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小看女人,尤其是俄罗斯女人。

    南部非洲不允许女性出现在战斗前线的,一线部队哪怕护士也是男性,连军犬都是公的。

    俄罗斯女性可以参军,被称为“死亡女神”的狙击手柳德米拉·帕夫利琴科至少干掉了300多敌人,她还是乌克兰人,被授予国家英雄勋章,俄罗斯甚至为她发行了纪念邮票。

    野战医院的女护士也都见惯了生死,想弄死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简直太简单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医生巡房的时候才发现舒赫维奇已经死亡。

    “死了?”亚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有多惊讶,死了就死了吧,免得让英国人惦记。

    英国人还是很现实的,斯莫利特知道舒赫维奇的死讯后,当天就离开塞浦路斯,同样也没有多遗憾。

    当然也不会怀疑是南部非洲方面为了不把舒赫维奇交给英国人,而故意把舒赫维奇弄死。

    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是的,死因似乎不太正常,医院正在调查舒赫维奇的真正死因。”陈晓不太满意,不是因为舒赫维奇死亡,而是因为野战医院的工作出现了纰漏。

    舒赫维奇确实死不足惜,不过也不能这样死的不明不白,这要万一是南部非洲的某位高级将领呢?

    亚瑟皱眉,既然死因不正常,那多少和俄罗斯人有点关系。

    “结果要注意保密,先不要公布。”亚瑟还是很注意维护盟友关系的。

    塞浦路斯距离黑海这么近,跟俄罗斯人没少打交道,亚瑟很清楚俄罗斯对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野心,怕虽然不至于,也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调查的,野战医院的医生们经验都很丰富,都不用解剖尸体,就可以确定舒赫维奇是死于剧毒氰化钾。

    关键是谁下的手。

    当时的情况有点混乱,前后十几名俄罗斯军官参与斗殴,本来就都是伤员,所以结果就有点严重,有几个人不得不重新进行手术,伤势变得更严重了。

    第五集团军参谋部牵头成立了一个调查组,当调查组成员对参与斗殴的俄罗斯军官进行询问的时候,几乎所有军官都异口同声,这是他们俄罗斯军队的内部矛盾。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别管。

    野战医院的医疗设施比较完善,其他方面就差点,监护病房连个监控录像都没有,卫兵的证词也没能提供太多有效信息。

    “所以结论就是意外死亡?”孙修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不然呢?让医院承认他们自身管理出现问题,这不太可能。”调查组组长汤姆森中校擅长和稀泥。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仿制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医院的态度很明确,仇怨再大,战场上分生死,不能带到野战医院。

    所以野战医院建议,专门为收治俄罗斯伤员新建一个野战医院。

    “建新的野战医院不要钱吗?干脆不收治俄罗斯伤员不就行了——”孙修是管钱的,责任重大。

    医生只会治病,从不考虑成本。

    孙修得考虑,他要是批准建新的野战医院,那很快布拉德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就会找上门。

    要是为收治南部非洲伤员建医院也就算了。

    为治疗俄罗斯伤员建野战医院,把南部非洲国防部的经费当什么了,你是为南部非洲国防部工作,还是为俄罗斯工作?

    “不去不知道,咱们的野战医院里,居然百分之八十的伤员都是俄罗斯人。”汤姆森之前不知道情况,现在意见就比较多。

    南部非洲的医疗水平比较发达嘛,前线部队也有战地医生和医疗兵的,一般小状况随手就料理了,犯不上送医院。

    如果伤情比较严重,那也不会在野战医院停留太长时间,简单手术之后就会送塞浦路斯休养,或者是接受进一步治疗。

    俄罗斯那边的情况有点差,现在是冬天,布达佩斯这边距离俄罗斯又有点远,俄罗斯国内医院的条件,还不一定有野战医院这边好呢,再加上佩斯的战况比较激烈,所以伤员就比较多。

