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来两碗馄饨,”楚羽鳞扬声喊道。
正在摊子后面打瞌睡的小贩,闻言揉着眼睛站起来,见有客人来吃馄饨,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连连应声,“这就来。”
小贩说着赶紧往灶腔里拍了一把干草,用余热的炭火引燃,又将锅里浇了一大碗冷水,就在一旁水开。
“瘟疫不算特别严重,南羌巫医对瘟疫应该不算很了解,所以研制出来的瘟疫,并没有前几年肆虐大姜的那场瘟疫厉害,不过你们用来防疫的凉茶,以及艾草,都不太顶用,所以你们才会不停有病重的病人出现,”叶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两口,稍微酝酿了一下,这缓缓道来。
然而楚羽鳞更关心的是叶粢这一路来的经历,便岔开话题,开门见山问她。
叶粢没有打算隐瞒他,虽然二人用信鸽联系,但寥寥数语,道不尽她一路来的坎坷曲直,待她话毕,抬头看去,只见楚羽鳞满目心疼,她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其实她并没有多么委屈和难过,反而多了这些经历,对她而言有利于往后同异族人来往,人生在世,就是要经历不同的生活,才能品尝这其中的酸甜苦辣。
“馄饨来了,”小贩将两碗放了虾皮和碎葱的馄饨放在二人面前,楚羽鳞看着面前这碗份量比上次还要多出一倍的馄饨,抬头一看,就见小贩对他感激的笑了笑,“小的在旁边听着,想必二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愿意纡尊降贵来搭救咱们这些蝼蚁之辈,尤其是这位少年郎,竟不想医术如此高明,小的一介草民,没有其他办法感激二位,只能让二位吃饱肚子。”
楚羽鳞心中感动,面上微笑着点头,从怀中取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小贩面前,“大伯,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从不白吃白喝,这城里家家闭户,你做这点小买卖也不容易,平时可记得要做好防疫。”
小贩见楚羽鳞出手阔绰,他自觉自己那点心意,不值得一锭银子,正要推辞,就看见叶粢从馄饨碗里抬起小脸,笑呵呵同他点头,一副拜托的口吻:“大伯,我饿了大半天了,这一碗馄饨怕是不够,你还有什么吃的吗?都上来。”
小贩嘴里连连说好,赶紧给楚羽鳞拱手拜了拜,叶粢抢在他说话之前,将那锭银子塞进他手里,并殷勤叮嘱,“明日去城里的铺子捡一副防疫的熏药,光用艾草熏,没有太大的作用。”
楚羽鳞看小贩面色为难,也不再多说,举起筷子,开始低头吃起了馄饨,小贩看出楚羽鳞不再多言,叶粢也只是朝他一笑,继续埋头在海碗里,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你还真的吃得下啊?”半盏茶的时间,楚羽鳞吃完馄饨,从袖子里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目光往叶粢面前一扫,只见她面前放着的几个凉菜,还有一个面炸小鱼,还有一碗空了的大海碗,以及她正在埋头狂吃的另一碗馄饨,他忍不住有些惊诧。
不过小半个月没见,叶粢的胃口居然这么好?
“我天天吃着白水煮牛羊肉,要不就是馍馍,然后就是奶茶,我吃的快腻了,终于能吃上馄饨,我不得不吃两碗?”叶粢横了他一眼,鼓囊囊的两腮,装满了食物,吃相不太好看,楚羽鳞却一脸温柔地听她说话,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擦去她嘴角沾的碎葱。
叶粢瞬间浑身酥麻,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头窜到脚底板,她愣了愣,赶紧埋头继续吃馄饨,心说楚羽鳞在外面竟然这般轻浮,她方才一定是被吓着,才会冒出莫名其妙的错觉。
楚羽鳞收回手,慢吞吞的在锦帕上擦干净,他眼角瞥见叶粢白润的小脸上浮现出两朵浅浅的粉团,他缓缓勾起一个笑来。
“饱了,”叶粢将碗里的馄饨,面前的凉菜和炸小鱼吃了个精光,下意识拿袖子去擦嘴巴,忽然一条手臂从对面伸了过来,不待她反应过来,楚羽鳞已经捏着帕子,轻柔地擦掉她嘴角的油渍。
叶粢愣了愣,干巴巴地笑了起来,目光不自然的从楚羽鳞俊脸上扫过,心里却忍不住骂他,不要再旁人面前和自己搞暧昧!
“我送你回府,然后洗漱沐浴,好好休息,”楚羽鳞起身,侧首看向面带羞涩,却仍然强装着镇定自若的模样的叶粢,伸手轻轻地放在她柔软的发顶,像慈爱的长辈一般,揉了揉她的发顶,随即叶粢一巴掌打掉了他放在自己脑袋上的狗爪子,恶狠狠地瞪圆了眼睛剐了他一眼,“讨打。”
叶粢白净的脸蛋上此时已经升起两团飞霞,明明气势汹汹去瞪楚羽鳞,可是如此模样落进楚羽鳞的眼睛,却变成了一只羞涩可爱的小狐狸,正对着他伸出爪子,呜呜叫着,软萌可爱得紧,他强压住心底想要扑上去抱住她的念头,邪魅一笑,“盯着我作甚?莫非我想的太好看,想要投怀送抱?”
投怀送抱?做梦!叶粢强忍着扎他一针的想法,伸手猛地朝他胸口一推,她力气不大,对从小练武,身体强壮的楚羽而言如同挠痒痒,但见她面色越来越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的样子,只觉得好玩又好笑。
“好了,走吧!”楚羽鳞打消了将叶粢打横抱上马背的想法,收回俯身的姿势,潇洒地转头,朝一旁系好的马儿走去。
叶粢见楚羽鳞不再捉弄自己,这才稍微松口气,心里忍不住又将楚羽鳞那个轻佻的家伙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这才在小贩异样的目光中,厚着脸皮跟上楚羽鳞的脚步。
走至马前,楚羽鳞侧首看着她,收敛方才的轻佻之色,对她笑得如夜中朗月,她对擅长变脸的楚羽鳞十分无语,只握紧缰绳,翻身上马,打马抢先跑去。
楚羽鳞在她身后大笑一声,也飞速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叶粢跑出老远,才发现她压根找不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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