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馨安点点头,领着关妈妈和知袅、杜鹃并刘婆子一起出了门,她这身边的人关妈妈自然是要跟她走的,知袅和杜鹃是有卖身契的丫头,也是要跟着主家走的,只刘婆子本就是短工,武馨安原当她是要留在杭州的,便打算着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回家安度晚年,刘婆子却跪下来求她道,
“大小姐,老奴也不瞒您讲,老奴这家里虽说是在杭州城,但老头子早年去了,留下三个儿子,就是靠着老奴在府里做短工给娶上了媳妇,如今孙子也有好几个,只……前头老奴回去瞧了瞧……”
说话时神情一黯,
“……孙儿孙女没一个同老奴亲的……老奴在府里早就惯了,离了大小姐也不知能做甚么,求大小姐还是带着老奴吧,老奴身子骨还硬朗,粗重的活计都能做的!”
关妈妈在一旁见状叹了一口气,向武馨安求情道,
“大小姐,便留下刘妈妈吧,总归我们这院子也要有做粗使活计的,刘妈妈去了,到了南京还要进新人,这俗话都说了衣不新,人不如旧,还是刘妈妈好!”
刘婆子在这府里多少年了,家里儿子儿媳各自成了家,又孙子孙女与这祖母也不亲,她回去只怕也不会吃干饭,照样要做事不说,说不得还要受些闲气,倒不如在这府里,就在她们这小院子里就伺候大小姐一个,大小姐为人又豪爽又仗义,必不会亏待了她的。
武馨安闻言想了想问道,
“你跟我走,你儿子儿媳可是愿意?”
刘婆子苦笑一声道,
“只要老奴每月将月钱送回来,他们有甚么不愿意的?”
自己那三个儿子没一个孝顺的,每月里见面便是问银子,只怕一个个都巴不得自己在主家一直呆到老死,说不得还能得一笔安葬银子呢!
武馨安见状便点了点头,
“即是如此,那便跟着我走吧!”
如此这般武馨安这院子里的人,便都要跟着她去南京。
武馨安领着人到了府门前,大门处已是停了一列马车,武府共雇了十辆马车,前头有五辆马车已是运了笨重的东西先上了船,之后还有五辆今日才出发,却是武弘文夫妻带着小女儿一辆,又两个女儿一辆,两个儿子一辆,付老夫与武馨安单独一辆。
武馨安领着人走到了自己那辆特制的马车前,她冲关妈妈使了一个眼色,关妈妈点了点头忙领着知袅几个将随身的包袱放到了车上,趁这空档无人注意,武馨安又回转院子里,从小楼里一手提了木头箱子,一手提了一个大包袱出来。
她力气大,沉甸甸的木头箱子在她手里便如提了一个妆盒一般,走的是脚步轻快,众人见了没一个在意的,知袅不知内情还要上来接手,
“大小姐,奴婢来吧!”
武馨安摇头,
“不必,你去院子里把阿黄带出来!”
阿黄跟着自己从山里到了杭州城,如今自然也不能扔下它,也是要带去南京的!
知袅依言去了,武馨安把箱子往那车厢里一放,关妈妈忙过来守住,武馨安又把自己那包袱交给关妈妈道,
“这里头的东西也十分要紧,便是不要那箱东西,也不能丢了这个,妈妈你定要小心看顾好!”
这话一说,吓了关妈妈一跳,甚么东西比金银还要紧,这厢忙伸手出双手来抱住,摸着里头硬梆梆的东西硌手,应是装东西的木头盒子,不由变了脸,
“您这……是又弄了甚么宝贝回来么?”
也难怪关妈妈这样问,她如今是越发看不懂这自小带大的孩子了,自从学拳之后,这本事是一天天的见涨,金元宝、银元宝都能弄回来,还有甚么不能弄回来的?
武馨安点了点头,
“不瞒妈妈,这里头的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值一屋子那么多的金元宝,不过这东西可不是我的,是别人的,您可给我守好了,若是弄丢了,我可赔不起的!”
关妈妈闻言抱得更紧了,一脸郑重道,
“您放心,谁要敢动这些东西,老奴便同他拼命!”
“嗯!”
武馨安又转身下车去,这厢去前头见武弘文,武弘文此时正立在阶上看着下人们将箱笼搬上马车,见她来了点头道,
“安安来了,你那院子里的东西可是收拾妥当了?”
武馨安点头,
“已是收拾妥当了,父亲……我们可是要启程了?”
