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1年7月18日,汉兴岛(今日本宫古岛)。
汉兴堡内,一间宽大的官厅里,齐大江等未能返回汉洲本土的一众人员,听完罗汝成说完建业城三月惊变事件之后,均有些神情呆滞,愣在当场。
官厅里,只能隐约听到有人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每个人心中都是五味杂陈,一直发展都比较顺利的汉洲,向来团结一致的高层,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胡文进试图阴谋暗害大总管齐天,还有黑衣卫指挥使管宗祥等部门和人员参与其中。却未料,大统领被误伤其中,毙命于齐天大婚当日。
虽然,管宗祥被胡文进护卫杀死,随后胡文进自裁,俞福坤亦心中愧疚自杀于曹雄灵前,汉洲没有发生更大的混乱。但此事却多少引起汉洲上下的惊疑,所有的一切,发生的突然而又暴烈,但结束的却又非常迅速和转折,似乎总有些……不太正常的感觉。
心思稍微沉重的人,难免会因此展开种种联想。华夏历史数千年,王朝更替,继承人统继,总会有各种阴谋,各种肮脏的事情发生。汉洲的三月事变,真的如表面发生的那般吗?
张文琪虽然也有些替大统领莫名身亡,感到万分难过。但他对于齐天能及早上位,继承大统领一职,是暗暗叫好的。在他心目中,齐天应该比曹雄更能推动汉洲的发展和进步。说的犯忌讳的话,没有曹雄在上面管着,齐天迈出的步子会更大,汉洲前进的速度也会更快,对外施展的政策相应也会变得更加激进。
跟随在齐天身边学习了三年多,他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广阔,也更了解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国家和民族,一旦落后于他人,等待的将是长久的沉沦和黑暗,民众被奴役,财富被洗劫。
在这个大争之世,汉洲必须要快速地发展起来,奔跑起来,不能落后,更不能停滞。西洋人已经驾驶着风帆战船,开始满世界寻找财富,抢夺和垄断各种资源。凭借源源不断的商业暴利,快速积累国力。要不了几十年,他们就会驾驶着更多的战船,全球各地开始跑马圈地,建立属于各自的殖民势力。
齐天曾经无数次告诫他们,这个时期,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为了能让自己的后世子孙都过上最好的时代,那就必须努力将自己变成最为强大最为先进国家之一,去和西洋列强抢夺分食有限的资源和财富。
每每想起齐天说的话,张文琪都会感到自己背负了无穷的使命,而且是如此神圣,更是如此艰巨。但他对此却有着坚定而又充分的信心,只要汉洲按照目前这般发展,一定会成为齐天所说的那种世界列强之一。
“哗啦啦!”突然一声巨响,惊得官厅里坐的众人心里猛地一跳。
循声望去,只见齐大江长身而起,面色悲切,身前的桌案被他踢翻在地上。他看了看众人,脚步踉跄着朝外走去,显然是对曹雄之死,悲伤至极。
齐大江离开后,在座的诸人,彼此也是相对无言,沉默半响后,各自起身离开。
“文琪,你在汉兴岛做得不错。”陈大郎看着城内规划得井然有序,定居于此的民众也是规矩守礼,不由赞道。
“无他,只是凭借着人多而已。”张文琪笑了笑,“这里有半年多的时间,会滞留数千,乃至上万人,想做什么事,自然就容易得多。”
“即使人多,那也得靠你来用心组织,多方协调,方才做的出成绩。”陈大郎拍了拍张文琪的肩膀,说道:“你是有大才的,俺是不如你。如今,奉大统领之命,接替你掌管汉兴岛及附近几个要点,说实话,俺很有压力。这里,是承接大明移民的第一囤集点,还要面对大明、郑芝龙、日本等地方势力,还有许多过往的各方船只,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耽误了移民,俺可是汉洲的罪人呀!”
“大明和日本不足为虑,唯一警惕的是郑芝龙一方。”张文琪提醒道:“我们汉洲目前虽然与郑芝龙关系密切,但以后难保会出现事有不遂的情况,说不定就会起了龌蹉。那时,才是真正考验汉兴岛的时候。不过,经过两年多的大规模建设,任何人要想攻占汉兴岛,恐怕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所以说,俺还是依赖着你打下的好基础。”陈大郎笑着说道。
“陈大总管,你莫要捧杀我了。”张文琪拱手说道:“你可是我们汉洲第一位海外领地的指挥使,能力和眼界也是一等一的。若不是你们新乡堡建设的完备,两年前,我们汉洲未必能将帝力城顺利夺下来,并在后面大力的对帝力进行物资和人员的援助,以至于让荷兰人碰一鼻子灰。如今,我们汉洲要在辽东、山东一带寻找并建立据点,以为大明崩塌后的着力点。大统领特意将将你派至此处,恐怕就是要借助你的开拓能力,以及善于把握大局的能力。”
“唉,说实话,大统领要在大明山东、辽东寻找一处据点,作为以后干涉大明局势的抓手,俺是不赞成的。”陈大郎叹了一口气说道:“俺们汉洲才多大力量,如何能介入大明这种复杂局势当中。不说建奴强悍,就是北方那些动辄数十万流民大军,俺们这点力量投入进去,估计连一个水花都掀不起来。充其量,从沿海地带多弄些人口罢了。”
“陈大总管,可不要小瞧我们汉洲的力量。”张文琪说道:“广南国拥民数十万,其地方圆千里,兵甲也有数万,还不是被我们汉洲连续两年攻入其沿海县镇,击溃其数千人马,掳掠金银物资无数,以及我们汉洲急需的的妇人七千余。”
陈大郎闻言,面色一滞,不由哑然,神色古怪地问道:“今年,俺们还要派人去广南国吗?”
