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王管事放人。”

    左章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得思绪刚清晰了一点的陈泽瞬间发了懵:“呃……怎么放?”

    “陈大哥,你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左章笑吟吟的喝了口酒,细细解释道:

    “王管事和张世东两人,在家主张崇兴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勒索钱财,扣了本该离开张家的一伙人。

    “随后,这伙人的帮手找上门来,也不说明缘由,出手就狠狠地打了张家和张崇兴的脸。

    “那么你想想,当事情弄明白之后,最想弄死王管事和张世东的人……

    “是咱们,还是张崇兴呢?”

    瞬时间,顺着左章所说一路思索下来的陈泽蓦然一僵,只觉一股掺混着惊惧的心奋之情猛然涌上心头,让他心神颤动不已!

    “明白了?”左章惬意的享用着桌上的酒菜,带着寒意的目光投射窗外,望向张家的方向,“事情败露,小命不保。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们一定不能让真相暴露在张崇兴面前,并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打发了咱们。

    “到时候,任人拿捏的就不是咱们了。你们呢,也能真正的给张大哥和二老出一口气。”

    陈泽闻言兴奋的站起身来,挂着满脸的崇敬冲左章一躬到地,“多谢左章小师傅出手相助!”

    “陈大哥先别急着谢。”左章笑着将陈泽搀起,语气忽然认真起来,“要真正达成目的,还需要做到两件事。”

    陈泽对左章已是万分信服,顺着问道:“哪两件事?”

    左章表情郑重的看着陈泽,缓缓说道:“第一,要让王管事和张世东知道,张家被人打了脸面,是因为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

    “而要做到这件事情,只能拜托陈大哥你自投罗网一回。”

    “自投罗网……”陈泽琢磨了一下左章的话,瞬间恍然道:“可是要我回张家向他们点明?没问题!何时动身?”

    左章点点头,“不宜过迟,最好用过饭之后便去。”

    “好说!”陈泽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接着问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左章没有立即回答,湛湛目光再次投向张家方向,注视片刻才淡然说道:“我与张崇兴打一场。”

    “啊?”陈泽面露惊容,连忙劝阻道:“左章小师傅使不得啊!那张崇兴十一年前便是铜皮境二重天的高手,现如今……”

    “现如今他冲境失败,跌落铜皮境一重天了。”左章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道:

    “这件事情只有张家的部分人知道,两位老人家久在张家做事,自然也探听到了,便写信告诉了张大哥。”

    陈泽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可心底还是有些担忧,“可他即便修为跌落,也曾经是能冲击通神境的高手……”

    “所以才要趁他修为跌落踩他一脚。”左章理所当然的耸耸肩,

    “你将事情向王管事和张世东点明之后,他们心怀疑虑之下,有很小的可能不会立即放人。

    “到那个时候,便要将他们逼到除了放人以外别无选择的绝境,而与张崇兴打一场,就是第一步。”

    “这个……”陈泽见左章主意已定,嘀咕一声便不再劝,而是犹豫一下略感疑惑道:“左章小师傅,以你的智慧……

    “应该有别的法子让他们放人的吧?”

    “有啊。”左章耸肩笑笑,“威逼、利诱、武力胁迫、杀手恫吓,管用的法子多的是。不过……

    “你也不想看着张大哥继续蹉跎时光吧?”

    陈泽只觉一道灵光闪过脑海,瞬间明白了左章的用意,惊喜道:“老爷的心结……”

    “是啊。”左章无奈的笑笑,“你家老爷看似开朗放浪了些,可实际却对当年的事情很是介怀,否则也不会十一年不与两位老人家联络。

    “当年张崇兴夺了张大哥修行张家家传功法的资格,让他十一年心头郁郁不得寸进。

    “如今既然遇到这档子事情,咱们索性便把能办的事请一并办了,看看能不能让他振奋起来。”

    陈泽闻言顿时信了左章的说辞,心悦诚服由衷感慨道:“老爷能与左章小师傅成为至交好友,实乃一生之幸!”

