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3年6月20日,靖安堡(今菲律宾达沃市)。阑
齐国鸿胪寺少卿毕绍德待船舶挺稳后,在一名海军军官的引导下,迈步登上岸来。随即,便看到抚宁堡的一众军民两政官员热切地迎了上来。
“沂州(今菲律宾黎牙实比市)有最新的消息吗?”一阵寒暄过后,毕绍德便问起卫国的事情。
“半个月前,从汝宁(今宿务市)传来的消息说,那里的局势暂且稳定,各方也比较克制,还没有发生武装冲突。”抚宁堡指挥安广跃连忙答道:“陆军驻会宁(今三宝颜市)的第九营四百多官兵已经应卫国继任国王程士琦的请求,进入沂州城。吕宋分舰队也派了三艘战舰于沂州附近海域游曳巡航,以备不时之需。”
“没出乱子那就好。”毕绍德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吕宋的郑氏有什么动静?”
“二月,已故卫王病重不治时,吕宋郑氏是曾进行过军队动员,准备进犯卫国。但在我吕宋总管区派人警告一番后,暂时偃旗息鼓,停止了军事行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兴化地区(今菲律宾吕宋岛东南部卢塞纳市)已做了战备动员,随时关注两方的进一步动向。”
“唉,一个个的都不省心。”毕绍德摇头说道:“在这吕宋地区,大家都是汉人苗裔,华夏血脉,本该同心同德,共谋发展,彼此守望相助,一致压服该地土人反抗。现如今,这两家却搞得势同水火,恨不得欲置对方于死地。”
“少卿说得是。”安广跃苦笑着说道:“吕宋地区若无我齐国震慑此地,他们两家必然会争斗的你死我活。三十年前的仇怨,卫国上下始终难以忘怀。而吕宋郑氏,为将来计,也是一心想吞并整个吕宋大岛。这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化解两家矛盾。”阑
今年二月,卫王程光银在巡幸北部地区时,身染重病,最终不治,死于高州(今吕宋岛南端那牙市)。
留守沂州的太子程士琦闻讯后,立即带领文武百官驱车前往高州,将已故卫王灵柩迎回都城。在几名老臣的扶持下,程士琦一边派出使者至汉洲报丧并请求册封,一边开始准备继位大典,以安定国中局势。
然而,正在带兵攻伐位于棉兰老岛东部蒲端拉贾素丹王国的卫国大王子、神火军都指挥使程士宏却突然对外宣称,卫王之死乃是太子程士琦毒害,意图提前登基篡位。
于是,他当即从棉兰老岛撤兵北返,进驻龙山岛西部的开化堡(今萨马岛西部城市甲描育),声言要诛杀悖逆太子,为父王报仇,并号召国中军民起兵策应,以挽卫国之沉沦。
太子程士琦闻之,随即也针锋相对,宣布程士宏为叛逆,同时免除其征南大将军、神火军都指挥使的职位,调集国中兵马于沂州,准备予以讨伐。
吕宋郑氏见卫国内乱,也是蠢蠢欲动,开始进行国内军事动员,准备来一波趁火打劫,谋夺卫国领地。
齐国吕宋总管区见此情形,顿时有些不淡定了。这是什么情况?尼玛的,这卫国是要上演一场王位争夺战吗?阑
整个吕宋地区怕不是要陷入大乱呀!
