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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衢州府是江南道管辖范围,军事上尚且不论,但处理政务上桑淳元作为主官,肯定是要主持和负责的。但是毅亲王在办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完全没有过问桑淳元的意见,将这位封疆大吏撇在一边,而桑淳元也没有任何表示,他就算是心里有不痛快,那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不过毅亲王做事雷厉风行、赏罚分明,哪怕抛开他皇亲国戚、龙子凤孙的身份,也足可堪称为卓越了。
然后下一步就是进入福建的问题了。
在寻常人看来,江南道的兵马进入福建道作战,那是对大齐朝廷体制的一种挑战,虽然越过两处的边界,也不过是跨过一道界碑而已,并没有什么无法逾越的障碍,但人心就是一个大的障碍。
不过毅亲王和戴鸾翔那都是纵横寰宇的大人物,什么两省的界限,在他们心中有跟没有区别不大。
更何况队伍里还有一个标新立异的穿越者——萧文明了。
于是乎在毅亲王的坐镇之下,在戴鸾翔的实际指挥之下,包括萧文明在内的两千苏州府的屯田兵,以及从衢州新征调起来的一千多屯田兵——这实际上并不算很多的——三千人马便沿着官道来到了福建道境内。
福建的形势显然要比江南严峻的多。
这里是白炎教的大本营,并且已经经营了许久,才会选在这里首先发难起事,不过旬月之间,就已攻陷了福建大部——眼下除了泉州等少数几座城市还在朝廷的掌控之下外,其余城池都已被白炎教占领了。
大齐朝和中国古代任何一个朝代都一样,无论是经济和人口,全都分散在广大的农村地区,占领几座孤立的城市,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白炎教之所以一时得势,便随即陷入被动之中,就是因为没有认识到这个最基本的问题。
但是城市却是不能不攻打的,毕竟任何行政区域的衙门和办事机构都设置在城市里面,具有相当的政治象征意义。
还别提这种象征意义了,就大齐朝廷而言,哪怕白炎教只是占领了一个小小的村庄,都是非剿灭不可的。
否则,任由白炎教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大齐朝廷权威的挑战。
但是如何攻打城池就成了一个大问题,最直接的困难就是包括萧文明在内的苏州府、衢州府的屯田兵,全都缺乏攻坚能力。
事实上,在人类整个冷兵器时代,面对坚固的城防工事,攻坚的手段从来都是缺乏的,直到大威力的火炮发明之前,面对坚固的城防,任何攻城部队,都必须做好旷日持久并且复出巨大的伤亡才能攻克城市的心理准备。
甚至于就连火炮发明之后,哪怕依托的是几百年前建造的古董城墙,守城的部队依旧能够对攻城对手造成极大的伤害和阻碍。
甚至于有“兵圣”之称的孙武子,抛开任何前提的情况下,都将攻城视为最没有效率的战争手段——甚至没有“之一”。
因此进入福建之后,面临有数十座城池
需要攻打的情况,萧文明有模有样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咱们手下才多少人?加起来不满五千,想要攻城太难了。要末将看,应当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才对啊!”
好一个“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这却不是萧文明的发明,而是他不知从何处看来的军事名言。
任何一句名言,能够流传千古,说明它不但正确,而且具有在各种条件下相当的生存力和合理性。
因此毅亲王听了萧文明的话,也禁不住在口中反复念叨:“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好!说的好!攻心为上,只要把这群反贼的心攻破了,那城池再坚固也没用。萧文明怎么攻心法,你说来听听。”
萧文明一听这话整个就愣住了。
他哪懂什么“攻心”啊……让他吹两句牛逼还行,真的要拿出什么实际的战略方案,还真的没有深思熟虑的打算。
当着别人,或许萧文明还能忽悠两句,可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毅亲王和戴鸾翔,那都是内行中的内行,跟他们胡言乱语,不就漏了气了吗?
这时还是戴鸾翔更厚道一些,替萧文明解了围:“萧大人说‘攻心为上’,此乃至理之言,至于如何攻心……戴某倒是有个主意。”
戴鸾翔不愧是大齐第一名将,他出的主意极为高明,不但合乎情理,并且还带有极强的可操作性。
那就是把白炎教从城市里引诱出来,让他们抛弃坚固的城防,而选择同官军进行野战。只要失去了防御工事的保护,那白炎教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可以任凭官军的宰割。
戴鸾翔所设立的前提是不会有错的,如果出城野战,白炎教无论如何是打不过自己的——这一点戴鸾翔有着绝对的信心,萧文明也是赞同的。
但问题是怎么样才能让白炎教心甘情愿地让出坚固的城防呢?