武弘文点头,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武府大门,头顶上的匾额此时也由武诚领着人取了下来,
“唉……”
武弘文负手看着下人们将那匾额用布包好,放上马车,长长叹了一口气,武馨安问道,
“父亲可是舍不得离开杭州?”
武弘文苦笑一声道,
“若说舍得那是假的,为父自科举中第之后便到了杭州,这一呆就是十年,如今就要离开了,心里的滋味儿自然是……”
说罢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女儿一眼,一咬牙道,
“罢了,走吧!”
老爷下了令,这府上一干人便动了起来,丫头婆子们扶着主子们上车从好,那头辆车上的马夫一扬鞭,
“啪……”
一声脆响,鞭子在半空中挽了一个鞭花,车轮便缓缓转动,马车便向着前方驶去。
武馨安坐在自己那辆马车上头,撩开帘子看了看外头,见已经离开了巷子,驶上了热闹的街面上,便吩咐关妈妈道,
“妈妈快动手吧!”
“是!”
关妈这厢忙将脚下的箱子打开,露出里头的金元宝和银元宝,那亮晃晃的光射出来,立时晃花了两个丫头的眼,
“哎呀……”
知袅惊呼一声,被身旁的武馨安一把捂住了嘴,
“嘘,别吵!”
“唔唔……”
知袅嘴被捂住,大眼儿不停的乱眨,一旁的杜鹃却是自家动手把自家的嘴给捂上了,这厢一脸惊慌的左右瞧了瞧,马车外头坐着的是刘婆子和赶车的马夫,杜鹃好不易喘匀了气,这才小声问道,
“大小姐……这……这么多……打……打哪儿来的?”
武馨安应道,
“你们也不用问是从哪儿来的,反正是我从正道里得的,这便是你们家小姐我的私房银子……”
说罢很是得意道,
“这么些银子,慢说是去南京了,便是去京师,我们也能过上好日子的,早说了……跟着我饿不着你们的!”
知袅心思单纯,闻言是连连点头,拿开武馨安捂嘴的手,小声道,
“这么多……那个,我们就这么放在明面上?”
关妈妈听了嘿嘿一笑,
“大小姐早预备好了!”
说着挪开箱子,掀开脚下铺着的垫子,在下头一阵摸索,便拉开了一块暗板,露出里头的暗格来,
“大小姐早定制了马车,这一路……东西就放在这里头!”
说罢还招呼二人,
“快过来帮手呀!”
“哦……哦……”
两个丫头如梦初醒,忙过去帮着关妈妈将那些元宝一个个小心放进了暗格里,又打开武馨安的大包袱,把里头的盒子一一放进去,再放下暗板那是严丝合缝,半分瞧不出来痕迹,再铺上垫上,那是谁也瞧不出来了!
关妈妈对二人道,
“这一路人我们三个轮流守着这马车,可不能出半点差池!”
“是!”
两个丫头也是这辈子头一回见着这么多金银财宝,都兴奋的小脸儿通红,知袅更是一双眼似生了根般定在了那块暗板之上,是半分不肯挪开,武馨见状不由笑道,
“你可别把车板给盯出个窟窿眼儿了……”
杜鹃也道,
“你别老盯着那处瞧,你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下面有东西么?”
知袅闻言这才讪讪收回目光来,却是忍不住好奇又问武馨安,
“大小姐,您这到底是怎么弄到的……不会……不会是……”
她这厢瞪大了眼,抬手在脖间比划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半路劫道了?”
这丫头倒是与关妈妈一般想法,武馨安听了只是笑,
“你就别瞎猜了,总归是正道来的,你们家小姐我决不会吃上官司的,你们还是想想到了南京城我们怎么花用吧?”
说起这个立时便将丫头们的心思引开了,
“南京城有甚么东西比我们杭州好的?”
武馨安笑道,
“我看父亲的书上说,那南京城是虎踞龙蟠,钟灵毓秀,城墙建的极是高大宏伟,杭州城自然是不能比的……”
两个小丫头可是不在乎那南京城建的是不是高大宏伟,却是说起那有名的秦淮河来了,
“听说是当年太祖在南京时,曾下令在秦淮河中点燃万盏河灯,那情形便如天上繁星坠入尘世一般,好看的如同仙境?”
“对呀!对呀!还听说有那甚么秦淮名妓艳冠江南呢!”
关妈妈一旁听了啐道,
“小丫头在哪儿听来的,这是姑娘家应该说的事儿么?”
知袅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妈妈,可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呢,是自从听说老爷要调去南京之后,这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讲南京城的风貌呢……”
说罢想了想道,
“那秦淮名妓的事儿,便是刘护院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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