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龙舟一出,两岸观众立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加油之声,于是这秦淮河上那是云旗猎猎,雷鼓嘈嘈,山呼海啸之间,仿佛连那秦淮河里的河水都激荡了起来,
“师傅,你瞧!”
武馨安一指那河中,有一只龙舟那是足足比旁的龙舟快出半个船身来,船头之上双足踏立,赤着上半身,头裹红贯,两臂肌肉鼓鼓,正在击鼓之人不是万金全又是何人?
苗师傅其实不用武馨安指,她已是早就瞧见了那人,只一见这人,那满天的喧嚣之声便仿如突然静止了一般,旁的人,旁的事早已不在她眼里耳里,只一双眼痴痴的看着那个人,恍如那隔世,又仿佛从未离开,那般的熟悉又带着一丝陌生……
那龙舟不过转瞬便从水面划过,不多时便只是留下滚滚翻起的水花,迷了人眼的……
龙舟早已竞相从面前消失,苗师傅却还呆呆的看着远处,武馨安见了只是捂嘴儿笑,冲两个丫头打了一个手势,二人便乖乖的坐下,主仆三人一面悄悄地吃东西,一面等着苗师傅回魂,如今这般,武馨安都吃了小半坛酒了,苗师傅才失魂落魄的坐回了原处,
“苗师傅?”
知袅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嗯!”
苗师傅愣愣地应了一声,武馨安也叫了一声,
“师傅?”
苗师傅又应了一声,
“嗯……”
“您……吃菜……”
苗师傅依言夹起了一筷子菜,
“你吃酒……”
苗师傅端了杯子一饮而尽,武馨安又为她斟满,苗师傅仍是一言不发又一口饮尽,如此连干三杯,辛辣的酒水在肚中转了几个圈儿,苗师傅总算是回了神,这才对着武馨安苦笑一声,神色黯然道,
“我们回去吧!”
前头还怒气冲冲想来寻他晦气,现下见他那般的意气风发,英姿飒飒,自己早已不是那豆蔻少女,已经老了,丑了,还有甚么脸面来见他?
武馨安笑道,
“您且再等一会儿,徒弟适才还点了菜,总不能一口不吃吧,这得贤楼有道香爆鳝鱼最是好吃,徒弟想了许久呢!”
苗师傅闻言只得点了点头,
“那就用过了饭再走吧!”
于是四人在这处又吃又喝约有半个时辰过去了,却听得外头楼梯上咚咚的脚步声传来,继而有人在外头敲门,
“叩叩叩……”
武馨安心头一乐,这是来了!
知袅已起身过去开了门,外头立着那相貌憨厚的男子,不是万金全又是何人?
“万爷……”
知袅刚叫了一声,便被人一把扒拉到一旁去了,只见万金全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坐在窗边的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苗师傅见着万金全亦是身子一抖,是又惊又奇又羞又喜,倒似站不住一般伸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
说罢一脸惊诧的瞧向了武馨安,武馨安嘿嘿一笑,连冲着两个丫头打手势,
“那……那个……师傅、师叔您二位久别重逢,即是相见了,不如趁这机会好好聊一聊?”
说着话,她已是起身拉着丫头们快步走了出来,
“馨安……你别走呀!”
万金全眼看着走到面前了,那一双眼直勾勾地,眼神里的灼热,看的苗师傅没来由的心里发慌,想拉着徒弟求个心安,却哪知徒弟跟个泥鳅一般,身子一扭人就跑到了房门前,
“馨安……”
苗师傅急走两步,便被万金全给拦住了,
“师姐……苗妙师姐……”
一只厚实的大手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那大手掌心滚烫滚烫的,烫的苗师傅一个激灵,想收回手却被万金全死死握住,再一用力往后,却被他用力一拉,倒将自己给带进了对方宽厚的怀里……
这二人拉拉扯扯,倒是看乐了守在房门前作势拉门要走的武馨安,
“嘿嘿……没想到万师叔外表看着一本正经,私下里竟是这般火辣,上来就是动手动脚……原来苗师傅的闺名儿叫苗妙,这名儿好生可爱,叫起来跟猫咪儿一样……”
她在这处看得津津有味儿,半点没有非礼勿视的自觉,已是出了房门的杜鹃见着自家小姐还杵在那儿,一脸兴味的看个没够,不由羞得脸上绯红,与知袅合力将她拉了出来,
“砰……”
一声,重重的关上了房门,里头的二人被那关门声一震吓得都是身子一抖,苗师傅忙一把推开了万金全,
“你……你做甚么?”