作为吕宋地区的秩序维护者,更是吕宋郑氏和卫国的宗主国,齐国自然有义务平息该地区的纷争,将各种动乱苗头掐灭于萌芽之中。
吕宋总管区、吕宋分舰队、陆军驻吕宋警备区随即开始战备动员,同时也派出几路使者,前往龙州(今菲律宾马尼拉)、沂州和开化三地,警告几方勿要擅起兵衅,务必保持克制。否则,齐国将予以必要的武力干预。
按理说,故卫王逝去,作为嫡太子的程士琦继位,于情于理都没什么问题,而且符合该国的法统。
但这个世界上,总不缺少有野心之辈。卫国大王子程士宏自十四岁便跟随卫王程光银南征北战,剿杀土人,于吕宋诸岛为卫国扩张领土。而且还曾数次领兵跟随齐国参与地区大规模的战争,在大明北方沿海地区侧击清虏,跨海往攻日本萨摩藩,西征广南国,算的上战功赫赫。
在今年一月,程士宏又被任命为征南大将军,领兵四千,大小战船二十余艘,南下征伐蒲端拉贾素丹王国,准备将齐国允于的棉兰老岛中央高原以东部领土纳于辖下。
自认为于国有大功,更兼掌国内精锐的火器部队神火军都指挥使,程士宏便生出武力夺位,成就一番王图霸业的想法。阑
当然,他也知道,要想在吕宋地区立足,并成为卫国国王,必然绕不开齐国。于是,他在带兵进驻开化堡的同时,派出心腹手下,前往齐国吕宋总管区驻地汝宁,寻求齐国的支持。
除了向齐国人一再说明,已故卫王必然是太子程士琦谋害,是弑父篡位的乱臣贼子,程士宏起兵是为了剪除逆贼。另外,他还许诺,一旦获得齐国支持,得掌卫国王位,他将放弃对棉兰老岛的领土要求,仅保留目前据有的三座大岛和周边附属小岛的地盘,同时,将更一步开放国内所有市场和矿山开发权,给予齐国商人更多的贸易优惠条件。
齐国吕宋总管区大总管鲁尚平对程士宏许下的条件却嗤之以鼻,那个棉兰老岛东部地区是我齐国许给你们卫国的,而且还没完全占领,仍旧与当地的素丹王国进行拉锯争夺,就这般还想做个顺水人情送还给我们齐国。
至于贸易优惠条件,就凭你们卫国那可怜孱弱的工业基础和商业势力,如何能抗衡我齐国汹涌的资本,你国内大部分关系国计民生的物资生产皆为我齐国资本掌控,甚至就连你们使用的流通货币,也是以我齐国的汉洲银元为主。
你卫国开发的几座铜矿和金矿,或许在众多大明和南洋商贾眼里,是一个不错的投资项目。但我齐国真的稀罕吗?不说我汉洲本土和威远岛拥有不计其数的金银铜铁煤等矿产,就是我吕宋总管区辖下的几座岛屿,蕴藏的矿产数量也亚于你们卫国。
再者说了,据黑衣卫驻卫国的探子回报,已故卫王确实是身染重病,不治而亡。太子程士琦乃是卫国王后所生嫡长子,同时也获得了绝大多数卫国官员和将领的支持,继承王位自然符合法统。
而这个程士宏利令智昏,举兵夺位,妄图凭借手中掌握的数千精锐火器部队,便想杀回沂州城,他才是真正的谋朝篡位之辈。阑
虽然,吕宋总管区有拥有一定的临机专断之权,但这种事关藩属王位更替之事,而且还牵扯到其国内纷争,稍有不慎便会有内战的风险,大总管鲁尚平不得不慎重处理。
他一边应卫国所请,命令陆军驻会宁的第九营四百余官兵进驻沂州,吕宋分舰队派出战舰也抵近沂州海域,一边派出联络快船,将卫国变故以及吕宋的局势飞报长安,等待皇帝陛下和内阁的最终指示。
长安的反应还是比较迅速,事情发生后不到四个月,内阁便派出以鸿胪寺少卿毕绍德为专使的代表团,抵达了吕宋,以彻底解决吕宋地区的纷乱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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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日,开化堡。
程士宏脸色铁青,满脸不甘地看着面前这位黑衣卫御武校尉(上尉),嘶声问道:“这是你们齐国的最终决定吗?”
“不错,这是我齐国最终的决定。”谢承荣郑重地说道:“我齐国专使已抵达沂州,带去了皇帝陛下的册封诏书。不日,将会正式宣布太子程士琦为新任卫国国王,并主持稍后的继位典礼。”阑
“你们齐国为何不选择我?”程士宏面露愤愤之色,“要知道,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我都要比那个长于深宫,不谙世事的窝囊太子要强出太多!……凭什么?”
“凭什么?”谢承荣冷冷地看着程士宏,“就凭他是你们卫国的太子,是你父王指定的王位继承人。而且,他也得到了我齐国的认可,皇帝陛下的敕命!”
“可我……不甘呀!”程士宏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倘若,我不应你齐国所命,坚持杀回沂州呢?”
