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氿顿了顿对二人道,

    “我如今回想起来,她虽说对我少有真言,但这一句我却瞧出来了,她眼里流露出的那种希翼,乃是真心实意的……而之后我们反目成仇……”

    吴三氿看了看怀里睡熟的女儿,叹一口气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与旁人生女儿,又或只单单是想报复我,她许是因着这个虏了臻儿去?”

    说着自己想了想又摇头道,

    “不过……她为何定要臻儿也是说不通,她……外头面首那么多,为何不自己生一个?”

    裴赫在一旁冷冷道,

    “那两名侍女不是说了么,她身子有疾,生不出来孩子的!”

    武馨安看了看吴三氿,

    “若那顾姬当真是奚红燕,师叔你有何打算?”

    吴三氿咬牙道,

    “这乃是我早年欠下的债,只有我一人去担便是了,不能让她们母女为我受过,大不了……我与她同归于尽!”

    一旁盘坐不语的罗缘道这时节终是开口了,他睁开眼看了吴三氿一眼,

    “师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这性子仍是如此冲动,你便是不想自己,难道连妻女也不顾了?”

    吴三氿苦笑一声,

    “师兄教训的是,不过……她如今也不知怎得做了裕王府的姬妾,我却是小小百姓一个,她若是讲江湖规矩,我们一对一单打独斗,我不过就是拼一条命,怕就怕她动用官府的势力……”

    说罢目光扫过裴赫与武馨安,看向罗缘道道,

    “我不想牵连你们当中任何一人的!”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她即是贴上了裕王,那便是大大的靠山,若是有心,吴三氿还当真没有半点法子无有!

    罗缘道摇头道,

    “师弟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她所行事乃是见不光,并不敢太过大张旗鼓,你若是策划得当,说不得能免过此劫!”

    吴三氿闻言眼前一亮,

    “依着师兄的意思?”

    罗缘道应道,

    “想法子令她与你相见,有我们在一旁与你帮手,说不得便能扭转乾坤!”

    说这话时,道士那眼中乃是冷光一闪,在他看来这女人就是个邪魔歪道,正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不犯到他眼前来倒也罢了,如今犯到他眼前来了,于公于私都应当出手!

    裴赫亦是点头道,

    “罗道长此言有理,她便是裕王府的姬妾又如何,终归不是裕王本人,我们为何不能同她斗一斗,此事可是她虏人在前!”

    吴三氿那性子本就是个桀骜不驯的,若是不然也不会抛家舍业的在江湖上浪荡十年,如今他有家有室,有妻有女,难免儿女情长,倒是有些英雄气短了,不过被自家师兄和裴赫这么一说,倒是激起了他的蛰伏在心头那点草莽之气来,不由哈哈一笑道,

    “说的对,我凭甚么怕她,江湖事江湖了,她如今死咬着不放,乃是她的错,我为何不能反击!”

    ……

    京师之中,裕王府书房之中,身着儒衫的裕王端坐在书房之中,棋盘对面便是那绝色倾城的美人儿,裕王面白少须,眉目柔和,身形中等,一看面相便是那极为温和之人,此时正疑惑的问对面的美人儿道,

    “晚晚,这是丢了甚么东西,不过一个洗衣服的奴才跑了,何必大动肝火派人手去追,这都追了一日了,也不见将人给带回来,多半是跑了……依着孤王看便算了罢!”

    美人儿闻言却是嘟了嘴,将手里的棋子儿一扔,娇声道,

    “也不是甚么值钱的东西,那奴才将妾身最喜欢的一件百鸟朝凤的金缕裙给洗坏了,洗坏便洗坏了吧,她还为了掩盖罪证,将妾身的裙子绑上石头给扔进了湖里,若不是后院的嬷嬷们打捞水草,这事儿还闹不出来呢……”

    裕王笑道,

    “不过一件衣裳,孤王再给你买一件便是了!”

    顾姬嗔道,

    “王爷……这可不是一件衣裳的事儿,若是这府里人人都似那丫头一般,做了错事儿便跑,那以后这王府还成王府么,这事儿看着小,却是关系王府颜面,必要想法子将那丫头捉回来严惩才是!”

    裕王闻言想了想道,

    “晚晚,说的对,这事儿是小,坏了规矩却是事大……”

    顿了顿道,

    “不过,人手派出去多了,扰了百姓安宁,只怕那些御史要写奏折弹劾孤王了,你……你且悠着些办事!”

    这便是默许了!

    顾姬闻言忙笑眯眯道,

    “王爷放心,妾身知晓分寸的!”

    二人这厢在书房对弈半日,眼看到了午时,外头便有人来报,

    “王爷,外头追寻逃奴的侍卫回来了,说是发现了逃奴的踪影!”

