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华声音压得很低:“你考虑清楚了,非得要见范主席?”

    金泽滔苦笑:“董厅长,西桥立县,谁都知道是个烫山芋,我也不想面对你岳家人,咱现在都成了风箱里的老鼠。【小说文学网】”

    董明华低声骂道:“你这是自找苦吃,明知道烫手,你还敢接手,退一步说,你接了西桥设县的差事,设县管设县,你就走明面上的程序,这背后的事情你还是少掺乎。”

    金泽滔四周张望了一下:“你以为我愿意啊,这个事情我一直追到铁司令家,最后差点没被打出来,我现在哪还有退路,只能劳烦你老人家打救。”

    让自己找范主席协调第二舰队军港基地的事情,不但是铁司令的意思,还是祝海峰副省长的建议,即使龙潭虎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

    估计到现在,董明华只隐约知道范家和越海本土势力在南门港区建设有利益冲突,并不清楚军港基地的设立和西桥立县有什么关系。

    董明华叹息说:“我可以试着给你安排一下,其余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无论是范家,还是铁司令那里,你我都算是外人,掺和太深,不是什么好事,万事小心为上。”

    说到后面,董明华有些落寞,金泽滔也心有戚戚,话都说到这份上,董明华也是仁至义尽,一老一少两难兄难弟相互牵扶着出了酒店。

    临上车时,金泽滔说:“董厅长。西桥立县,牵扯的不仅仅是南门港区建设,我也知道其中险恶,现在京城正是风云激荡的时候。但我想,西桥立县,不仅仅因为我是西桥人,更在于,对我来说,这是个机会,天赐不取,是祸非福,再说,何悦已经深陷其中。我能独善其身吗?”

    董明华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上车走了。

    世家大族的外戚,并不好做,范主席对董厅长有恩。但范家让董明华越来越缺乏归属感。

    铁司令白天时候特地跟他提起何悦牵头沈太福的案子,不是威胁,而是述说一个事实,京城这潭浑水,你即使不去趟,你家三个孩子的妈都已经下水了,你还能独善其身?

    就象方建军副书记所说,要么当逃兵,要么当尖兵,就两条路。

    当逃兵什么下场。至少铁家小院,这辈子是无缘再进去了,当尖兵还可搏出一个锦绣前程,祝省长都替铁司令答应了,只要西桥立县,一个县长是逃不了的。

    这就是代价,政治抉择的代价,如何取舍,还容得他犹豫迟疑吗?

    庄局长送别了方建军,祝海峰和陆部长聊了两句,也随车离开,大门口,就剩下陆部长东张西望,后面严肃地跟着老跟班刘志宏,庄局长和孔书记远远地站在停车场另一侧。

    屈辰站在金泽滔身后不远,小心地上前询问了一句:“金老师,要不找个地方喝杯茶,解解酒?”

    屈辰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看出老师心情似乎不好,婉转地提出给老师解酒,谁都看得出来,晚上这点酒,对金泽滔来说,跟喝口水差不多。

    金泽滔正待摇头,陆部长过来了,说:“酒后喝杯茶,既可解酒,也可解乏,是个好主意。”

    金泽滔不作声了,屈辰却强烈不满:“我请老师喝茶,想叙叙师生之情,陆部长,这个时候,你不觉得转身回家是你最礼貌的选择吗?”

    屈辰面对陆部长依旧是言辞犀利,一点都不因为他是省组部高官有任何的留情。

    再说,在屈辰想来,包房里面,顾客是上帝,但现在酒阑人散,陆部长不再是酒店的客人,就不必对其假以颜色。

    陆部长却对金泽滔说:“关于京城之行,我想跟你谈谈。”

    金泽滔连忙制止屈辰继续发难:“给我们找间安静房间,我有事要跟陆部长谈谈,别耍小孩子脾气。”

    屈辰笃笃笃地用高跟鞋钉大力地敲打着大理石地面,气呼呼地在前面引路,陆部长得意地背着手,一步三摇地跟在后面走进大门。

    金泽滔让谢凌招呼庄局长他们一起过来,故意落后一步,拽着刘志宏的胳膊问:“今晚上陆部长太不对劲了,人家姑娘涉世不深,说话不知轻重,容易得罪人,陆部长不会生了什么歹心吧?”

    刘志宏瞪了他一眼,说:“你这是小人之心,陆部长是这样的人吗?堂堂省组部副部长,会欺负一个小姑娘?”

