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甘露殿的甬道里,有三个人磨磨蹭蹭的前行,太子李承乾带着一副精致的小枷锁在前面带路,似乎有些兴奋,云烨戴着另外一副走在中间,手里还捧着一卷文书,何胖子戴着一副真正的枷锁愁眉苦脸的走在最后。

    时值清晨,早朝刚刚完毕,是皇宫里最忙碌的一段时间,甬道里来来往往的宦官和宫女很多,见三人过来,都躬身行礼,眼中惊讶的意思遮都遮不住。

    太子三人连理都不理,依然走在自在无比,眼看就要到甘露殿了,何邵抠着砖缝再也不肯往前走,带着哭腔说:“我的两位爷啊,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啊,您们一位是太子,一位是侯爷,就我一个人是小小的子爵,还是商贾,陛下万一发起怒来,砍我脑袋连三议都不用,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好不好。”

    太子停下脚步回头问云烨:“你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我们三个不会被父皇处罚?就算我父皇不在乎,我母后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管结果如何,一顿揍肯定是跑不了的,想清楚。‘

    云烨还没说话,太子的话却给了老何莫大的勇气:“殿下,您说咱三最多挨顿板子?不会被砍头?”

    “砍个屁的头啊,这事得赶紧处理了,要不然到以后就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堤旖,那些狗日的已经尝到甜头了,趁着只有苗头,赶紧用重手掐了,现在只是舔血阶段,要是到了喝血的时候,陛下就是砍多少头把种事都扳不过来,这是资本的惯性,他是要吃人的。”

    云烨不耐烦对两个人再说,来的时候,李承乾都说了,几个煤窑。水泥作坊罢了。他走一趟就足矣让那些魑魅魍魉烟消云散,不用弄到状告皇帝这么严重。

    结果被云烨大大的嘲笑了一番,那些都是宫里的奴才,为了主家的利益才这么干的,为主家大规模的降低了成本,带来了更加丰厚的利润,站在资本家的立场只应该受到奖赏,而不是惩罚,你一资本家的儿子用什么去借口和理由去惩罚他们?不怕伤了人心?

    “如果受压榨的是外族俘虏。太子,这种事情我只会奖励那些管事,不会过问,可他们现在虐待的是自家的子民,这就不行啊,子民是根本,咱们要想一直稳稳当当的享受荣华富贵,就需要善待他们。让他们都有肉吃。有衣穿,这样他们就会一直支持我们无耻的富贵下去,那怕你娶八百个老婆,最多说你是淫棍,不会拿起刀枪恨不得干掉你,说不定在你准备欺负其他外族的时候还回拼命地帮你,大唐的百姓是天底下最好的子民,不善待他们才是头被驴踢了。”

    “这倒是实话。父皇前段时间说,百姓是水,皇家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要我不能轻视百姓的疾苦,要把他们的利益放在首位,这样李家的江山才能永固。烨子,这趟揍我陪你们俩挨了。”

    李承乾现在说话水平提高了许多,动不动就引经据典,拿他老爹的话来充门面,这事干的溜熟,满朝文武都在赞颂太子英明,已有了一国储君的泱泱风范。都是陛下教导有方。

    在云烨看来,说的都是一些空洞的屁话,没有半点实质内容,可是在臣子眼里,这是最好的皇帝继承人,这些年太子一点不好的苗头都没有,对人真诚,对敌勇敢,办事果决,对臣子宽容,简直是陛下的翻版,远不是隋炀帝那种伪善之辈能相提并论的。

    “你就捡好听的说吧,你以为这些事跟你没关系?皇后娘娘刚刚生产完,给你添了一个妹子,没见过,听说非常的可爱,就是身子弱了些,等再长几岁,我就会把公主带到书院去,请孙道长给她从小调理身体,这样她一定会健壮的长大。

    陛下给她起名叫兕子,不就是想让她长得壮壮的吗,皇宫里气氛不好,想要长得壮实还要看书院的。娘娘心忧小公主,没时间管那些小事,你这个 做儿子的不顶缸谁顶。”

    “烨子,别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你敢说我还不敢听,只要不砍头,挨顿揍小意思,哥哥陪你。”何邵终于弄明白了,云烨就没准备把这件事捅到朝堂上去,鬼鬼祟祟的跑来找皇帝要政策,一想到主犯是皇帝,皇后是头号从犯,太子也是从犯,自己这个排末位的从犯就立刻变得高大起来,能和皇帝一起犯案子,祖坟上怕是已经浓烟滚滚了。

    甘露殿里李二正在喝粥,孙思邈开的荷叶粥他从来都没有断绝过,似乎很有效果,头疼病居然很久都没犯过了,大肚腩也小了好大一圈,让他极为开心,听到内侍禀告说太子,蓝田侯,和政县子前来见驾,李二依旧在喝粥,只是抬一下手就是以让他们进来,云烨如果没事,打死都不来皇宫的人,今日居然自己往虎口里钻,是何道理?他就没看见内侍那副奇怪的表情。