“戴元帅,白炎教看着傻,但其实狡诈得很,想要来他一个引蛇出洞,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就可以试一试嘛,我们先打一座城试试看,如果成功了,那固然最好,不成功再想别的主意不迟。”
那还能怎么样呢?既然没有绝对的把握,就只能不断尝试,反正戴鸾翔的用兵,就算赢不下来,也根本就输不掉。
“那攻击哪座城池为好呢?”萧文明问道。
戴鸾翔叉着腰,在一张十分粗陋的地图上扫了几眼,抬起手指落在了一座城池的图形之上:南平城!
戴鸾翔首先要攻击的是南平城。
南平城依山傍水而建,按理说地势颇为险要,算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所在,但四门之外却都是广阔的平原,足够大军摆开的,因此攻城和守城的优势劣势各半,算不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别之处。
因此萧文明便又问道:“不知戴元帅选在这里首先攻击,有什么讲究吗?”
戴鸾翔莞尔一笑:“南平,南平,取了这座城池,南方不就平定了吗?我是为了讨一个好口彩。”
这也叫理由?这
根本就是没有理由好吗?
要真是讨个好口彩就能作战取胜的话,那白炎教早就把“南平”改个名字叫做“难平”,难道官军就死活打不下来了吗?
谁知戴鸾翔的选择却得到了毅亲王的支持:“很好很好,这地方选的不错,鸾翔既然有了破敌之法,就尽管去试好了,上头要是问起来,老夫给你兜底。”
上头……
上头不就只有皇帝了吗?
毅亲王坐纛、戴鸾翔指挥,这个阵容,恐怕就连兵部、中枢都不敢讲一句废话。
其实戴鸾翔选择南平作为首先攻击的目标,倒也并不是完全因为这个城市的名字取得好听而已,对当前的局势其实也是有着他的考虑的。
整个福建道最大的城市,并非是作为行政首府的福州城,而是海外贸易的港口泉州城。
白炎教也曾攻打过泉州,但因为泉州知府连同泉州市舶司两个衙门共同协作,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终于将泉州城守得固若金汤,因此拿富饶的泉州没有办法,白炎教只能退而求其次,攻下福建的另一个大城市福州。
而攻取福州城,对于白炎教而言也是意义重大,标志着白炎教是具备夺取天下的决心的,同那些个只求痛快打了一拳就跑的普通流寇,是有着质的区别的。
同样的,官军无论怎样都要拔掉福州这颗钉子,否则哪怕打一百场胜仗,都会有人风言风语——说是朝廷平叛,却只打了半个胜仗。
福州肯定是要打的,而打福州肯定就要先打南平,因为南平就是横亘在从衢州到福州之路上的一个障碍,一个必须要跨越的障碍。
那就打吧!
但是想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南平这座城市,在建立之初就是作为要塞来存在,虽然立国两百余年,南平这座城市也从来没有遭受过兵患,原本的军事功能已经逐渐荒废。
但毕竟城防的底子还在,想要将其攻克,要比攻打那些商业城市要难的多,光靠现在集结起来的不到五千人马,又缺乏有效的工程器械,萧文明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攻克这座城池。
而他也想看一看,看看号称海内第一名将的戴鸾翔,到底有什么攻心的妙计。
戴鸾翔,不愧是戴鸾翔,不愧为名将之称!
如果面对顽强的城防和强大的敌人,只会一味的下死命令,命令手下的弟兄往前冲,用人命填出胜利的话,那就根本不配“名将”的称号。
就好比日俄战争时期的乃木希典,进攻要塞的时候,打出了上百倍的伤亡比,这能算是哪门子的门将,分明是愚将!
至于这家伙后来把自己的儿子也送上战场当炮灰这种行为,不过是一种廉价的自我感动而已,同战争的胜败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献祭自己的儿子就能取得战争的胜利的话,那事情反倒简单了,找一个精力强的,给他多配几个能生育的女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生儿子,每次作战,就拿出去一个当炮灰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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