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方便,一目了然”,宿岩很自然地说道,“传说有燧人国,国内终夜,一人游到此国,于燧树上休憩,忽见空中荧光闪烁,细审才知荧光乃是一种长喙的巨鸟啄燧木是产生的。于是此人别寻树枝,钻孔取火,让人们不必再依靠天降的火,用火可以随用随取,后人便以圣人记之,称燧人氏。”
游蕊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到钻木取火上的,疑惑地看着宿岩。
宿岩笑着揉了揉她散着的长发,试探之意被他很好的隐藏下来,道:“燧人氏只是灵光一闪,便能被后人称为圣人,蕊儿这个记账方法,也可以肩圣人了吧。”
游蕊哭笑不得,“这是好多人总结出来的,我是从别人那里学到的。再说,燧人氏钻木取火改善了人们的生活,这个统计记账的方式,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宿岩松了口气,心道你不是什么圣人就好。
“也差不多了”,他笑说。
等游蕊把能想到的都补充上去后,就交给宿岩,让他拿到王府,找人印好,给他那些各地的铺子啊、庄子之类的掌柜都发一份,以后便用这种方法记账。
当然户部那边宿岩也送了一份过去,让都用这个按层级统计账目,户部每年的帐都看得他头疼。
可谓是上面一个命令,下面的人就要跑断腿儿,马上要过年这些天,京城各处的衙门都很热闹,还有摄政王府的亲兵到处告谕道士们以后不准炼丹,仅仅是三五天时间,市面上的炼丹材料铅汞就被收缴的干干净净,以后需要这些的人,都需要经过审请才能买到。
这逼得一些道士不得不放弃卖丹药赚钱,平日也不敢到大户人家做法什么的,老实不少。
这天游松进城,见几个出城的道士被拦住,然后翻出来几个巴掌大的炼丹炉,一个士兵拿锤子就给砸成扁片。
道士这个群体不算大,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离开,打算到边远地区再重整旗鼓。
方府,一个位于花园中的幽静庐舍内,落香和三个中年男人分主宾而坐,主位另一边,坐着方大儒的长孙。
“大少爷。郡主。”
这三个中年男人拱拳礼了礼,方旭让下人放好茶点出去,谈话才正式开始。
单独坐在左边的男人作文士打扮,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最先开口,“陈将军,洪将军,西北边营的情况怎么样?”
所谓的陈将军、洪将军都是当初浩王的手下,也只是个百夫长而已,但因为忠心,浩王事败之后,他们逃过一劫,之后被降为普通士兵,在摄政王的军队里做事。
前两年,落香联系到这些旧部,所有放弃现有地位追随的,都被她用浩王的印玺明文封为将军。
可以想见,如果恢复周皇室的威名,他们一个个都是堪比开国大将的地位。
而且摄政王不过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伪君子,他们也不觉得这人的摄政时间能长久。
但是这次的西北一行,让这两人先前那种自信彻底凋零。
文士的话问出口,好一会儿,膀大腰圆的洪将军才道:“摄政王那厮多疑,但却脑子很好使。早先,我们在京城这边摄政王的军队待着,见下级士兵对摄政王都极为忠心,还以为是在摄政王眼皮子底下,管得严厉而已。”
洪将军说到这里,和旁边的陈将军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叹气,接着道:“这次我们二人到西北一行,才算知道,摄政王他太会管兵了。一般来说,最底层的士兵,他们效忠的都是带兵的将领。但是西北那几百万大军,便是刚参军没两年的,也只知忠心摄政王。”
“最底层的士兵都如此”,陈将军接话道,“就更别那些能被选出来做将领的,什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乃至一个大营的将军,言语之间都是对摄政王的忠心。”
“我们二人也不敢轻易暴露,在那边营待这两年,才算成为一个钱姓千夫长的亲兵,但稍微提一句对摄政王的不满,那人立刻看我二人不对劲,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百夫长在监视我们。”
文士眯了眯眼,哦了一声,道:“摄政王有什么手段?能牢牢把握住军心?”
要知道,先帝还在的时候,最忌惮的就是西北大军,费劲心思才把当年领西北的霍大将军一家给光明正大地斩了。
之后西北几次易将,都再不能恢复霍家领军时那种力量。
要不是这样,如今的摄政王,当初只是一个小小世家的弃子,他怎么可能把西北军拿到手里?
但霍家好歹是几代经营的大家族,文士还以为,现在的西北军也会有霍家的残留呢,没想到,竟然全成了摄政王的兵。
他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给每个人都喂了忠心蛊?
