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搭理咪姐的暴跳如雷, 宋枝抿抿唇,转头去问老钟:“警察叔叔,你们认识闻时礼哥哥吗?”
老钟撇一眼床上的男人, 哼笑一声:“局里谁不认识他啊。”
“为什么?”
老钟的手往腰上一叉:“还能为什么, 上次他母亲坠楼身亡,他被指控为嫌疑人, 却因为历史九次精神鉴定不及格的诊断书成功脱身。”
宋枝静静听着。
老钟继续说:“还有呢,他因为打架而进派出所的次数不少, 但他最让人佩服的不是这个, 而是每次都能把对方揍得惨兮兮的, 但要命的是每次对方伤情鉴定都构不成轻伤。”(不构成轻伤无刑事责任)
“”
听完后,宋枝没有对第二点发表言论,只耷拉着脑袋, 用一种委屈压抑的奶音控诉:“哥哥他没有推他妈妈下去, 你们都在污蔑他。”
老钟:“当时有证人。”
“你们有证据吗?”
“这”
宋枝把脸抬起, 仰头看向老钟的眼神里满满倔强,坚持追问:“你们没有证据对不对,警察办案最重要的不就是证据吗, 没有证据的话凭什么认定闻时礼哥哥就是凶手。”
老钟较真起来:“当时可是有证人亲眼看见就是他推的,他能洗脱嫌疑完全是因为能出具数次人格测评不及格的精神报告书。”
宋枝憋着一汪泪在眼里。
宁雪看着小姑还流着鼻血可怜巴巴的模样,忙给老钟递过去一个眼神:“算了,你和小孩争什么嘴,她又不懂。”
这话完全把宋枝点燃。
什么叫她不懂?
“你们就是没有证据!”宋枝哭音明显,声音不由自主地方放大,“我在网上搜过很多相关报道,没有一条提到你们警察有确切证据,只有那个邻居老太的单方面证词。”
说到最后差点哭出来。
宋枝竭力忍着, 鼻尖儿变得红彤彤的,与老钟对视的眼神却无半分闪躲。
老钟一时哑口。
没人再说话。
宋枝更不愿意多说些什么,兀自转身双脚一齐跪到床沿上,爬到男人的面前,用小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哥哥,醒醒,我带你回家。”
这里全是‘坏人’。
我们不要待在这里。
可是闻时礼半天都叫不醒。
宋枝憋许久的眼泪终于泄洪般往下掉,砸到男人苍白的脸上,哭得瘦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喉咙里发出声声呜咽哽叽。
老钟静静看在眼里。
开始回忆。
回忆苗慈坠楼案的细节——负责这个案子的并不是他,但他知道当时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苗慈所穿衣服上没有闻时礼的指纹。
并且楼下监控在苗慈坠楼前的两分钟拍到闻时礼的身影,出事楼层为六楼,该楼没有安装电梯,两分钟时间,可能才刚刚够他到家。
这么细细想来,警方确实从没有掌握过任何确切证据。
可能出于他有多次的打架斗殴记录,再加上明确知道他是危险人格,暴力倾向严重,以及长期遭受生母非人的虐待,所以警方认为他行凶可能性很高。
想到这里,老钟意识到自己陷进一个思维误区,便上前把手落在哭泣的小姑娘肩膀:“对不起,叔叔给你道歉。”
宋枝瓮声瓮气地哽咽道:“不用给我道歉。”
老钟一愣。
而后老钟很快反应过来,温善笑道:“叔叔也给闻时礼道歉,是我误会他。”
宋枝委屈巴巴地嗯一声。
老钟收回手:“宁雪,叫个救护车,看样子他一时半会醒不了。”
宁雪:“好。”
宁雪离开房间拨打电话。
宋枝从床上梭下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像是累极的模样。
叫不醒闻时礼,还是等救护车来吧。
老钟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和宋枝讲话:“小朋友,你这么护短啊?”
宋枝皱眉:“护短什么意思。”
“就是——”老钟嘶了声,认真思考后回答,“帮亲不帮理的意思,就像你刚刚帮你哥哥说话,就叫护短。”
宋枝挑拣着字眼纠正:“我没有帮亲不帮理,刚刚明明就有在讲道理。”
“”
老钟黝黑的脸笑时很和蔼,他抽出两张床头的纸巾递给宋枝:“行,反正就是保护自己人的意思,先擦擦鼻血吧。”
宋枝接过纸巾把鼻子捂着,仰头想尽快把鼻血止住。
小模样看着要多惨有多惨。
鼻血渐渐止住,宋枝决定到厕所去洗把脸,把脸上的血洗掉。
刚站起来抬脚,就听老钟问道:“小姑娘,你报警说的可不是你哥哥有事。”
宋枝停住脚步。
对哦,差点忘记这一茬。
她报警的理由是有人在卖淫嫖娼。
宋枝乖乖站定,手里抟着纸巾老实回答:“真的有,我亲眼看见的。”
老钟选择相信她:“行吧。”
正好宁雪打完电话回到房间,老钟给个手势:“你各个房间看看有没有情况,我先把这三个带到车里。”
宁雪:“收到。”
宁雪快步离开房间,老钟带着咪姐等三人也离开房间。
四周完全安静下来。
宋枝到洗手间洗脸,镜子里的自己左边眼角有一处淤青,双颊被那个老富婆打得红肿,嘴巴周围全是鼻血,头发更是乱糟糟的,还有肩膀上被门压出一道青紫。
实话实说今天是真的惨:(
呜呜呜呜tvt
宋枝默默心疼自己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把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开始洗脸。
磨磨唧唧洗完脸,又用手抓了抓头发后,宋枝重新回到床边守着闻时礼。
十五分钟后。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进到房间里,移动担架被推进来。
宋枝自觉让到一边以免妨碍医生。
医生只有一个,其余全是护士。
在确认过闻时礼的生命体征后,医生转头问宋枝:“警察打来电话说是被下药了阿?”
