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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徐宁安面色凝重,并未收回那十两银子,开口道:

    “那你就先画他吧。”

    徐宁安让开位置,示意郭大瑀过来。郭大瑀摇摇头,打死也不愿意过来,十两银子够他喝多少阳春雪了。

    “拜托,我的个宁大侠,有钱也不带这么花的,盲人画画,说出去会笑掉大牙的。”

    徐宁安目光中带着几分诚恳,又带着几分期许,对郭大瑀道:

    “如果你当我是兄弟,就当帮我一次。”

    看着徐宁安目光清澈如同一汪清潭,带着几分急切,他知道徐宁安是认真的:

    “哎,真想不到我南郭大侠也有那么奢侈的时候,十两银子请一盲人画师画画。”

    嘴里嘟囔着,很是心疼那十两银子,虽然不是自己,可那是十两银子,自己从来没有碰过呢,沾了满手的铜香味,可却没有半分银子味,看着就心疼,与是不是自己的没有关系。

    郭大瑀坐在黑布蒙眼的盲画师对面,没有看盲画师,而是死死盯着那一前一后的二十两银子,心中呜呼哀哉。

    目盲画师不像画师,更像是相师,不停的在郭大瑀脸上摸来摸去,整个脑袋被他摸了个遍。郭大瑀心生不满,开口道:

    “老瞎子,你倒是画还是不画,怎么感觉你像是看相的呢。”

    对于老瞎子这个称呼目盲画师已经是习以为常,开口说了几句让郭大瑀摸不到头脑的话。

    “画虎难画骨,画人难画心,一笔画去古,一笔画往今。”

    盲画师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嘲笑世间的意味:

    “奈何世人只看画皮不看画心,画中是景秀山河,画外是人间炼狱。”

    郭大瑀听的是一头雾水,知道内情的徐宁安自然知道这句话其中的深意。

    “嘿,你个老头画画就画画,怎的学的那读书人,尽是没病喊痛的。那个词叫啥了,无病啥的?”

    目盲画师松开郭大瑀的脑袋,坐回简易的小木凳上,从摊下抽出有些年头的木盒,木盒上已经包浆,看起来光滑且有光泽。

    老人一边打开木盒,一边说道:

    “无病呻吟。”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你们这些个读书人就是喜欢无病呻吟。”

    郭大瑀是很不待见读书人的,尤其是在家乡那边,那些个读书人老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良心坏的很。

    徐宁安从小长在富贵窝里,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那木盒的不简单,能有如此成色,非上等檀木难成。

    老人打开木盒,一股书香味扑面而来,似是珍藏数十年的老酒开封,沁人心脾,如痴如醉。

    如果说刚才徐宁安只是怀疑老者的身份,那现在的他已经确定他是谁了。

    一卷画纸卷成纸筒状,静静的躺在木盒里,老人并未着急取出纸,而是先从水壶中倒出水,洗了手,在衣服上擦干手,才恭恭敬敬的取出里面的纸。

    展开,里面已然只剩两张纸,目盲画师将其中一张纸铺好,然后又拿出一只笔,徐宁安盯着那只笔,目光久久不肯移开。

    老人开始作画,每下一笔都很凝重,似乎手中笔有千斤重,落下最后一笔,老者已经疲态尽显。

    郭大瑀看着已经画好的画像,嘴角忍不住的抽搐,这玩意画的是自己?

    扯过画卷看着,郭大瑀面色铁青,欲哭无泪。画中乌龟提刀,压根没有半分人的影子。

    “老瞎子,你确定没有画错?”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自己的杰作,那是相当的满意。

    “不会有错的,画的就是你。”

    郭大瑀直接接急眼了,跳脚骂道:

    “你这明明画的是一只提刀的乌龟,哪有半分人像?”

    目盲画师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不是乌龟。”

    郭大瑀将画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提刀的乌龟,肺都快气炸了。

    “这不是乌龟,那是啥?”

    目盲画师收起其中一锭银子道:

    “如果非按你的说法,那算是一只王八,南方湖里的王八。”

    闻言,郭大瑀脸更黑了,已经开始撸袖子了,这明显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什么鬼的盲人画师,连人样都画不出。

    徐宁安制止了太,看看画,又看看郭大瑀,面色有些差异。郭大瑀所看见是表面,徐宁安所见是里面。

    徐宁安看向目盲画师,叹了口气,说道

    “真的是你?”

    目盲画师摇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苦笑道:

    “皮是他年皮,心是今日心,是,也不是。”

    徐宁安没有想到当年的大楚第一得意今日却是街头卖画师,山河轮转,却已物是人非。

    不过他出现在此处倒也是合情合理,书画巷,终归不是一个人的书画巷,一书一画,才有一巷。

    老人转过头,似是看了郭大瑀一眼,还在碎碎念的郭大瑀突然安静下来,死死盯着画看,似乎已是画中人,不闻画外事。

    “雨打芭蕉声声脆,东窗灯火微,佳人夜挑灯,细语银铃,轻道此生无悔。公子提笔夜描色,锦绣山河笔下生,回以美人笑,不负良人并此生。”

    目盲画师所念,正是徐宁安写在《夜话东窗》第一页的小感。当日夜闲来无聊,与慕容婉于春庭楼小筑南窗夜话,心有所感,于是便写下了这段话。

    恰好当时开始给奶奶开书,想不出啥好的书名,便以《夜话东窗》为名,慕容婉觉得这句话很好,就放了上去。

    徐宁安写书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不在奶奶身边的时候,自己写的书就像能代替自己将故事讲给奶奶听,让她不至于太过孤单。

    而夜话东窗就像夜已深,两人坐在窗前,聊着家长里短,很幸福,也很温馨。

    “你以故旧为笔名,倒也很符合。朝辞故旧,转瞬间,物是人非。”

    “朝辞故旧,夜话东窗。清晨辞去昨日旧,夜里笑语今日新。这应该是太平天下才有的画面吧。哪像现在这般,清晨念旧好,夜里寄明新。”

    徐宁安肃然,写书的他自己没想那么多,可是看书的人想的比他,他陷入了沉思,似乎冥冥中有那么一丝天意。

    徐宁安未说话,他似乎已经想到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确定。而目盲画师继续说道:

    “书名与笔名便是如此美好,书中内容又岂不是?天下人能读懂古书经文中大道理的终归只是少数,可是能看懂小故事的,只要认得字都不难,小故事大道理,个人所悟皆不同,所谓一花开,百花盛,不过如此了。”

    “有人心心念叨的:天下人皆可读书,天下人皆可读懂书,天下人读书皆可悟的日子不远咯。”

    目盲画师笑盈盈的对着徐宁安,徐宁安突然间明白了,一脸苦笑,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公子这一花开后,天下必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徐宁安摇摇头道: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就只是想给奶奶写故事罢了。”

    目盲画师依旧面带笑容,生于黑暗,得见于光明,何其不幸,又何其幸。

    “如果你想的多,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不经意间的美好,就如同花开于春般自然。”

    老人又收起余下的十两银子,说道:

    “我难画公子,却能卖一画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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