    三个人的装扮到底换是让李二吃了一惊,自从进来,三个人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一副请罪的摸样,太子,云烨还好,何邵的脸贴在地上,浑身还瑟瑟发抖,标准的干了亏心事的样子。

    “汝等三人干了什么坏事,以致自戴枷锁,说出来,朕会发复有司审理。”

    “孩儿身为储君,见恶事而不报,是为职司有亏,请父皇降罪。”

    李承乾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清楚无比,这些日子更是勤勉有加,赈灾的差事也办的中规中矩,没听说有什么错,见恶事而不报,哼哼,一定是那个胖子奸商干的好事,云烨还不至于犯那些错误,太子看在云烨的面子不好下手,云烨偏偏反其道行之,自己把盖子掀开,想求得赦免,一定如此,只是,小子,朕正愁抓不到你的尾巴,如今送上门来。正好一起收拾之。

    想到这里。李二开心的露出了门牙,他不相信云烨会犯什么原则性错误,最多就是一个失察之罪,现在自己请罪,一定做好了善后,这小子的善后一向做的不错,不过还是先打了再说。

    想到这里就开心的命令:“来人啊,把云烨,还有何邵拖出去重责三十大板。太子回宫悔过,禁足三日,以观后效。”

    太子傻眼,云烨傻眼,何邵也蒙了,皇帝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板子,可见皇帝想揍人的与网友多吗强烈。

    “陛下的责罚微臣自然领受。只是微臣三人只是从犯。任由主犯逍遥法外,是不是过于而下了。”

    “还有主犯?速速说来,朕会一同处置,让你挨板子挨得心服口服。”

    云烨赶紧把文书呈了上来,内侍取过后,在李二的案子上铺开,只看了一眼奏疏的标题,他就愣住了。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再看内容,一桩一件列的清楚明白,他也不由得头疼起来。

    帷幕后面的长孙可能刚刚给小兕子哺乳完毕,听见内侍禀告后觉得有热闹可看,就抱着女儿来到前堂,见地上跪了三。李二拧着眉头一言不发,就问:“陛下何故愁眉不展,他们三个能有多大的事情让您烦恼,责罚一顿也就是了,犯不着费心神。”

    她和李二一般的心思,不认为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发生。

    “皇后,你来的正好,这地上跪着三个从犯,还有两名人犯没有带到,朕在为此事烦心。”长孙一听好像事关朝政,立刻哑口不言,准备退回帷幕后面,她从不在朝政大事上发言。

    “皇后且慢,你就不想听听和这三个混账一起犯案的是谁么?”李二转头问皇后。

    “妾身是后宫之主,朝堂的事不该过问,更不该多嘴。”嘴里说的好听,脚步却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让太子做从犯。

    “哼哼,依云烨奏疏所言,主犯是朕,皇后你是头号从犯,你且听听这几句,臣尝闻,上德不修,下必效焉,今煤山之上,鬼鸣啾啾,九地之下,冤魂不散,离地狱只有数尺之隔,水泥有毒,以飞沫填胸臆,不出两年,精壮之士再无缚鸡之力,人间酷毒,犹此何甚。文章还看得过眼,就是所奏之事,尚待商榷,以下告上,先是有罪,来人啊,把他们三个都拖出去重责二十,再论其他。”

    长孙的眉毛都竖起来了,恶狠狠地扫视了三个家伙一眼,对内侍说:“拖下去重重的打。”

    李承乾很想说自己很无辜,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明白这顿板子是自己替老娘挨得。云烨的脸苦得像黄瓜,李二似乎很想揍自己,上次就出言威胁,不料这次就成为了现实,自己把奏疏直接给了皇帝,没经过三台,就是已经考虑到皇家的颜面了,再说自己和何邵认罪,就是说已经准备承担后果了,就是想要一个旨意,由自己出面整顿煤矿,让它有序的进行正常的作业,连替罪羊都给备好了,可以说已经很周到了,谁知道一顿板子依然没有逃掉。

    何邵咧着大嘴偷笑,这是何家的荣耀啊,回家就可以给妻妾们吹嘘,自己和太子,侯爷一起被陛下打了板子,原因是上书说陛下,皇后的不是,谁家有这种胆子,除了何家就没人啦,当然,云家会被他以春秋笔法带过,满怀兴奋的等着挨揍。

    看着三个人被侍卫拖了出去,长孙就打算请罪,她知道云烨这人没有证据不说话,他说有这种事,就一定有。

    “你怀身孕十个月,又才产下孩子,哪有精神去管理内府的事情,有罪也是朕的,与你何干,云烨这件事处理得很好,直接把奏疏给了我们,让我们有一个转圜的余地,他自己还甘做替罪羊,难得啊,皇后,你的管教到底还是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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