这时,只听陈将军说道:“摄政王也没做什么,只是那些兵比先前吃得好、穿得好了许多,前些日,更不知找什么奇人异士弄出来个叫酒精的东西,有了这个,再也没有士兵因为伤口溃烂而亡。”
文士看向落香,落香道:“京城便有一个酒坊,咱们的人早就发现了,摄政王的人经常进出那里。”
文士低头道:“惭愧,我没有及时发现背后代表的价值。”
“不怪刘先生”,落香摸着桌子上的茶杯,“京城如今是摄政王的地盘,我们发现什么,恐怕也不能阻止。”
“但是我不相信,仅仅是给那些底层士兵提供更好的吃穿,就能收服他们的忠心”,落香对洪、陈二人道:“两位将军,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这两人也很惭愧,郡主派他们去西北是拉拢将兵的,还提供不少钱粮,他们却一事无成。
“并没有别的发现”,洪将军说道,却又补充,“那些士兵吃饱穿暖之后,经常会有人说,吃穿都是摄政王给的。”
“不知这算不算。”
落香冷笑道:“他这是把那些底层士兵当狗驯呢,谁给吃的就忠于谁,这么简单的道理---”
皇爷爷怎么没想到呢。
那些年,西北军都自认为霍家军,岂不知他们的军粮、军衣也都是朝廷国库出的?
落香一拳砸在桌案上,问道:“西北军真是铁板一块?我不信,没有霍家人的帮忙,宿岩能做到这一步。”
为此,她还制订了如何拉拢霍家人的计划。
陈将军、洪将军见她生气,都站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摄政王早在掌权西北初时,就把那些死忠于霍家的安排到别处了,到现在,那些人有些回了老家,有些直接就在安西城成了家,一个个早无斗志。”
落香不想相信,“这不可能,当初我皇爷爷为了西北费多少心思,竟然这样就能解决吗?不可能。”
方旭起身,扶住落香的肩膀,对三人道:“午时了,刘先生和两位将军先去用餐,下午你们再慢慢商谈。”
三人出去,走在方家清幽雅静的小路上,陈将军和洪将军心里更加没底,都想中途下车。
如今,只能等去东北、西南边境拉拢人的几位回来再说了。
但是二人都没有什么信心,郡主觉得摄政王那些做法能收拢士兵不可思议,他们却太知道底层士兵的苦了。
现在有人把他们当个人,吃得好、穿得好,每月还有五百文钱拿,别说那些将领都是更忠心的,就算哪个将领生了异心,没有下面士兵的拥护,他们也只是个光杆,没用。
“三妹,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给京城几家送完辣片的游松一过来就这么问。
此时刚当午,游蕊和冯花五人正在吃饭,游松进门来,她们几个一人端一个饭碗,向后院吃去了。
一看这样,游松直接在桌边坐下了。
游蕊问道:“二哥,你吃饭没?”
“还没”,游松说着又站起身,“我去拿碗。”
话没说完,赵婆子已经端着一碗盛好的米饭和筷子送来了,“院长,马护士说二公子来了,想必是没吃饭,我给盛了碗饭。”
游蕊笑道:“麻烦你了。”
游松把饭碗接过来,心道这是新招的烧饭婆子?倒是很有眼色。
赵婆子退下去后,游松又问:“她们一个月给多少钱?”
游蕊道:“一个月四百五十文,等工作时间长了,月薪再上调。”
“四百五十文不少了”,游松夹了两筷子菜,扒一大碗米饭,问道:“你现在手头还有钱没?我今天收了不少货款。”
“我还有钱呢”,游蕊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一块炒鸡蛋,“别只顾着听大人说话,吃饭。”
游松给旁边小黑蛋头上撸了一把,“对了,刚才的话都被叉过去了,京城咋的了,我进城的时候看到对道士查得挺严。”
游蕊笑道:“也没什么,不许道士炼丹了,一些道士受不了,便要离开京城。”
“这个好”,游松噗一声笑,“我以前出去玩的时候,扒屋檐看过一个道士炼丹,连屎壳郎的粪球都往里放,就这,那现成的大户人家,听到丹药什么的,还有人买,也不怕吃成屎壳郎。”
这要不是炼给人吃的丹药,游蕊也要称一声有创意了。
“你在京城待这么长时间了,娘让我问问你想回家不?”
“半个月还不到吧”,游蕊说道,“娘以前看见我总要念叨两句,这是想我了?”
“我和大哥都没离开家那么长时间,更何况你一个女娃子,爹好像也有些想你,这些天没事就到山上你家转转,还给大白小白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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