    说到后面,刘志宏自己都变得不自信起来,道歉也道过了,事情本来该告一段落,陆部长干么还要纠缠着屈辰不放,这不符合陆部长的性格。

    想到这里,刘志宏拍着脑门,今晚上不符合陆部长的性格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从不认错的陆部长破天荒道了歉,从不轻易改变主意的陆部长第一回承认喝黄酒太另类。

    如果说有谁能打动陆部长,眼前的金泽滔算是一人,其他的,刘志宏就从未见有谁能影响到陆部长的决定。

    金泽滔鬼鬼祟祟地问:“老刘,你得跟我说说,陆部长是不是心理受过创伤,他是不是戴过这个?”

    金泽滔边说边比划着帽子,刘志宏一时间没想那么多,还疑惑地问:“帽子?陆部长一头好头发干么戴帽子?”

    金泽滔顺手指向旁边墙上一张迎春年画上面那个春字,刘志宏还是摸不着头脑:“春帽,不是?红帽子?陆部长家里没孩子,扮什么小红帽?”

    金泽滔指了指那个大大春字中间的突兀冒出的一枚绿叶,恼怒道:“老刘,你官上去了,但我发现你的智力没跟上处长的趟啊,你这是什么眼神,那么一大块绿色都没看到,就知道叫春见红。”

    整张迎春年画,都是大红颜色,唯有春字上面一点绿叶特别的醒目。

    刘志宏嚷了起来:“绿帽,陆部长戴绿帽?”

    金泽滔立即快步远离刘志宏三米开外,若无其事地走在前面,陆部长猛一回头,刘志宏脸都绿了,连忙佯装张望四周,还一边装傻:“金市长,你说绿色在哪?”

    不知屈辰说了一句什么,陆部长终于没有再注意身后刘志宏他们说些什么,跟在更后面的谢凌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这一定是金泽滔作弄刘处长。

    刘志宏逃过一劫,脸色有些不好看,说:“金泽滔,我老刘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就别陷害我了好不?”

    金泽滔收起笑意,一本正经说:“老刘,害谁也不能害你啊,我这不是关心陆部长吗?陆部好象对老师抱有很大的成见,你又死活不说,我猜测陆部长……”

    “你猜测?你猜测陆部长戴了绿帽?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陆部长反感师生的不伦之恋,特别在处理以老师的名义,做着肮脏交易的官员时,更是绝不容情,你能想象出什么悲惨故事?”刘志宏勃然大怒。

    金泽滔砸巴着嘴说:“陆部长每当说起上山下乡的岁月,似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悲苦,我猜哪,陆部长知青出身,想当初也应该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在村里找了个情投意合的好姑娘,结果被村里的老知青教师给糟蹋了,然后,陆部长就戴绿帽了,从此陆部长对师生恋,对老师就怀有深深的戒意。”

    金泽滔也不隐瞒,将他闷在心里的猜测一口气说了出来,完了又加了一句:“我猜测,这个老知青最后返城还当了官。”

    刘志宏见鬼似地看着他,良久才摇了遥头:“你小子真是太聪明了,靠着想象都能猜个**不离十。”

    金泽滔两眼冒光:“那你告诉我,陆部长戴了几回绿帽?”

    刘志宏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你就那么希望看到陆部长戴绿帽,你猜对了情节,却没猜对主角,陆部长的女友没被谁糟蹋,只是因为那个老知青是他女友的父亲,你能想象后面的情节吗?”

    金泽滔摸着脑袋,说:“老知青糟蹋了女学生,虽然不至于事发东窗,但后来还是传了出去,老知青回城,依然做他光鲜的老师或官员,但陆部长没有迈过这个心坎,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就此夭折,从此,陆部长就恨上了全天下的老师,就这么个狗血情节,还需要猜测吗?”

    刘志宏叹息说:“老知青虽然是个流氓,但他女儿却是个十分传统的女孩,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多了,女孩无法面对陆部长,最后投塘自尽,这就是这个故事的结局,没有什么爱情故事,就是一个悲剧。”

    金泽滔沉默,他猜对了情节,没有猜到主角,他猜对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这确实不是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爱情只不过是这个故事的一个点缀。

    刘志宏仿佛又想起很多年前,村口那株老樟树下,一个飞扬着长发的白衣女知青,向远方翘首盼望,这个令他梦牵魂萦了一辈子的女人,成了他想象中爱情故事的女主角。

    他喃喃说:“两人都已经谈婚论嫁了,陆部长回城后结过婚,后来还是离了,现在单身,他的事情在部里不是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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