“当然!”张文琪说道:“去了一次两次,都已经熟门熟路了。反正要派出船只到占城、柬埔寨购粮,正好顺路的事。”
这广南国如此好拿捏吗?俺们汉洲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击其沿海县镇,却从来不担心被人给堵到岸上。若是,那辽东的建奴也是这般,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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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9日,大明,山东莱州府蓬莱县,南长山岛。
海面上漂浮着三艘大船,随着海浪的涌动,上下起伏着。齐大江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岛上的情况,岸边停着两艘小渔船,但岛上却看不到有人烟活动的迹象。
“派出乡兵登岛去看看。”齐大江命令道。
半个多月前,随着汉洲移民船只的陆续抵达,使的聚集在汉兴岛的船只已经多达十八艘。齐大江待船只和人员休整完毕后,命令万长树领衔的四艘专业战舰前往日本长崎附近,拦截袭杀荷兰商船。
罗汝成统带五艘大船前往新生岛,将张文琪送去与胡平江进行职务交接,随后联合占城人,对广南国进行一年一度的劫掠活动。
齐大江则带领剩下的九艘武装商船和专用移民船,前往大明江浙、两淮、山东一带,网罗饥民,同时寻找一处抵近大明的离岛据点。
因为齐大江等众多水师军官都出身与登州水师,对山东一带的沿海情况比较熟悉。便直接分出三艘大船往蓬莱海域驶了过来,因为此处有一连串的小岛(长山列岛),其中有几个面积略大,占据以后,足以囤积上万人。而且正好扼守在山东和辽东半岛之间,不论是北上偷袭建奴,还是南下收集流民,采买物资,皆为便利。更重要的是,距离大陆海岸,最近的岛屿也有十六七里,防守起来,甚为轻松。
因为在大明整个北方,几乎是没有像样的水师战船,只要在此留守两到三艘武装商船,完全可以阻断任何敌人的攻击。至于郑芝龙方面,北方残破,经济崩溃,他是看不上这里的。
齐大江此次带领船队寻找并建立一座离岛据点,特意装了两船砖石水泥等建筑材料,还在汉兴岛上抽调了一百多名精于建设的移民,以及七十多名乡兵,打算在十月入冬前,以最快速度建设一座初步具有防御功能的小型堡垒。
方喜全待小船冲滩搁浅后,立即招呼船上的乡兵赶紧下船。随后,他端着火枪,蹚着齐膝的海水,带着先期上岸的十几名乡兵持枪警戒着。
“那有几个渔民,去将他们抓过来!”隐约间,方喜全看到右前方有几人跑动的身影,立马命令道。
待齐大江登上岛时,乡兵们已经将方圆两里的地方搜寻了一遍,抓获了六个临时在岛上修整的渔民。除此之外,再没有见到任何活的生物。
“俺记得以前这个岛上是有人家居住的,虽然不多,但也有好几个村落,数百人的规模。为何如今,这里却似变成了无人岛?”齐大江和颜悦色地对着那几个渔民说道。
“回将军,七八年前,登州变乱之后,因为孔有德那贼厮投了建奴,带了许多船只去辽东。莱州府的官人为了避免建奴袭扰掳掠岛上的百姓,将所有人都迁到大陆上了。”沙老三恭敬地答道。
沙老三同另外五人驾着渔船出海捕鱼,忙碌了一天,收获不少,昨日傍晚便驶到这个小岛,歇息一晚,准备次日继续捕鱼。
但其中一个同伴贪图栖息在岛上的鸟蛋,招呼着同伴爬树掏取。因而耽误了时辰。等他们想要离开小岛驾船离去时,却看到有三艘大船驶来。畏惧是海盗袭来,便想暂时隐藏,却被机警的乡兵给捕获。好在通过一番交流,得知对方不是海盗,也不是倭寇,说是来自南方极远的汉洲,几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些小岛经常会有建奴驾船过来吗?”齐大江惊讶地问道。
“小人经常在此捕鱼,倒未曾见过建奴驾船过来。”沙老三说道:“这地距离建奴的辽东可不近,而且岛上也没什么产出。想来辽东的鞑子不会费功夫跑这里来。”
“那岸上的蓬莱县会派人来岛上巡视吗?”
“这些小岛已经荒僻,县上的老爷自然也不会往这儿来。”
齐大江点点头,抬眼看了看四下已然荒芜了许多年的小岛,心中计议已定,俺们汉洲将这里占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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