    “不到两个月,俄罗斯那边欠我们的医疗费,已经接近一千万兰特。”孙修表情还有点遮遮掩掩,这个价格估计水分也比较大。

    南部非洲军人在野战医院治疗都是免费的,国防部埋单。

    俄罗斯那边没钱,就算有钱也多半会耍赖,所以医院那边在给俄罗斯伤员治疗的时候,费用方面控制的就比较严格。

    比如麻醉剂,能不用就不用了,反正俄罗斯人的神经比较粗,能忍。

    不能省的当然也不会省,比如这条腿看上去没多大用干脆切了吧这种事,就肯定不会发生在俄罗斯伤员身上。

    这样一来对比就很明显了。

    有些比较严重的情况,在俄罗斯那边多半是直接切了,在南部非洲这边就能保住。

    不是俄罗斯不舍得花钱,而是情况确实不允许,一部分情况是技术水平不行,另一部分情况是俄罗斯那边的医疗资源不足,医生数量不够,没有太多资源平均分摊到每一名俄罗斯官兵身上。

    所以就算手术的时候不打麻药,那些因为南部非洲医生的精湛医术水平保住四肢的俄罗斯官兵,对于野战医院多感激的。

    “这账找谁报?”汤姆森好奇,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那肯定。

    南部非洲国防部发战报,也是捡好听的说,这种事要是公之于众,那整天为钱发愁的预算委员会可就有话说了。

    世界大战这几年,南部非洲国防部,每年都要追加几次预算的,费用累积下来怎么也有几十上百亿。

    南部非洲就算再有钱,也架不住这样追加。

    你要是全用在远征军官兵身上也就算了,都是子弟兵,花再多也值得。

    用在俄罗斯人身上算什么事?

    照顾俄罗斯人那是大胡子的责任。

    “报不了,多半是烂了——”孙修两手一摊,这事他也没办法,不归他管,他只能控制尽量少花点。

    真正管事的也顾不上这些事。

    活着的舒赫维奇对英国有价值。

    死掉的舒赫维奇对南部非洲有价值。

    都说人死债消,放在舒赫维奇身上却没那么容易。

    几十万无辜平民的生命,你说消就消,脸怎么那么大呢。

    南部非洲宣传部门不是吃素的,早就注意到了乌克兰起义军的暴行,舒赫维奇刚被俘,宣传部门就准备开启新一轮政宣,可惜舒赫维奇死太快,这边计划还来得及完善呢,舒赫维奇就死了。

    人虽然死了,宣传部门的工作没停止。

    人要是活着,那宣传部门为了实事求是,说不得还得争取一笔经费,进行事实调查。

    现在人已经死了,宣传部门的笔杆子们就可以自由发挥,也不需要添油加醋什么的,就把乌克兰起义军干得那些事说一遍,就足够人神共愤了。

    就这还得挑着说,有些个太残忍的手段得跳过去,不能引发公众心理不适。

    12月24号,圣诞节前一天,《比勒陀利亚日报》在二版刊登了一则有关乌克兰起义军的新闻。

    不能上头版,圣诞节呢,不能给读者们添堵,头版得留给罗克的圣诞贺词,这也是惯例。

    说起来在南部非洲,圣诞节平安夜这些西方传统节日,受到的重视程度远不如春节重阳节这些华人传统节日。

    比勒陀利亚几乎不下雪,对于习惯了冰天雪地的欧洲人来说就缺少了一些节日气氛。

    不过比勒陀利亚人有个神奇的优点,不管什么日子都能开开心心的乐呵一下,所以节日气氛还是不错的。

    清晨,在贸易公司工作的尼尼斯早早起床,乘坐班车开始一天的工作。

    尼尼斯是来自巴尔干的斯拉夫人,去年和家人一起来到南部非洲,已经向移民局递交了申请,还在考察期。

    按照相关法律规定,新移民还处于考察期期间,是不能在南部非洲工作的。

    世界大战期间南部非洲很多人加入军队,本土劳动力就有点短缺,再加上这几年贸易形式好,需要的人手越来越多,所以移民局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要不然以尼尼斯的收入水平,大概率无力在比勒陀利亚安家。

