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刺杀,他并不奇怪。
自从两年前,他被册立为郡王府的世子之后,继母看他的眼神都淬着毒。
只有他死了,她的儿子才能得到郡王府。
宁凤章外祖家这几年逐渐有了颓败之像,背后是郡王府和继母娘家联手的结果。
为了能顺利长大继承郡王府,外祖将其送到禹州大儒门下读书。
此次因父亲四十岁寿辰,他准备回府为父亲贺寿,继母这才派人一路袭杀。
若非被外边的女人碰巧救下,他注定是要死在这个大雨滂沱的边境之地。
他的母亲是被老太太身边的婆子一点点下药毒死的,宁凤章告诫自己,哪怕是再落魄,也要活下去,杀母之仇,不报枉为人子。
思虑太深,再加上脱离险境后全身紧绷,此时身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松懈下来后,整个人再次迷糊起来。
他不担心被这对母子扔出去,否则也不会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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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是朦胧的哟呵声,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柔和的光洒在眼睑上,带来轻软的暖痒。
睁开眼,室内空无一人,家中也无人说话。
挣扎着坐起身,推开旁边的窗户,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女人此时正坐在院中摆弄着什么,陶碗里是各色的粘稠液体。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好似花香,其中混合着另外一种味道,他不知道是何物。
“醒了一会把药喝了。”
秦鹿起身去厨房取了药,站在窗前递给他。
宁凤章道谢接了,温度正合适,仰头咕咚咚的灌下去。
“你的管家说了,救了你会有人答谢我。三五百两不多,百八十两不少,看着给吧。但是别用十两八两的打发我。”
既然能用钱了却这桩恩情,自然比挟恩图报要轻松的多。
宁凤章自然是没意见的。
郡王府肯定不会派人来接他,那些人只恨不得他死在外边。
过来的只能是外祖家的人,大概率是两位舅舅之一。
他即便是再不受宠,那也是得陛下朱笔御赐的世子。
最开始,父亲心目中的世子人选是继母所出的宁恩赐。
可惜,当今陛下对河西郡王并无多少好感,得知了他的存在,直接否定了宁恩赐的爵位,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是郡王府名正言顺的嫡出,论地位,高出了宁恩赐半截。
哪怕被郡王府上下不喜,一旦河西郡王去世,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谁也无法质疑。
“夫人放心,我必定会答谢夫人的。”
秦鹿满意的点头,“嗯,既然你家里人会给费用,你也无需拘谨,安心在这里待着。”
宁凤章很快反应过来,感情这位夫人是担心他整日提心吊胆,方才如此一说。
之前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这母子的对话,却是说的玩笑话。
他伤的不是很重,后背的伤口已经缠绕上了纱布,上边也涂了药。
只要不是太大的动作,倒也不需要整日躺着。
用一杯水缓解了汤药的苦涩,起身来到庭院里。
“夫人这是做什么?”
“香皂!”秦鹿指了指旁边的方凳,“可以用来洗漱沐浴,清洁效果比皂球好太多。听你管家说,你是郡王府世子,正好家境宽裕,这次你那边来人,可以买一些回家试试。”
宁凤章:“……”
皂液一层层的灌入正方形的木制模具中,且还是好几种颜色。
宁凤章没见过此物,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庭院里,阳光和暖,偶有行人从门前经过,传来闲谈声。
春和日暖,鸟雀在抽着嫩芽的枝头雀跃,欢呼着寒春已远,明媚已至。
中午两人用的是蔬菜饼和肉丸汤,简单且美味无比。
对于调料匮乏且料理技术简单的古代,宁凤章吃的心满意足。
难怪那孩童对自己的出现不甚喜欢,如若他的母亲也是这般,恐怕也难免产生独占心理。
小孩子,总想着独占喜欢的东西。
次日,宁凤章看着秦鹿拆开模具,将方形的皂块切割。
切开后,横截面居然是三两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正在嬉闹吃草的画面。
一只兔子正在乖乖的吃草,一只兔子正捣腾着后腿挖坑,还有一只小兔子捧着脑袋洗脸,且一只耳朵被压了下来。
童趣十足,甚是可爱。
宁凤章也是个不满十岁的男孩子,哪怕成长轨迹艰难,心底还是带着些许的天真。
见此忍不住心生喜爱。
“秦夫人手真巧。”他不由得夸赞。
“现在不能用,须得晾晒半月有余。”将制作好的香皂摆放在油纸上,放到阴凉避光处晾着,“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如此精美,寻常人家用未免奢侈,若做些其他画面的,价格或许能谈到很高。”宁凤章用的就是订好的皂球,郡王爷哪怕再无能,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亏待自己的嫡子。
在银钱方面,继室并没有太过苛刻,毕竟她也想要个好名声。
“如若能供应到皇室,一枚最少也能达到二两银子。”
秦鹿瞧着早熟的少年,笑道:“供应到皇室不可能,我一个农妇,哪来的门路。”
“如若秦夫人信得过晚辈,晚辈的外祖家中有门路,可以从您这边收购的,不过价格却是要减少一半的。”
折半一点问题都没有,古代的交通可想而知,费用几乎都花费在路费上了。
“我没问题。”
她答复的太过痛快,宁凤章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如此,等我家人过来,晚辈代为引荐。”
“行。”
之后的日子,宁凤章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等着外祖家来人。
不得不说,在华阳县的这些时日,宁凤章的心情很平静。
自小在冷漠中成长的他,难的对这里的普通生活,心生留恋。
之前的自怜自艾,似乎一转眼变成了笑话。
即便父族亲缘不厚,至少在吃喝方面不算亏待。
比起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他每月二十两银子的月钱,足够这里的百姓生活三四年了。
韩镜的老师是一名秀才,他的老师却是大盛朝赫赫有名的大儒。
他的母亲不在了,韩镜没了父亲,两人都失去了其中一位至亲。
可是韩镜却被母亲保护的很好,他则被父亲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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