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异族学我中原文化,偷我中原技艺,到头来反来我中原烧杀抢掠,这藤原淳一更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杀他们便如杀一头猪般,杀猪乃是武馨安干熟了的活计,自然没有半分害怕可言!
金大夫闻言一笑,
“武推官有女如此,足慰平生了!”
这厢转头又瞧向一旁的裴赫,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紧闭,双拳紧握在身侧,双眼之中眼神变幻不停,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武馨安也一早瞧出裴赫的不妥了,对金大夫悄声道,
“他从屋子里出来便是这个样子,也不知是怎得了,我前头还当他迷药吸多了,用您给的解药让他嗅闻后,他还是这样子!”
金大夫打量着裴赫悄声对武馨安道,
“这小子怕是藏了不少秘密……”
顿了顿瞧向武馨安道,
“这小子有秘密,依老夫瞧着小丫头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都是小小的年纪,怎得倒让老夫觉着你们二人都似二世人一般?”
这武家的小丫头胆子包天,行事缜密,说起杀人来那是眼都眨不一下,这哪里是大家的小姐,分明就是山上打家劫舍惯了的女土匪嘛!
武推官这么些年,难道是将女儿养在了土匪窝里不成?
还有这生的十分俊美的小子,有一张好看的脸倒也罢了,在家里住着这段日子,金大夫可是暗中观察了他许久,这小子一言一行极有规矩,一举一动也仿佛是事先演练过的一般,举手投足竟是不相差分毫。
便拿他用饭的事儿来说罢,每日每顿必是只吃一碗,每一碗米饭必是不会过碗沿,一盘菜至多夹五回,放入口中必是咀嚼二十下才咽下去,若是一回二回倒也罢了,若是顿顿餐餐都是如此,怎得不令人心头发毛?
又更不用说这小子作息极是规律,每日必是卯时醒,亥时睡,金大夫曾因着好奇特意让老许暗中观察过,亥时这小子倒下不出三息必能睡沉,卯时一到,他必定睁眼,那当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除了他身中迷药昏昏沉沉的时候,其余时日从来无有错过一回。
这样的人,金大夫从未见过,早些年他也曾听说过一些世家的公子,自幼家教甚严,早晚作息必有专人督促,可也没有这般准时的,更不会有人做到这般不差分毫的。
若不是这小子确是武家的丫头从外头救回来的,金大夫都要疑心这小子是哪个世家高阀又或是隐世的江湖门派里调教出来的后辈了!
“小小年纪有此毅力,这小子若是肯一心往上爬,不管是从文又或是习武必定会有大出息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年纪的小子又是怎生的出身,会有如此毅力?
金大夫觉着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见过的怪事亦是不少了,却是从未遇上过这么两个小怪东西!
他这处正在胡思乱想间,身下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武馨安很是熟练的将马车停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率先跳下马车道,
“金叔、裴赫,我们到了!”
这二人被她一提醒,这才恍如梦中惊醒一般,抬眼往四处看去,此时间正是深夜,他们身处在荒废的村庄之中,提灯往四处看去,只见得远远隐隐有破败的村舍,却是被包裹在一层层,一团团的黑色树影之中,冷冷的夜风吹来,树林哗哗作响,又有那夜枭在林中悲鸣一声,饶是金大夫见惯了生死,也觉着后颈上发凉。
倒是武馨安与裴赫都是一脸的淡然,武馨安转而提着灯到后头,
“老许?”
老许撩帘子从里头出来道,
“小姐放心,人一个都没有跑!”
武馨安呵呵一笑,将灯交给了一旁的裴赫,自己便挽了袖子道,
“我来帮你!”
当下撩开帘子探进半个身子,也不见她如何作势,便一手一个将车上的倭寇拖了下来,老许也学她的样子,一手一个提了倭寇下车。
如此这般,武馨安也不过走了两趟就把倭寇全数提到了村前的空地之上,她想了想对老许道,
“老许你与金叔一处,我同裴赫一处,我们分开问一问这几个倭寇……”
“是!”