宋枝点头:“对。”
医生说:“那问题应该不大,先拉回医院吧。”
宋枝上前一步:“我也要去。”
医生看着她两秒,问:“你和患者什么关系?”
宋枝不假思索道:“妹妹,我得跟着哥哥。”
“那你一起吧。”
宋枝:“谢谢医生。”
医生:“不客气。”
闻时礼被医护人员们抬到移动担架上,然后推着往外面去。
宋枝忙跟上去一起离开房间。
过道上非常多的人,嘈嘈杂杂的,多是警察的暴呵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人多到寸步难行的程度。
宋枝跟在担架后方,在人与人的间隙中看清楚眼前具体的情况。
现在过道上有很多戴着蓝色口罩穿着黑色套装制服的警察,那些警察的衣服后面统一印着相同字样。
——“特swat警”。
宋枝知道中间那个单词什么意思,翻译后也是特警的意思。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特警啊?
宋枝在现实生活里还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警察。
放眼望去,就这么一条过道上起码有二十多个特警,阵仗非常大。
除开特警外,其余是些各色的男人以及很多捂着脸蹲在墙边的女人。
有特警还在对着某一房间里喊:“赶快穿好衣服出来!快点出来!”
现场一片混乱。
宋枝眼睛不由放大。
不是吧?
原来真的有这么多男男女女在进行不正当交易吗。
真叫人大开眼界。
宋枝跟着医护人员缓慢地往前移动,在一片拥挤中进到电梯里。
出电梯后直接往大楼外去。
外面停着很多警车,车顶上方交替闪烁着红蓝的灯。
宋枝看见老钟在一辆车旁打电话。
老钟看见她后立马挂断电话走过来,激动地说:“小姑娘你这回可立了大功,这上面有个大型的卖淫组织。”
“”
宋枝其实想说自己真的不知道会有这么多。
老钟没给她机会,转身继续接电话:“对,再派点警力过来”
见状,宋枝安静地转身跟着医护人员们上了救护车。
-
莲庆第一医院。
宋枝坐在充满消毒水味的长廊上,等闻时礼检查完。
包里的手机在响。
宋枝掏出来一看,陆蓉打来的。
糟了,她完全忘记要早回家这回事。
接听起来,陆蓉声音传来:“枝枝,现在十一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宋枝:“妈妈对不起,我在医院?”
那边静了一秒。
陆蓉:“哪里受伤了?”
宋枝:“不是,是闻时礼哥哥,我想在医院陪着他。”
陆蓉:“情况严不严重,需要妈妈过来吗?”
宋枝:“不用。”
“那谁缴费呢?”陆蓉说,“你身上又没有足够的钱。”
宋枝想了想:“可是现在很晚了,要不你明早过来吧妈妈,我就在闻时礼哥哥病房里待着,不乱跑。”
“好,那妈妈明早过来。”
挂断电话后,闻时礼也正好被护士推出检查室,医生一道出来。
宋枝把手机放回包里面,上前询问:“医生叔叔,我哥哥怎么样。”
医生回答得很专业:“就是被下了现在市面上很常见的一种迷药,主要成分是γ-羟基丁酸,能强有效地抑制中枢神经致人昏迷,以及其他一些列副作用。”
宋枝听不懂这些:“对身体伤害大吗?”
“剂量不算多,还好。”
宋枝要问清楚:“具体有哪些。”
医生说:“主要是嗜睡啊,再比如说头晕恶心,呕吐一类的,真的还好啦小姑娘,看你着急那样,担心全写脸上了。”
“”
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医生又说:“观察一晚上,醒了后没什么明显不适就可以离开。”
宋枝:“好,谢谢。”
向医生道谢后,宋枝跟着护士来到闻时礼今晚要住的病房。
单人间,环境非常安静。
病房里没有额外的床,宋枝搬一根板凳在床边坐下,近距离看着闻时礼的睡颜。房间里没有开灯,唯有如水的月光倾泄进来,打在他半边脸上。
宋枝幼稚地抬手挡住月光,看见阴影投在他眼部位置。
又把手移开。
月光照在他长睫上,在眼睑处投下密扇似的阴影。
真好看啊。
宋枝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趴下去的时候也没留神自己是趴在他小臂上的。
就像是拿他的手臂当枕头一样。
她睡得相当沉。
不知夜晚过去多少,在某一个瞬间,宋枝朦胧中感觉到脸下有动静。
像是一只手在动。
宋枝睡意正汹涌,她皱着眉蹭了蹭,就感觉到那手不再动。
下一瞬,上方传来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小宋枝。”
嗓音温柔得像窗外的粼粼月光。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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