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打量她神色,当真不似作伪,这时节才激动的落下了泪来,
“你……总算是来了!”
武馨安眉头一皱,
“适才不还怀疑我与那和尚是同伙吗?现下怎得又盼着我来了?”
说罢拍了拍屁股,长叹一声道,
“这世上果然好人难做,我可不想救了你,最后落一个恩将仇报,让你污蔑陷害,索性现下便走了,让你那同样瘫在榻上,要死不活的夫君来救你吧!”
楚氏闻言忙哭叫道,
“表妹!表妹!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还请表妹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一救表嫂吧!”
武馨安回头斜眼儿看她,
“你这回不疑心我是同伙了?”
楚氏忙道,
“不疑心了!不疑心了!表妹……宰相肚里能撑船,还请原谅则个,我……我就是一时喜翻了心,胡言乱语!”
武馨安这才似笑非笑的转回了身,却也不着急想法子让楚氏起身,却是问她道,
“你是怎么到的这儿,这阵子你都是在这里么?”
楚氏点头哭道,
“我……我也不知晓呀,那一日夜里我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之间,总觉着有甚么不对劲儿,我睡觉警醒,便睁开了眼,却是见着从房顶上悬下一个人来,刚要张口叫,可浑身上下出奇的发软,只剩眼珠子能动……”
这也是楚氏睡觉警醒,有点儿动静便醒过来了,只这一屋子的人都被人用药迷了,她也是吸了不少进去,虽一时睁开了眼,但四肢发软,口舌发麻作声不得,之后那黑衣人将她用绳索绑好,从屋顶上吊了上去,楚氏人不能动弹,迷糊之间也知晓自己这是要有不好,情急之下激起身体最后一点儿力气,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
短时的疼痛让她有片刻的清醒,正这时黑衣人将她扛上了肩头,楚氏一歪头一口咬向了对方露在夜行衣外头的脖颈上,没想到没有咬着对方的皮肉,却是咬到了那挂在脖子上的念珠,她这口乃是聚了全身之力,堪堪咬断了念珠的串绳,对方发觉之后,伸手一捏她的脸颊,将念珠从她嘴里夺了回来。
只那黑衣人并不知晓,他拉扯间将一颗念珠留在了楚氏口中,楚氏一张嘴那颗念珠径直落了下去,好巧不巧卡在了屋瓦的缝隙之中,让武馨安给发现了,才有了今日楚氏逃出生天!
武馨安听完她一番话又问道,
“那和尚虏了你到此,是要做甚么?”
说起这个楚氏更觉得冤枉了,
“我也不知晓呀!他自抓了我过来,便隔三岔五来问我,先问我姓名、家世、籍贯又问我娘家何处的,家里还有甚么人,在家里有没有学做甚么仙人露……又问我有没有养……”
楚氏是一脸的懵,
“我……我在娘家学了刺绣、厨艺……琴棋书画也是知晓一些的,可……可没有做过甚么仙人露呀?”
武馨安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他这么些日子就只问你这些?”
楚氏应道,
“是呀!”
反反复复,啰啰嗦嗦,一次又一次的问,问急了便动手砸家什,那和尚许是知晓自己武艺高强,楚氏不过一介普通妇人,倒也没往她身上招呼,只一巴掌下去把桌椅打得四分五裂,木屑飞溅,楚氏没有打死,吓也要吓死了!
如此这般僵持了许久,这几日那和尚也不知怎得,越发的急躁起来,动手时那神情也是更加的狂躁暴虐了,好几回那巴掌便要落到楚氏头顶,又收了回来!
楚氏被他关的日子越久,便越发知晓自己是不能活着出去了,吓破了胆的后果便是索性一心求死,说不得还能痛快些!
她原本就以为今生再无与夫君相见之日,却是没想到今儿被武馨安寻着了,当下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表妹!表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表嫂以前对你不敬,只要你救了我出去,以后我必是会劝着你表哥,再不敢强占你的宅子了……”
说罢呜呜呜哭了起来,武馨安见状喝道,
“你想将那和尚引来,便尽管放声哭便是,他武艺高强,我是打不过他的,他若是来了我便只有逃走了!”
楚氏闻言吓得一个激灵,立时倒吸一冷气,将正在喉咙处的呜咽声,生生给咽了下去,可怜巴巴的看着武馨安道,
“表妹……表妹……”
武馨安被她哭得心烦,
“闭嘴!让我好好想想!”
这厢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圈,
“你说……那和尚是想问你要甚么东西,你没有……这东西,很可能是你娘家有的……”
“是……是呀!”