四人果然分做两处,却是将那藤原淳一的五个手下分做了两处,独独将藤原淳一倒攥了四蹄悬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之上,藤原淳一眼见他们将自己的五个随从提走,急得是双眼暴凸,喉咙里嚯嚯作响,只金大夫喂他的药乃是双倍的剂量,这时节药性正强,他是浑身无力,嘴上又被堵了破布发不出声儿来,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把人给带走了。
老许与金大夫那头,老许乃是老江胡,审问人自有一套手段,他们自不必说。
武馨安与裴赫这处,武馨安一左一右提了两名倭寇在手中,寻了一处破院子进去,这荒废的村舍里,主屋早已垮塌,只留下个院子当中的石桌石凳,墙角还有石头垒的花台,干涸的鱼池,告诉来人原主人家曾有的悠闲田园生活。
“就这里了……”
武馨安将人扔到了地上,伸手扯下黑衣人的面巾,借着灯光仔细打量,这二人的相貌,生的比高桥十二要强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她不由啧了啧几声,问立在一旁的裴赫,
“这些个倭寇怎得长的都这般难看……”
唯一一个生得好看的藤原淳一又是个心智失常的变恋!
裴赫仔细打量这二人一番应道,
“这二人是藤原淳一的心腹,想来能问出些东西来的!”
武馨安此时已懒得去问他为何对倭寇如何了解,抽出来匕首在那两个倭寇当中比划着,
“你们……两个……谁要先招供,先招供的我便给他个痛快……”
那两名倭寇见得面前只两个小孩儿,如何受武馨安恐吓,都是一脸不屑,蛤蟆眼圆瞪,其中一个还叽哩哇啦的用倭话骂了起来,武馨安一脸的茫然,转头问裴赫,
“你能听懂他们说甚么吗?”
裴赫薄唇紧抿,半晌应道,
“他骂你胆大包天,竟敢伤害他们的淳一大人,还不快快把人放了,若是不然……必定要你一家子鸡犬不留……”
武馨安闻听啧了啧嘴,
“我虽说不喜欢家里那老婆子和小程氏,但也轮不到你这倭寇矬子来让我们家鸡犬不留……”
说话间一伸手,将那正在大声咒骂的倭寇一只腿给抓住了,轻轻这么一用力,就把人的腿给拉直了……
之后在裴赫淡然的目光,与那两个倭寇惊恐的惊叫声中,武馨安手里的匕首在黑夜之中寒光连闪,也不知她如何下的刀,不过几下将那倭寇的一条腿上的膝盖骨给卸了下来。
且……那条穿着在腿上的黑裤,只被划开了一条短短的口子,就被武馨安很是精准的自膝盖关节之处,寻到了骨头间的缝隙,刀尖刺进去一挑一拨,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便见得一块白花花的骨头从肉缝里头给挑了出来,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打湿了倭寇身下的地面,灯光下只见得泥地上一片湿润的黑色……
她的手法太快,那倭寇初时居然并未觉得疼痛,呆了半晌看着武馨安把那块三角状,白生生又血淋淋的东西拿到自己面前时,
“啊……”
深夜的荒村之中,发出了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外头悬吊在大树上的藤原淳一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武馨安他们走的不远,藤原淳一又吊得高,偏眼神儿还不错,竟是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我到底惹上了甚么人!”
此时的藤原淳一便如那觅食的恶狼,原本以为抓到的是小野兔,却没想到一转身才发现遇上的是只母老虎,正张开血盆大口,挨着个儿的吃他们的血肉!
武馨安把玩着那块骨头,很是满意的嘿嘿一笑,低声道,
“还以为这手艺久不练了,会手生,没想到拿着刀便寻着感觉了!”
一旁的裴赫剑眉微皱,过去用匕首划破倭寇的衣裳,扯下布带来将他的嘴给堵上了,武馨安又笑眯眯的瞧向另外的一个,对他道,
“这膝盖上的骨头取了,人便废了,现在他已经是个瘸子了,你若是想学他一样,我能给你取两块……”
那倭寇瞪大了眼,嘴里叽哩哇啦的连连摇头,武馨安听得不耐烦了,将手里的匕首在他面前一晃,喝道,
“少要给老娘装蒜,你们即是能来我们大庆,都是会中原官话的,给老娘说人话!”
那倭寇闻言立时一窒,半晌才用腔调古怪的大庆官话对她道,
“我……我们家主人在这里有朋友,你……你要是敢动我……你们……一定会受到报复的!”
武馨安很是不耐的一指左右,
“你是眼瞎呀还是心瞎呀!你没瞧见这四面是甚么地儿?这荒山野邻的……我把你们一个个大卸八块,再往这荒村的井里一扔,土里一埋,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寻不着踪迹,你们家主人有再多朋友管个屁用!”
那倭寇自知武馨安说的是实话,闻言只得咬牙硬撑道,
“你要杀便杀,我是决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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