    “这倒是真的,哈哈。”左章笑了一声,掏出一封信交到陈泽手中,交代一些关窍后说道:

    “陈大哥,你且去张家吧,依着我所说与他们交涉即可。”

    陈泽躬身行礼接过信件,二话不说离开雅间,步履昂扬生风,颇显豪迈。

    过不多久,怀揣信件的陈泽就来到了张家的一处偏门外,略作停顿整备心绪后,咚咚咚敲响了门。

    数息过后,偏门打开,一名手持棍棒的家丁出现,满怀戒备的打量了两眼陈泽,忽然惊道:“是你!”

    “正是在下。”陈泽若无其事的拱拱手道:“王管事让在下来见他,说有要事相商,劳烦带路。”

    “嗯……呃?”家丁愣了一下,丝毫无法将面前淡定如山的陈泽,与前几日在自己一行追索之下奔逃的人联系起来!

    惊疑不定的思忖片刻后,没敢贸然动手的家丁皱眉道:“王管事让你来的?”

    “不错。”陈泽镇定自若的回了两个字。

    “且看你弄什么花样……”家丁嘀咕一句,自忖陈泽进了门便翻不了天,于是侧身将陈泽让了进来,带着他兜兜转转来到了一间屋子外。

    家丁在屋门外站定,刚要敲门禀报,就见眼角人影一闪,始终跟在他身后的陈泽已然推门跨了进去!

    “哎你怎么……”猝不及防的家丁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拉。

    谁料陈泽似是早有防备,臂膀一甩让那家丁拉了个空,然后就直直走到屋内一张书桌前,冲着书桌后的男子拱了拱手,

    “王管事,别来无恙。”

    书桌后的王管事四十余岁,脸宽眼细身形矮胖,正皱眉写着什么,听得有人忽然闯进屋内刚要呵斥,却在抬眼间瞧见了陈泽。

    “你?”王管事短促的眉毛挑了挑,忽地冷笑道:“藏得好好的,怎么不逃了?是想通……”

    而话还没说完,陈泽就从容的坐在一张椅子上,瞥了眼追进来的家丁,毫不避讳的截断了王管事的话头,

    “我知道接连两夜砸烂你张家大门的人是谁。”

    王管事闻言愣了一下,旋即豁然一惊,身子前倾直勾勾盯着陈泽,“是谁?”

    “都在这封信里。”陈泽掏出左章交给他的信,在家丁万分好奇的目光中放在王管事桌上,吐字清晰的说道:

    “还有封内容一模一样的,就藏在张家某处。”

    看着陈泽突然拿出来的信,王管事忽觉有些不妙,脑中莫名闪过一个猜测,却瞬间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头皮发麻!

    安坐如山的陈泽见王管事的反应与左章所说一般无二,顿时底气大增,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眼神中也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不屑和嘲讽。

    擅长察言观色的王管事自然察觉到了陈泽眼神的变化,心头一沉拿起信件,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拆开翻阅。

    同在屋内的家丁也察觉到事情不太对,不由好奇的打量着王管事手中的信纸,却忽然发觉那信纸微微颤动起来!

    砰!

    就在家丁好奇为何信纸会颤抖的时候,王管事猛地将信狠狠拍在桌上,豁然起身指着陈泽骂道:“一派信口胡言!”

    “是吗?”陈泽敏锐的察觉到王管事横眉怒目下所隐藏的惊惧,从容看向面带惊诧的家丁,“这位小哥,想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吗?

    “那我告诉你另一封信藏在哪里如何……”

    “住口!”王管事情急之下惊骇大呼,然后气急败坏的冲着家丁喊道:“出去!敢传出一个字去,举家受死!”

    家丁这时才明白此件事情绝不是他能探听的,连忙告罪退了出去,逃也似的远离了这处屋子。

    “王管事不是说信上所言不可信么?”只觉心头畅快非常的陈泽翘起二郎腿,“难道您还害怕这一纸胡言?”

    “你……”王管事愤愤咬牙道:“你待如何!”

    “放人。”陈泽回想着左章平日里的言行做派,模仿着他淡然的语气说道:

    “离开张家之时,我自会将另一封信的位置告知于你。”

    王管事蓦然握紧双拳,面上阴晴不定的打量着陈泽,默然思忖着什么。

    片刻后,死死盯着陈泽的王管事缓缓开口问道:“我怎知你不会诓骗于我?”

