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靖康年间被金人抓走的皇室妻女三千多人,宗室男妇四千多人,贵戚男妇五千多人,各种工匠与教坊各三千余人,这些还不够,后来又从民间强征了几千女性送往金军大营,不管是贵妇宗室女还是民间女子落入金人之手,便再无尊卑之分,全为女奴,惨遭蹂躏,受尽凌辱,稍有反抗者就被斩首示众,更有不少的女子因为不堪侮辱选择了自尽...”

    “一百年后,南宋名将孟珙同蒙古将领塔察儿将金哀宗尸体一分为二,金哀宗大部分遗骸被宋军获得。后来南宋将金哀宗尸体在临安太庙祭祖,并以俘获的金国宰相张天纲等人行献俘礼,以报靖康之耻。蒙元修的《宋史》说宋蒙联手灭金,杀汉地女真七百余万众,女真就此灭族。”

    城外顺军大营中,卢龙知县宋文治正在给大顺小爷李延宗讲史。这位宋知县算起来也是历经明、清、顺的三朝老县尊了,山海关一战宋知县亲领衙役、捕差奋勇杀鞑的事迹,可是都传到京师去了。

    监国闯王特颁谕旨命这卢龙知县代领永平府事,并在小爷帐下听命参军,协助处置一些军务。怕是中央政府一旦成立,正式的永平知府任命就会下达。

    小爷李延宗是当今闯王的外甥,其一身武艺有骑将之称,北上以来先在京畿纵横,后又匹马出关引来第七镇共同绞杀出关清军,战功赫赫,将来纵不是国公也肯定是侯爷,因此宋文治对这位小爷可是极为重视,但使小爷所问,无不知无不言。

    行营那边有消息传出,说是要委以方面大将出关彻底解决盛京、辽阳的满洲残余势力,并有可能向漠南蒙古,甚至是漠北进军。

    这个方面大将人选暂时未定,小爷李延宗却知自己年轻,肯定难以独领大军,他对出关收复沈阳、辽阳也没什么兴趣,倒是对远征漠古浑身来劲,一心想学那汉代的霍去病“封狼居胥”,所以这几天在滦州闲着无事给其舅舅写了两封信,两封都是请舅舅考虑远征人选时不要忘记他这个外甥。

    两封信也都是李延宗自己亲自写的,没让宋文治代笔,这就使得信中有不少错字别字,宋文治见了肯定劝说小爷更改,那小爷却是摇头道:“舅父说过,人要真性情,这字也如其人,但使那字写的好的,端正的,多半都是刻意之徒...我这字虽不好看,也错误极多,但胜在方方正正,让人一看就知,也是真性流露。你可知我舅舅最不喜那什么草书,乱七八糟,字不像字,画不像画...”

    小爷的这番道理,宋文治肯定不敢狗同,但也是连连点头,受益匪浅。

    “宋先生,女真既然灭了族,那何来还有这么多女真的?”

    李延宗这人有个好处,就是不管是谁只要是教他不懂的东西,定然要尊一声“先生”。

    说话间,延宗还转身看了那两个刚刚被送到他帐中的满洲宗室女,说是什么满洲大长公主的孙女,母亲是什么满洲礼亲王代善的长女。

    一个叫阿珠,一个叫冬杏,看着都十四五岁年纪,姿色倒是一般,不说好看也谈不上难看,倒是因为宗室女原因,二女穿戴都比较得体,比这一般旗女多了几分贵气来。

    李延宗原是不想要这两个小丫头,但宋先生却劝他将人留下,说什么众将都有,他若推辞不要,便显得格格不入。

    李延宗一想也是这道理,他虽不喜欢读书,但做人的道理还是明白一点的,便寻思等回了北京将这两小丫头送到盐城老家给他爹娘当使唤丫头。

    “小爷有所不知,这满洲其实并非女真,从前叫诸申,前明时有海西女真一说,但究其根源同当年的女真应该没有关系,只是后来由更北处陆续迁来的各族,以女真后人自居。而这诸申也好,满洲也好,原海西女真在其中也是不多的...”

    满洲有族不过十年,宋文治一直在这关门当地方官,对关外满洲肯定熟悉,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满洲情况对小爷说了。

    “噢,”

    李延宗点了点头,在帐中呆的有些闷,便叫宋文治陪他出去走走。

    刚出大帐,就见远远有一队旗女被士兵押着往他营中来,赶紧命人去问怎么回事,对方说是奉左帅之命给小爷营中送五百旗女,以供小爷分赏将士之用。

    “小爷不可推辞,稍后着分赏有功将士便可。”宋文治提醒一声。

    “知道了。”

    李延宗微嗯一声,叫亲卫喊来副将曹元,让他将这五百旗女安置一下,然后怎么个分赏由他和齐宝商量。

    又叫人牵马来,与宋文治翻身上马出营遛一遛,却是十分不便,原因是营外各处都是从城中驰来的马车,一车接一车,每辆车上都塞满旗女,女子哭哭啼啼声听的李延宗甚是头疼。

    又远远看到高杰的外甥李本深带着一帮骑兵在那赛马,而马上无一不趴着一旗女。

    更有一帮一看就是满洲贵妇的旗女被用长绳捆绑着往大营深处赶,看着很是让人可怜。

    左帅营门前有个水塘,那些被送到左帅大营的旗女更是被强令解去衣物入塘清洗,说什么怕她们身上有虱子,冻得这些旗女真哆嗦。

    李延宗更是看到有好几个旗女似是受不得羞辱突然从马车上跳下往城中跑,结果被骑兵追上如擒小羊似的拽上马,直颠的这些女人脸色发白,狂吐不止。

    “大外甥来了!”

    坐在大门前一张太师椅上的左潘安见到陆大兄弟外甥过来,忙起身热情招呼起来。

    “左叔!”

    李延宗赶紧下马,却发现他左叔太师椅上边上堆了不少衣服,皆是旗人贵女的衣饰。

    因为听说过一些左叔特别的嗜好,李延宗只当未见,在那看着那些到塘中清洗的旗女面露不忍之色。

    “大外甥可怜她们?”

    左潘安在边上摇了摇头,收起笑容,正色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这是你舅舅说过的话。”

    “左叔,这些毕竟是女人。”

    李延宗言下之意手无寸铁的妇人应当算不上敌人。

    “大外甥怎知这些女人没有加害过我们汉人?她们的父兄、她们的丈夫,她们的儿子都是我们的敌人,那她们怎么就不是敌人?”

    左潘安拍了拍了比他还高了小半个头的李延宗,“想想死在满洲人屠刀下的千万百姓,你就应该明白我们没有资格替死去的人去可怜、去原谅我们的敌人。哪怕可怜,哪怕原谅,我们也要让敌人付出代价,永生难忘的代价。”

    说完,朝身边的亲卫喊道:“把大福晋拖到我帐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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