“那……你好好想想,你娘家当真没有这东西么?”
楚氏一脸苦涩道,
“表妹,那和尚凶得很,有几回还说要扒我的衣裳,说是要亲自看看,他……他都这样了,我……我若是有甚么,怎么还能不说!”
楚氏这样的妇人,视贞节为性命,若是当真都要被和尚扒衣裳了也不讲出来,那必定是真没有了!
武馨安又想了想道,
“他问你是不是在娘家做甚么仙人露?”
楚氏应道,
“他是这么问的,那甚么仙人露,菩萨露的我是真半点儿没有见过,更没有做过!”
“嗯!”
武馨安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儿,眼珠子转了几转对楚氏道,
“我如今还不能救你出去……”
楚氏闻言刚要哭,武馨安便凑过去叽里咕噜同她讲了一大通儿话,楚氏初是还不愿,
“表妹,那和尚甚是凶恶,我……我不敢……”
武馨安又道,
“你怕甚么,我身边这位乃是魏国公府的高手,他会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危……更有我之后去报了给我父亲,自有应天府的衙役护着你,你只需……”
如此嘀咕了半晌,好不易楚氏才勉强点了头,武馨安见事儿办妥便要走,楚氏哭着道,
“表妹,你可不能诳我呀!”
武馨安应道,
“你放心,只要表嫂照着我说的办,不但你和表兄能夫妻相见,说不得还能立下大功,得一笔官府的赏赐呢!”
这旁的话没用,只这最后一句话立时让楚氏来了精神,
“官府有赏赐么?”
武馨安应道,
“依我瞧着这和尚多半身世来历十分可疑,说不得是隐姓埋名的江湖大盗,若是表嫂能助我们将他一举擒获,官府自然会有奖赏的!”
楚氏听了这个,心头那些怕惧立时少了大半,闻言应道,
“若当真如此,我自是愿意为官府立功的!”
武馨安闻言点头,又转头对那詹六儿道,
“詹大哥,此处便麻烦您了!”
詹六儿嘿嘿一笑道,
“武大小姐放心,小的自会一旁护着贵亲的!”
如此武馨安才从那院子出来,转出了巷口,头顶上天色已是蒙蒙亮了,这时才发现,这处院落乃是建在灵谷寺后山的小村落之中,也不知通往这里的暗道是那释空建的,还是灵谷寺里早有就的!
若是灵谷寺里早就有的,那这寺里的和尚只怕也有那不守清规的!
武馨安这厢也不回去那寺里,只在外头等着,至于那同释空和尚彻夜长谈的徐二,久不见二人回转也不知情势是如何,心里担忧,面上却是不显,这厢沉住气与释空周旋,直到四更之后有人进来倒茶,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徐二才放下心来。
于是待到天明之后释空离开,他也顾不得整夜未睡,当下便领了护卫出了灵谷寺,之后与等在道旁的武馨安汇合,武馨安将事儿详细一讲,便对徐二道,
“二公子,那和尚武功高强,只怕应天府的差人拿他不住,只怕还要向魏国公府借高手才成!”
徐二笑道,
“此事徐某即是已插了手,自然是要送佛送到西的!”
武馨安闻言哈哈一笑,对着徐二拱手行礼道,
“二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乃侠义心肠!”
徐二一笑回礼道,
“武大小姐谬赞了!”
若不是瞧你的面子,我可没那空闲拔刀相助!
马车一路回转城中,一路之上二人说起那和尚逼问的东西,徐二想了想道,
“仙人露……这东西我倒好似隐约在何处听说过……”
“哦……二公子听说过这名字么……”
武馨安立时来了兴致,
“小女孤陋寡闻,却是从未听说过这东西,听着名字倒似那江湖上耍把式卖酒的人常用来唬人的东西!”
徐二听了便笑,
“这名字虽说听着俗气,不过我隐约记得是在哪一本古书上瞧见了的,待我回去找找!”
二人这厢回转城中,武馨安回去报给了武弘文,武弘文闻言大喜,
“还是我们家安安厉害,真将你表嫂给找到了,可是有带回来了?”
武馨安摇头,将自己的打算细细讲了,
“那和尚无故虏人,可不能这般便宜他了……”
于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自己的打算一讲,武弘文闻言一拍桌案道,
“好!衙门那处,为父自会去安排!”
这厢急匆匆出了门,武馨安回了香故院洗漱,换了一身劲装便再出了门,关妈妈见状忙上来关切道,
“大小姐,您这可是一夜都未合眼呢,便是事儿着急,怎得也要进些汤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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