    “王管事,你当自己还有得选吗?”陈泽指了指桌上的信纸,语气轻松道:

    “不论信上所言是真是假,只要落在张崇兴耳朵里,你和张世东都难逃责罚。

    “到最后,张世东因为是张崇飞的儿子,或可逃过一劫,可你呢?

    “你可别忘了,张世东自私成性,为求脱身,定会说是受了你的蛊惑,将罪责尽数推到你身上。

    “到时候,但愿你这个身在张家的王姓外人能命硬一点,受得住张崇兴和张崇飞的怒火。”

    陈泽一句句云淡风轻的话语,却宛若一记记重锤一般,狠狠砸在王管事心头,令他骇然失神之下跌坐回椅子中去。

    痛痛快快发泄了胸中郁气的陈泽见状,不由翘起了嘴角,哼声道:“怎么?王管事不去和张世东少爷商议一下?

    “要知道,你在这里想得越久,我们藏在张府的信就越有可能被人发现呐。”

    王管事悚然一惊站起身来,急切的目光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陈泽,犹豫道:“你……”

    “在下便在这里静候佳音。”陈泽拱了拱手,就惬意的晃起了二郎腿。

    王管事咬咬牙,终是不敢冒险,攥着信件走出了门,脚步声转眼便去得远了。

    而直到王管事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陈泽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默默念叨道:“但愿能快点放人,好让左章小师傅少些后顾之忧。”

    眨眼间,半柱香的工夫过去,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足音,陈泽凝神细听,发觉是王管事的脚步声,顿时心头一定。

    很快,足音越来越近直至门外,王管事阴着脸推门而入,手中所攥的信件已经变成了两张身契。

    只见他刚一进们就将两张身契递到了陈泽面前,沉声道:“另一封信在哪里?”

    陈泽一言不发的看了看面前的身契,发觉确系两名老仆的身契后伸手去接,却发觉王管事的手依旧死死攥着身契。

    “王管事,你的记性这么不好吗?”陈泽捏着身契的一角,微微用力的同时缓缓说道:

    “我说过,我们离开张家之时,自会告诉你另一封信的位置。”

    王管事咬着牙,腮帮子绷得紧紧的,松开手的同时表情阴沉的威胁道:“别骗我,否则你定会后悔!”

    “彼此彼此。”陈泽将身契揣进怀中,站起身来问道:“两位老人家和我的手下呢?”

    王管事不情不愿的答道:“在你进来的侧门外,你们的马车也在。”

    “王管事办事果然靠得住。”只觉浑身舒爽的陈泽笑了笑,“劳烦王管事带路。”

    王管事不爽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屋外,领着陈泽穿门过廊,向着侧门而去。

    过不多久,一路无言的两人来到侧门外,陈泽顿时看到自己的一众手下和一辆马车被十余名张府家丁围在中央。

    “陈哥!”

    “头儿!”

    眼见陈泽出现,马车周围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开口,面上满是惊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泽见众人只是困顿疲乏,并没有受什么伤,顿时心头一松问道:“二老呢?”

    一名手下反应快,见陈泽不是被抓到的样子,心头一喜连忙应道:“在车里!”

    “好!”陈泽快步来至马车前,将手中身契交给答话的手下,叮嘱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手下心头诧异还要再问,却见陈泽暗暗摇头,只能按下疑惑点头应下,扬鞭驱马驾着马车带人离开。

    而待到马车离开了视线,隐隐被张家众家丁围住的陈泽才看向有些急躁的王管事,笑吟吟的说道:

    “王管事,另一封信就在你张家大门的匾额后面。”

    王管事闻言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内走去的同时,冲着众家丁说道:“看着他!”

    “当真小人心思。”陈泽不以为意的看了眼手持棍棒围拢上来的张家家丁,笑着警告道:“你们可别自误呐。”

    一众家丁闻言纷纷面露不屑,足下不停向着陈泽围了上来。

    然而他们却没注意到,就在王管事飞快离去之后,一个头戴斗笠手持漆黑齐眉棍的僧人忽然出现在不远处,足下无声的缓缓向他们靠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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