    尼尼斯很幸运,他在贸易公司每个月可以领取150兰特薪水,这以正常的南部非洲标准来说不算多,但和妻子的收入加一起,生活还能过得去。

    这当然还得感谢德兰士瓦州政府为低收入群体提供的廉租公寓。

    “你们公司圣诞节也不放假吗?”公车上有熟人向尼尼斯打招呼。

    只是面熟,连名字都不知道,毕竟每天乘坐公车的都这些人,一来二去就面熟,真正的南部非洲人大多自己有车,开车上下班。

    “为什么要放假,三倍薪水呢——”尼尼斯不想休息,其实圣诞节上班也不会太忙,欧洲那边的同行,圣诞节也要休息的。

    “你好,我叫扬尼斯——”扬尼斯主动伸手,这就算正式认识了。

    “你好,我叫尼尼斯——”尼尼斯热情回应,新工作,新朋友,新生活,真好。

    介绍了名字,总得介绍下家乡,于是就有点尴尬,扬尼斯是德国人,尼尼斯是斯拉夫人,两个新朋友,在欧洲是死敌。

    “我只是祖籍德国,从来没有去过,在比利时出生长大——”扬尼斯的话有效缓解尴尬。

    也对,德国掉头向南,第一个打的国家就是比利时,很多比利时人通过圣洛克逃到南部非洲。

    “你做什么工作?”尼尼斯不想聊欧洲,太多痛苦回忆。

    “翻译,我好像只能做这个——”扬尼斯不隐瞒自己,朋友最重要的是坦诚。

    两人一路聊天,公车经过正义广场,教堂为了增加节日气氛,组织唱诗班公开演出,很多商贩把摊位摆在广场周围,这在平时是违法的,现在巡警就在旁边笑吟吟看着也不管,大过节的,还是少点鸡飞狗跳。

    广场上人有点多,居然还有人放风筝,某个旅行社的旅行团正在组织拍照,同样颜色的帽子很显眼。

    有情侣正在喂鸽子,推着婴儿车散步的母亲,几个轮滑小子带着耳机呼啸而过,惊起一大片鸽子,喂鸽子的情侣也不生气,男友还抓住机会帮忙拍照片呢。

    一派祥和的节日气氛中,尼尼斯还是注意到,对面座位中年大叔正在看的报纸。

    报社编辑大概是故意的,配发的照片是黑白的,内容是一名士兵弯腰提枪,正在通过一个沦为废墟的街道。

    能上报纸的照片,肯定是精心挑选的,看时间似乎应该是清晨,逆光,所以士兵的表情看不太清楚,周围环境也有点复杂,那种身处战地的危险和残酷还是扑面而来。

    扬尼斯说了两句话都没得到回应,顺着尼尼斯的目光看过去,也被照片吸引。

    对比公车外一派祥和的节日气氛。

    感觉世界大战突然好像是几个世纪以前那么遥远。

    “感谢上帝,希望南部非洲永远不会爆发战争。”扬尼斯突然感慨。

    只有经历过战争,才懂得和平的宝贵。

    尼尼斯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报纸,公司有订阅的,不用自己花钱买。

    东线暂停的情况下,只有西线还在战斗。

    也不对,东亚也在战斗,最新战报表明,东亚盟军已经开启“奥林匹克行动”了,尼尼斯第一次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还以为是东亚某个国家要举办奥运会。

    欧洲人对奥运会还是比较熟悉的。

    南部非洲人更喜欢友好运动会。

    尼尼斯是巴尔干人,自然更关心西线盟军。

    23号,就在昨天,俄罗斯军队再次向佩斯发起猛攻。

    现在战斗还在进行中,双方损失都没有统计,不过战线表明,俄罗斯军队似乎没什么进展。

    尼尼斯心情沉重,他虽然人在比勒陀利亚,还有亲戚在巴尔干。

    尼尼斯很为留在巴尔干的亲戚担心,也不知道战争会在什么时候才结束。

    “舒赫维奇真是个混蛋,我讨厌他!”尼尼斯的同事史蒂夫突然爆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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