若真心不喜欢,母亲替你去求皇后娘娘,放你回来。”
“——也不是”
阿元想了好一会子,方才笑着说:“学琴也挺有意思的,集贤宫里的书比王府里多得多了,什么都能找到,课也比女学里讲得好,嬷嬷们教规矩倒是枯燥了点,但我可以跟芳菲住在一起,有时还能见到靖哥哥和端哥哥。”
“欸?”
徐慕欢听到这乜了女儿一眼,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下。
“母亲不是说过,要称呼太子殿下,端王殿下,你们都长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哥哥长哥哥短的。”
“尤其是两位殿下已经指婚,再叫哥哥未免轻浮。”
“好吧”,阿元点了下头,“女儿以后再不叫就是了。”
“母亲,阿爹怎么还不回来,人家好不容易出宫归家,他也不回来见见,还有澈儿的内个先生怎么那么古板,大过节的就不能早些放学。”
听女儿这一番抱怨,徐慕欢笑了起来。
附和着一起吐槽说:“是呀,你父亲怎么还不回来,还要一起去东府吃团圆饭呢,还有夫子真没人情味儿。”
“我说我耳朵怎么发热,原来是你们一大一小在念叨我们爷俩儿。”
俞珩抱着明澈迈进中屋的门。
澈儿一见姐姐,高兴的扑过去,与阿元玩闹在一处。
谷</span> 俞珩今日束着金冠,穿了身织锦绛紫袍、小朝靴。
徐慕欢犹爱他这身打扮,看着就英姿勃发,潇洒俊朗不减当年。
他进了门先去洗手,又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抓着明澈的后脖领,也拎过去洗手。
“过来,阿爹端详端详。”
俞珩拍拍女儿的背说:“我看你都吃胖了,可见没一丁点儿不适应,也没想家。”
“就是想家,想阿爹才胖了呢。”
“还有这道理?”
俞珩撇嘴,想听这小丫头怎么编出一套哄人的话来。
“我一想家就伤心,一伤心就多加餐饭来排解,然后就长肉了嘛,可见这多了的肉,都是对阿爹的思念呢。”
阿元最会这一套,也不知跟谁学的,听得徐慕欢哭笑不得。
“你呀!”
俞珩伸手去捏女儿的脸蛋儿。
阿元小时候圆圆的脸十分像徐慕欢,这会子长大了些,伸开了腰身,愈发有了俞珩的精神、模样。
“你特地去家学里接澈儿回来的?”
俞珩喝了口茶,笑了下说:“你的宝贝儿子被夫子留堂了。”
“我若不去领,他还留在那儿呢。”
澈儿刚好洗了手和脸,慢吞吞地走过来,慕欢抱起他坐在自己腿上,问道:“为什么呀?怎么被先生留堂了呢?”
“我默书,没默下来”
他才虚年六岁,还未变声,小声小气时竟像个女孩子。
“没关系,多诵几遍就会了。”
徐慕欢想着大过节的,别让孩子不高兴,难得阿元也回来了,让他们姐弟一处好好玩。
“还有你”
徐慕欢拿眼睛抹搭下俞珩,说:“别好的时候就是你的宝贝儿子、宝贝女儿,坏的时候就是我的,还分你的、我的了。”
“子不教都是父之过。”
“好好好,我之过”,俞珩见女儿回来高兴,自进了门嘴就合不拢地笑。
“你也换身衣裳,咱们赶快去东府吧。”
中秋节好歹也得过去陪太妃多坐坐,然后陪顿饭,再陪着赏月乐一乐才算孝顺。
徐慕欢打发了奶母带着阿元和澈儿先去栖霞苑换衣裳。
她亲自过去帮俞珩换衣裳。
“阿嗣呢,不是让你也请他来一起过节的吗?”
“叫了,叫了两三起儿也没来,我想他是不是烦王府里规矩多,嫌拘束,就让三妹妹叫他去肖家,元宵节不就在她家过的。”
徐慕欢让结香和垂珠熨好了一套苍色半臂,正挂在衣架上。
太妃年纪大了,又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不喜俭节,故徐慕欢特地替俞珩换了羊脂白的玉冠,给这身衣裳配了玉板带,挂了玉佩等物。
“晚宴后赏月时你安排了什么消遣?”
“太妃和鹭鹭不是都喜欢看皮影戏么,我请了一家,多准备了几台。”
“你就算是不爱听,也多坐坐,让长辈看着高兴。”
慕欢帮他正了下领子,叮嘱道。
俞珩是不好丝竹管弦、美人嬉舞的,若跟他舞文弄墨、吟诗对弈、比试剑法,他倒更有兴致些。
“不能早回来点儿吗?我还想赏月呢,就咱俩。”
俞珩有些孟浪地伸手拨了下慕欢的耳坠子,亲昵地附身与她说话。
“别闹”
慕欢觉得他说话时近的气儿都呵在自己耳朵边了。
“我倒是想陪郎君赏一夜呢,就怕明儿几位大人非请去衙门里议事,你起不来床,或是去了再哈欠连天,叫御史台知道,定参你个——”
徐慕欢转了下眼睛给他想罪名安。
“参你个耽于闺房之乐、放纵过度。”
“我这甜头没尝到一星半点儿,你这罪名倒先给我定好了,我若放过你,岂不白让你消遣我一遭儿。”
俞珩说着更猛浪些,伸手去搂她的腰。
“真别闹了!”
徐慕欢知道他不是没分寸的人,故笑着一挣俞珩也就松开来。
衣裳换完夫妇俩再无别话,一同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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