“呵呵……”谢承荣笑了,“你可以试试。不过,我认为,你和你的部队根本抵达不了沂州。”
“……”程士宏闻言,顿时语结。
齐国在吕宋部署了一支分舰队,拥有专业战舰六艘,虽然数量不多,但卫国海军所拥有的十余艘战舰却一直被置于齐国海军的统一指挥之下。海军官兵更是由齐国一手训练出来的,舰队指挥官也是昔日卫王亲信大将储德洪,还是太子的岳父,与他程士宏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若是,他想利用手中掌握的数十艘大小商船,转运他的部队杀回沂州,估计在半道上就会被齐卫海军给尽数揍到海里喂鱼。阑
“当然,你也可以尝试割据龙山岛。但我认为,你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程士宏神情有些颓然。
龙山岛虽然面积广大,是吕宋地区第三大岛。但这个岛屿被卫国征服尚不到十年,移民人口也只有六七万人,而且全都分布在北部和西部沿海地带。以齐国所掌握的绝对制海权而言,极易遭到攻击。而且,岛屿内部还有众多“不服王化”的土人部落,不时地会对沿海城镇据点发动袭击。
更让人可虑的是,自己统带的军队在得知齐国不会支持他夺位称王后,还会一心一意地跟着他继续造反吗?
“若是我放弃的话,你们齐国将如何……处理我们?”程士宏问道。
“有两个选择,其一,放下所有一切,携家人至我汉洲,平平安安地度过你的余生。”谢承荣说道:“其二,若是心有不甘的话,可以带着愿意跟随你的官兵,集体流亡至婆罗洲,跟那里的土人争夺一个容身之地,以为自立。”
程士宏闻言,神色一动,看向自己的弟弟程士胤。阑
“……大哥,我听你的。”程士胤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若是……,若是我们要走婆罗洲,前期总要有一个落脚地吧。”程士宏叹了一口气。
“我们会说服苏禄王国将位于婆罗洲石巴迪岛借给你们做临时落脚地。”谢承荣微笑着说道:“以后你们能从附近的文莱素丹王国和贝劳素丹王国夺占多少地盘,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你们齐国会……支持我们吗?”程士宏希冀地看着谢承荣,“以后,我们若是能建国立制,定然会以你们齐国为宗主,世代藩属,任由调遣。”
“至于是否要支持你们,那得看你们是否有这个资格和价值了。”谢承荣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你们自身不堪,本事不济,反而让人家土人给灭了,那我们的支持,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说是吧,殿下?”
“土人愚昧,发展落后,于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般存在。”程士宏不屑地说道:“只要你们齐国愿意施以若干火器和其他物资,我等必然会再建一个不亚于卫国的强大藩国。”
夜幕降临,齐国使者已经离去许久,程士宏仍旧枯坐于漆黑的屋中,没有发出任何动静。阑
“……大哥?”程士胤持着一盏油灯轻轻地走了进来。
面对突然出现的一丝光亮,程士宏顿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军中有多少人愿意随我们去婆罗洲?”
“神火军除了邓成根和卢治平两个营指挥使不想去,其他皆愿随我等前往婆罗洲谋一个富贵前程。”
“翎卫军呢?”
“……只有两成的人愿往。”
“……”程士宏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两声,“呵呵……,也是,婆罗洲乃是一片蛮荒,遍地毒虫野兽,而且布满瘴气,可不是一个好地方。……能有两千人随我等前往,也是靠着我们兄弟十余年恩荫感召所致。”阑
“大哥,切勿灰心丧气。”程士胤宽慰道:“昔日,齐国于汉洲起家之时,人口不过千人,船只不过数艘,但三十余年后就有如此之势。小弟以为,我们出走卫国,经略婆罗洲,数十年后,虽无齐国之威,但也能……也能有一番大作为。”
“哈哈……”程士宏看着言不由衷的弟弟,大笑起来,“此一时,彼一时呀!如今,大明复统,国内渐趋安定,不说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远走海外移民,即使有,他们为何不去选择更为富庶的齐国?若是嫌万里海波,路途凶险,安南、郑氏、卫国,甚至即将立制的顺国,都是不错的选择。那么,得不到移民补充的我们,仅凭两千余人,又能扩张多大的势力?”
“……大哥?”程士胤闻言,更是忧心忡忡。
“但是,太子继位,我们又久掌神火军兵权,他岂能容得下我们兄弟?”程士宏探道:“所以,卫国是没有我们存身之地了。”
“大哥,既然我们于卫国无路可退,奔走婆罗洲也无坐大机会,那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如此,莫如彻底投奔齐国。”程士宏决绝地说道:“咱们就以手头掌握的两千多军队,做齐国人的一把刀,替他们在婆罗洲开疆扩土。想来以后即使不能建制立国,但也少不了富贵显赫,还能荫泽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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