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觉得自己很倒霉。

    不明不白被叫到宫里参加了日常朝议,本想大显身手,结果在朝堂上被那些文臣压着,事后又被徐琼告知要害死自己弟弟。

    更可甚的是,事后居然还被母亲叫到面前来,对他一顿喝斥。

    “……鹤龄,你为何不能好好照顾你二弟?他又没去过远处,怎可能有分寸?当兄长的就不知好好提点他?”

    张金氏是在从宫里得知了女儿的消息后,特地把张鹤龄叫来的。

    张皇后又没有嫡系人马,想保护张延龄,自然还是要通知张金氏,而张金氏又只能把张鹤龄叫来……转了个圈,等于说保护张延龄回京师这件事还是落到张鹤龄头上。

    张鹤龄不耐烦道:“娘啊,咱能不能讲道理?老二在外面杀人放火,那也能怪我吗?就算要怪,也是子不教父之过……当娘的难道就没责任?”

    张金氏听了不由蹙眉。

    这儿子。

    怎么这么不长进?

    现在居然赖起老娘?你吃熊心豹子胆了吧?

    张金氏道:“那延龄去山东之前,就没叫你一起?你也没说要陪他同去?”

    张鹤龄撇撇嘴道:“他是叫我一起,但我想的是,咱老张家就俩男丁,不能同时折在一个案子里吧?还好是我有先见之明,这不那小子就在山东惹事?现在能保住一个算是烧高香了,娘你还要奢求哪般。”

    “你这是什么话?”张金氏听了更加气恼。

    张鹤龄嘴角发出不屑的一声道:“姐姐不就是这意思吗?”

    张金氏闻言差点抄起鞋底板打人。

    张皇后的意思,的确是要保张家门楣太平,意思是要保护张延龄平安回来,再保他于朝堂上不会出事,等于是先给张延龄一个警示,让张延龄早做准备,免得在朝堂上无从应答。

    但在张鹤龄看来,张家到了要弃一保一的时候。

    张大侯爷几时是懂得为他人着想,为他人牺牲之人?

    到了兄弟俩非要选其一的时候,当然是把弟弟推出去挨宰,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鹤龄,你弟弟难得在朝中有所作为,不过是在地方上出了点事,很可能还不是他的责任,你就想让你二弟万劫不复了是吧?现在命你马上去保护他回京师,要是他出了事,你也别回来了!”张金氏也是动了真怒,厉声对儿子说道。

    张鹤龄瞪大眼看着自己母亲,这跟他印象中一直贤良淑德的母亲有极大的差别。

    张金氏平时有女儿在宫里罩着,还有俩儿子让她等着抱孙子,没事想进宫就进宫,简直把皇宫当成自己后花园,自然也就心平气和的。

    但母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我堂堂国丈夫人,当初把女儿送进宫,功劳还有我一半,我的远见卓识可是你这浑浑噩噩的孽子能比的?

    张鹤龄道:“娘啊,你的意思,是老二比我重要?两个儿子,您可要一碗水端平啊。”

    “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能跟你弟弟相比?让你去朝堂撑张家的脸面,结果表现出那熊样,好像让人不知道咱老张家出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这次你弟弟再出事,咱老张家就当断了根,留你还不如没你,你这个祸患丢人现眼……”

    张金氏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把张鹤龄差点找不到北。

    人近乎是懵逼被赶出院门。

    人生观被颠覆了。

    弟弟是人中龙凤?我是败家玩意?弟弟死了老张家就断根?难道我不是老张家亲生的儿子?

    ……等到了门口,人还没从母亲那顿痛骂中缓过神来。

    “侯爷,您是怎么了?老夫人出事了?”赶车的车夫赶紧过来问询。

    “去你大爷的,老夫人能出什么事?是本侯那混账弟弟……一定是他给娘送的金子起作用,这小子就知道他不安好心,当娘的收了他那么重的礼,还能一碗水端平的?感情那小子早就算计老子呢!”

    车夫听得是云里雾里。

    侯爷,您思维跳跃性这么大,这是在说什么?

    “侯爷?咱……去哪?”

    “收拾收拾,去城外,等着去迎老二那不成器的。”

    别人看得起张延龄,他可不会看得起。

    再回想起母亲的那番痛骂,越想越不是滋味,回去的路上甚至想找个地方喝顿闷酒,以将心头的不悦发泄出去。

    “我招谁惹谁了?”张鹤龄怎么都想不明白。

    ……

    ……

    张鹤龄果然带人出城,说是要去保护张延龄。

    但张鹤龄似乎心里很清楚,弟弟身边有锦衣卫和京团营的人马保护,几时轮到他带人去保护?

    再者他心里气不过,凭什么你小子惹了祸让我去保护?我心灵上的受伤谁来弥补?

    他出城之后,二十里都没出,随便就找地方住下来,要等弟弟回来时跟弟弟一起进城,对外宣称就说是自己远途去保护弟弟回来……计划简直不要太天衣无缝。

    结果回来时,张延龄走的不是陆路,而是水路。

    “爵爷,明日就要到京师,听说朝堂上那么多人对您行参劾,回去之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杨鹏趁着张延龄和崔元正立在船头聊天时,走过来问道。

    张延龄笑道:“杨公公,你好像很关心我嘛。”

    “这……咱家不过是随便问问。”杨鹏一看就是两面三刀的类型,说是会替张延龄做事,更多是因为侄子被张延龄捏在手里,再是有陷害杨广在宫里放火的事也为张延龄知晓,他不敢跟张延龄正面冲突。

    以他以往嚣张跋扈的做派,岂是那种任人鱼肉的怂包?

    张延龄笑道:“只要把人押送到京师,一切都还是交给我就行,我最喜欢跟朝堂上的诸位臣僚谈天说地,感觉人生都有了意义。”

    杨鹏曾亲眼目睹过张延龄舌战群儒,自然知道张延龄那张嘴的威力。

    而一旁的崔元则对此并不是很熟悉。

    “建昌伯,朝堂上跟诸位……阁老、部堂叙话,是怎样的感觉?”崔元好奇问道。

    张延龄笑道:“崔兄不用着急,回到京师之后,你与我一同进一次朝堂,听听他们说的,跟他们对答几句,不就什么都明白?”

    崔元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面部都有些充血,声音发颤道:“建昌伯的意思,是让在下跟您一起上朝堂?”

    张延龄道:“这是当然,也是陛下的意思,所有涉及此案的人都要上朝,到时若有召对问话,你实话实说就行了,崔兄你可别让人失望啊。”

    崔元虽然是朱祐樘的妹夫,但上朝这种事所经历的太少,最多是逢年过节文武大臣汇集的时候才能在朝堂上露一脸,也绝对没有他任何的发言机会,也没有让他参与到议论朝事的进程中。

    这次可是让他面对文臣翘楚,真正参与到大明朝堂的朝议。

    想想都觉得人生快要走上巅峰。

    “在下一定不辜负建昌伯的期望,在下头有些晕,可能是晕船……就先去休息休息,让在下先平复一下心情。”

    崔元很激动,人都快站不稳。

    杨鹏回头打量着崔元,目光中甚至有些鄙夷,一个长公主驸马,这么没出息的?

    “杨公公,你还有事?”

    “呃……建昌伯,为何不走陆路?骑马回京师的话,更快一些。”

    “呵呵,有些事真的很难跟杨公公你解释,这黄河才刚疏通完毕,大运河的漕运恢复没多久,我来视察一下总归没问题吧?”

    “原来建昌伯是来视察河道的。是咱家愚钝,竟没想到这一层,建昌伯果然是大明股肱,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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