万金全失了怀里的软玉温香,心头一阵失落忙伸手去拉了她的手,紧紧不放,
“师姐,这么多年……你……你过的好吗?”
苗师傅闻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甚么好不好的,不过就是……捱日子罢了……”
“师姐……你……受苦了!”
“我……我受甚么苦,这都是我的命……”
二人在这屋子里窃窃私语,却是有凳子不坐,只立在那里,两具身子就隔了一拳头的距离,就那么你看我眼,我看你眼,似是能站到天荒地老一般,武馨安捂着嘴笑,隔着门缝偷看,
“嘿嘿……这算不算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杜鹃忙过来捂了自家小姐的眼,
“我的好小姐,这可不是我们大家闺秀做的事儿!”
“怕甚么,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呀!”
“那也不成,知袅快来把小姐拉开!”
两个丫头过来合力拉她,她们二人的力气如何能与武馨安比,可武馨安也不想手重脚重伤了她们,三人在房门前拉拉扯扯的,便听得隔壁的房门一响,那生得极是貌美的女子从里头领着一个小丫头出来。
那女子怒气冲冲,骂了一声,
“不要脸!”
她在隔壁房间都听到了,那二人在里头腻歪呢!
那边的小丫头过来一把推开挡路的知袅,
“让开!”
知袅一愣猝不及防被推的身子一歪,还当是她们主仆三人在这里打闹引得旁的客人不快,自觉失了礼,忙让到一旁,杜鹃也忙让开身子,却不料那主仆二人过来竟是直奔房门而去,
“让开!”
那丫头到了武馨安面前是如法炮制,伸手便要推武馨安,武馨安可不是那肯吃眼前亏的主儿,见她那手伸来,便是一抬手便握住了对方的手腕,身子往旁迈了一步,再伸出另一只手来在那丫头的肩头上一压,那丫头便哎呀一声,反背着一只手人就跪了下去。
武馨安怕她叫叫嚷嚷惊动了里头的人,便低声喝道,
“你们别在这门前吵闹!”
关琳儿见自家丫头被人给制住了,却是叫嚷了起来,
“你想做甚么?”
武馨安眉头一皱,
“你们想做甚么,你们若是想路过,我们便让开道路给你们过去,你们若是想冲着这门里去,那……我便不会客气了!”
关琳儿怒道,
“我们要去何处关你甚么事,快放开我的丫头!”
武馨安哼了一声,一只手便提着那丫头的后领,将人给提了起来,往那楼梯处一扔,
“要走便走,休要动手动脚的!”
关琳儿见自家丫头摔在那里半晌爬不起来,却是气得一跺脚也顾不得她了,一转身子又要往里闯,武馨安脚下一动,便双手环胸挡在了她面前,
“早说了,要下去走那边,这门儿不给你进!”
“我偏要进!”
关琳儿想伸手去推她,又想起自家丫头的际遇,生生收回了手,恨恨骂道,
“还要不要脸,在包房里私会男人,又让徒弟守门,当真是狐狸精!”
武馨安闻言一双圆眼儿便眯了起来,
“你是谁……这里头的人关你甚么事儿?”
“你管我是谁,我就见不得这种不要脸的狐狸精!”
她这左一个狐狸精,右一个狐狸精的,听得武馨安心头火起,沉下了脸道,
“快滚!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
关琳儿应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对我不客气!”
武馨安闻言哈哈一笑,
“我不知晓你是谁,我就知晓你脑子不好使,适才才说了别管你是谁,这下子又问我你是谁,你自己都不知晓你自己是谁,我怎么知道……”
说罢上下左右打量了她一番,嘴里啧啧道,
“嗤!脑子有病回去吃药,没事儿别出来瞎晃,往人家的房里乱闯!”
武馨安这是做了大小姐,想当年她在大风镇时,论身板儿,论刀功,论嘴皮子她可是不输人的!
关琳儿气得直跺脚,她也是忘了面前的可是国公府武教习的师侄女,伸出十根尖尖的手指甲便要去划武馨安的脸,武馨安就怕她不动手,当下哈哈一笑,一矮身子便躲开了她的十根指头,却是就势肩头往前一送,
“咚……”
关琳儿被她这么一顶,身子就撞到了后头的栏杆之上,胸上腰上立时剧疼,刚要张口尖叫,却被一只手给捂住嘴,武馨安将她的一只胳膊扭到了身后,再那么往上一提,关琳儿立时瞪大了眼,
“唔唔唔……”
“你给我下去!”
武馨安将她的一只手反扣在背后,捂着她的嘴,将人往那楼下推着走,二人就这么姿势别扭的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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