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大声吵吵,“你们这些胡儿要造反么?竟敢当街殴打大唐官员。知道这是什么罪么?……”
走近了一看,王晓芸和一群义儿们被聚拢在一起,两个唐军看着,看上去倒是没上什么强制手段。
另一边一个青袍官员坐在一个胡桌后的胡凳上,鼻青脸肿,幞头也掉了。身后站着两个小吏,正在指手画脚。
“你们是哪国的商队?懂不懂规矩?快把你们的主人叫来,罚他个倾家荡产。你们这些打人的,统统贬为奴隶。”
本来义儿们甚为安静,很听军士的指挥,听到“贬为奴隶”四个字,立刻色变,目光变得凶狠,开始鼓噪起来。两个唐军立刻抽出了横刀。
王晓芸眼中红光一现,手伸向裙边,忽然停住了,“爸爸来了!”
义儿们一下安静,两个唐军气呼呼地把横刀回了鞘,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们刚去鬼门关边儿上走了一遭。
小帅背着手没说话,心里头在打鼓。看来不是义儿们被欺负了,而是他们打了别人,这个就尴尬了,要不要花钱赎出来?
李管家上前,“这是苏公子商队的人,请问他们犯了什么法,被拘禁在这里?”
两个唐军看向了青袍官员,官员身后的小吏瞥了一眼李管家,瞪圆了眼睛。
“咦?你不是李仁军么?在铁门关站岗的,怎么跑去给商队当管家了?是得罪了上官么?还是嫌邵树德那里太穷?”
“我已经不在邵副将属下当兵了,这位苏公子是我的新东主。”
“这个就难办了,你们商队的小孩子无故殴打了郭市令。
郭市令可是从九品的正式官员,在这个市场说一不二,还兼着都督府的录事,你们麻烦大了,咱们认识,也不能通融,你还是赶紧准备另找东主吧。”
“什么叫无故殴打?这个郭市令不是好东西,调戏我们爸爸的侍妾,就不该打么?”爸爸来了,王晓芸有了底气,开始向苏小帅告状。
小帅一听,什么?调戏我的小妾,这是不想活了?二寨主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嗯,好像真不知道。左右看了看,见喀丽丝几人也站在旁边,正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
小帅摸摸背包,一指鼻青脸肿的郭市令,“就是他调戏你们了?”
“调戏?没有啊,郭市令是好人啊。我也不知道为啥王晓芸要打他啊?”
啥?这侍女兼保镖怎么向着外人说话了?
郭市令身后的小吏喊道,“来人,把这个商队的头子带回都督府,严加审问,财产没收充公。胡儿敢打唐人,还敢打官员,反了天了。”
小帅的手伸向背包,王晓芸的手伸向纱裙,几个侍女看唐军要抓苏小帅,也急了,手都伸向了枪套。
喀丽丝还冲郭市令喊,“虽然他们打你不对,但要抓主人,是绝对不行的。”
那个郭市令一直没说话,此刻忽然一挥手,“停!先不要抓。那个你叫李仁军对吧?你刚才说什么?你的东主姓苏?是始平来的么?”
“是啊……”
郭市令一下子跳起来,似乎牵动了伤口,龇牙咧嘴了一番,一指手下两个小吏,你们赶紧滚,该干嘛干嘛去。
又向两个唐军说,“这里没事了,你们继续巡逻去吧。”
唐军没反应过来,“那他们呢?”
“他们自然放了,他们和我开玩笑的。”
两个唐军莫名其妙地走了。郭市令弯腰叉手,一躬到地,“焉耆都督府录事,焉耆市令郭黁,参见苏公子。”
苏小帅有点儿发呆,自已好像成了仗着苏家势力,作威作福,包庇家奴当街打人的坏人啊,随即双手虚扶,“赶紧起来起来,这个不好意思,好像发生了误会。”
郭黁站起来,“下官是咎由自取,苏公子来焉耆的事情,下官已经听孙留后说了。给邵副将调拨府兵、粮饷的事情,还是下官办的。
下官还兼任着这里的市令,过来巡视的时候,见到苏公子的几位貌如天仙的侍妾在这里逛,却对这里的价格不太熟悉,眼看要被胡商宰肥羊。我仗义出手,呵斥了胡商。”
苏小帅看向喀丽丝,六女一齐点头,傻乎乎的像一排小猫。
王晓芸不干了,这下全怪我了是吧?“那你怎么围着喀丽丝转,还摸她的头发,还摸她的腰,这不是调戏是什么?还怪我让孩子们打你?”
郭黁打量了打量王晓芸,走了过去,“这位姑娘好漂亮,是波斯人吧?”
王晓芸听郭市令夸她漂亮,下意识地回答,“是啊。”
“姑娘美若天仙,不过你发饰上簪子插的位置不对,漂亮大打折扣。”
“啊?”王晓芸摸摸头,郭黁伸手拿出一小块铜镜,“你看看,簪子往左挪半寸,这里稍微歪一点儿,就好看多了。”
涉及到自己的美丽,王晓芸一下子就重视起来,按郭市令的指点重新插了簪子,果然发型变得俏皮,增色不少。
郭市令又一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鍮石发簪,“你这个红宝石的簪子虽然珍贵,但和身上的衣服不配,换成这个鍮石的就协调多了。”
苏小帅看得发愣,这郭市令莫非还兼职Tony老师?
王晓芸拔下红宝石簪子,怕头发散了,用手扶着,郭市令上前帮忙,把鍮石发簪戴上,大家一看,这王晓芸果然更顺眼了些。
还有这个腰带,不是系在正中就是好看的,位置应该偏一点儿,这个结不要打得这么正,稍微松一点儿,往下挪挪……
王晓芸本来是个一身煞气的江湖儿女,被郭市令这么一指点,竟然颇有大家闺秀的风姿了。
王晓芸在局中没反应过来,李管家和苏小帅都已经看明白误会是怎么来的了。
这郭市令是个聪明人啊,而且他的声音稚嫩,非常悦耳,在苏小帅看来,他没去现代,当个为名媛服务的整体形象设计师,真是屈才了。
郭司令又是回头对苏小帅一躬身,“某乃守礼君子,自号三戒,是绝不会调戏公子的侍妾的。
只不过某自幼对搭配和比例很有天赋,不忍看人间绝色穿戴得乱七八糟,焚琴煮鹤,辜负了大好青春,因此才忍不住指点。”
76285_76285301/627852277.html
。m2.shuyuewu.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