    “哦……是么,进来回话!”

    外头不多时便进来人跪地报道,

    “禀王爷,王姬,那逃奴已是在城西十里处发现……小的先回来报信,其余的人还在搜寻之中……”

    “哦……”

    裕王还待细问,身边的女子却先开了口,

    “那逃奴可是只身一人?”

    侍卫应道,

    “并不是只身一人,身边有一名中年男子和一个小女孩子,那汉子见我等追到,还冲着我们大叫……”

    “大叫……他叫甚么?”

    顾姬的眼中异光一闪,侍卫却是一脸的疑惑,应道,

    “他叫……甚么奚红燕,你想抢老子女儿,老子拼了命也要抖落你的老底!”

    这话听在裕王与众侍卫耳中,那是没头没尾,莫名其妙,顾姬却是神色一僵,眼中寒光一闪,裕王奇道,

    “谁要抢他孩子?他与本王的逃奴又有何关系?”

    侍卫应道,

    “回禀王爷,小的等也是十分疑惑……只有待到人拿下再行审问……”

    顾姬却是冷冷道,

    “不过就是歹人被逼急了,口中胡言乱语罢了……”

    顿了顿吩咐道,

    “……若是他们反抗,便就地格杀了……”

    那侍卫看了裕王一眼,裕王却是伸手抚了抚光滑的下巴,

    “这个……晚晚,不必如此吧,抓回来交由衙门依法处置便是了!”

    顾姬却是应道,

    “王爷前头不才说了么,这样无法无天的奴才,便应当狠狠惩处,以立威信,若是弄回来交给衙门,外头人知晓了,只说是衙门秉公执法,却不会说王爷您威仪深重,说不得还要嘲笑您的性子软弱,连个奴才都不敢处置呢!”

    下头跪着的侍卫闻言却是低头暗道,

    “也不用杀奴才立威了,这满京师里谁不知晓我们家王爷没脾气!”

    瞧着吧,依王爷那软绵绵的耳根子,必是要点头同意的!

    果然,裕王沉思片刻点头道,

    “好吧!”

    “是!”

    侍卫领命要去,顾姬却又叫做住了他,

    “慢……虽说要严惩逃奴,不过稚子无辜,不可牵连到他们带着的孩子,将那孩子带回来吧!”

    “是!”

    侍卫行礼退下去,书房里传来裕王的声音,

    “晚晚果然不是那心狠之人……”

    待到天黑时,消息又传了回来,说是那逃奴与那中年男子逃入了山中密林,又男子口中不停破口大骂那叫奚红燕的女人,说若是再逼他们,便带着孩子跳崖也必不会让她得逞。

    闺房之中,镜前坐着的女人一脸的冷意,

    “废物!一群废物!”

    “怜秀,收拾东西,我们过去!”

    怜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面容扭曲的主人,

    “主子,您要亲自过去?”

    顾姬冷冷道,

    “那帮子废物,再让他们耽搁下去,孩子便弄不回来了!”

    最要紧,若是任由那吴三氿胡说八道下去,侍卫们将消息传来,引得王爷起疑,自己说不得还要引火烧身,更何况……这事儿那个人一时还不知晓,若是拖得久了,闹得再大些,让那人知晓了,自己……

    想到这处顾姬不由后脊一阵发凉,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恨恨道,

    “伺候我换衣裳,趁着天黑我们就走!”

    “是!”

    怜秀看着主子那双明眸里的冰冷,也不由自主抖了抖身子,再不敢多问,忙取了衣裳伺候她换上。

    于是二人趁着天黑出了裕王府,又用裕王的令牌出了城门,一路快马往那城西而去。

    吴三氿与武馨安带着臻儿也没有走远,一直城西与裕王府的人捉迷藏,午时还在十里外,天黑时却是又兜兜转转,出现在城外三里的密林之中。

    裕王府的人一路追来,跟着他们在山林里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到这处后,便在密林之中失去了他们身影,眼见得天黑不利寻人,无奈之下只能散开人手,在山脚将这一座不高的小山围了起来,只要将他们困在此处,待到天亮之后便可加派人手上山搜寻了。

    武馨安与吴三氿则是领着臻儿在这密林之中藏了起来,这厢鱼饵是放出来了,就静静等着那条美人鱼上钩了!

    “师叔,你说……那女人会来么?”

    吴三氿应道,

    “我估摸着她是会来的!”

    那女人的性子向来娇横霸道,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必定千方百计弄上手的,若是得不到手,便要毁了,这回十之八九她是会来的,还有那一二成不确定,便是有可能相隔这么多年,那女人转了性!

    不过狗终归改不了吃屎,她即是费尽心思,劳师动众的来寻他们,吴三氿不信她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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