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赵四郎,赵六郎就勤快多了。

    周小石的胡椒,本来就是赵五郎和赵六郎帮着种的。现在五郎从军了,六郎说要守住哥哥的心血,主动去地里搭草棚住。

    那片地在杏花村的范围,距离周大通家挺近的。

    周大通脸上过不去,唉声叹气地说:“外甥这是做啥子?有舅舅在这里,还不放心?这是你石头舅舅的地,我跟他是一家人。”

    赵六郎是个不气的,板着脸说:“就是不放心呢。”

    帮赵六郎搭草棚的小伙子们都是调皮的,故意哈哈大笑。

    周大通脸一阵红一阵白,甩着袖子,边走边说:“随你了!被贼偷了可别哭!”

    赵六郎喊道:“被贼偷了,我就找舅舅给我做主!”

    周大通脚步顿了顿,气恼地继续走。

    他这些外甥,一个个都被石头教坏了,跟他都不亲了。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要是赵家肯多帮着他,他家现在肯定比石头更富有……

    前不久周小石在城里买了宅子,准备办入伙酒了,贺氏在家里闹了一番。

    周大通气恼婆娘眼皮浅,也气兄弟不体贴。

    一家人闹成这样,让外人看了笑话。

    总之男子汉大丈夫,难免婆娘不贤惠弟弟不恭敬,也莫得法子!

    胡椒在气候温暖、阳光充足的地方,全年都可开花结果。

    此时的益州,气候比后世更温暖湿润,到了三月,有的果实就开始变红了。

    这是赵家第一次采收胡椒,要自行摸索经验。第一批长出的果实也不多,他们便精心的采摘,还小心翼翼地避免损伤枝条、影响来年的收成。

    收胡椒的时候,周小石还专程回了杏花村,自己动手采摘。

    “我跟胡商打听了,果穗上大部分果实变黄了就可以整穗采摘,雨天或者露水未干时不能采摘。”周小石指导赵六郎摘胡椒。

    他们这么重视,村里人难免出来问。

    周小石笑道:“这东西要种好几年,有没有收成也难说。真想种的,我们也卖种子。但这种子可稀罕,要买那就按商行价钱来。”

    贺氏撇着嘴:“给亲哥哥嫂子也要算账呢?”

    周小石心道……正好让你来作筏子,坚定地说:“一棵葱一颗蒜,拔了就拔了。我们之前种的辣椒,大伙儿要种子也给了。但胡椒不一样,都知道值钱的东西,今天白给你。以后你种的,人人都来要,你也白给?”

    其他人听了,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这个道理。

    胡椒种子再贵,自己买几颗总买得起,这种出来之后,就是黄金。

    现在开了这个头,谁要就白给,以后轮到自己种了,别人想要,给不给?

    乡亲们反过来劝说:“石头说得对!值钱的东西,哪能白给别人?那是败家子!开这个口,就是不要脸!”

    “就是!我家要种,我就去商行买!”

    “到时候我家种出来,也送到商行去,石头帮我们卖!”

    周小石都爽快地笑着答应了,胡椒真不愁卖,乡亲们种得出来,他就敢收购。

    说不定真像七郎说的那样,反过来卖给精明的罗马人。

    贺氏还是不死心,嚷道:“我家是别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

    “大通婶,你还会写字呢?真瞧不出来!你们不是分家了嘛?那也算不得一家人了。”打定主意的乡亲嘲笑道。

    贺氏见讨不到好,气鼓鼓地走了。

    说到“分家”,她就后悔。

    早知道这一片像杂树不是杂树的胡椒真能结果,她就该拖到收了胡椒再分家。

    这明摆着的钱,看石头还怎么哭穷。

    胡椒的采收期长达一到两个月,周小石不能日日在这里盯着,就托付给赵六郎。

    赵六郎给自己找了个帮手……他把熊大也带过来了。

    还别说,有个来偷胡椒的小子,就被熊大逮了个正着。

    别看熊大平日里看着憨憨的,竹熊也是熊呢,这一个劲把贼扑倒,冲着他的头龇牙咧嘴,把人都给吓尿了……

    赵六郎又把人捶了一顿,才放走。

    其他动了心思的人也在观望,看到这个人的下场,也歇了心思。

    买就买吧……就买几颗好了。种得出来就种,种不出来也不费地。

    周大通的两个儿子周强和周宝都没来偷。

    他们又是另一个想法……种胡椒多辛苦啊,他们叔叔和表弟们种胡椒,他们也看在眼里的。

    偷去卖?零零散散的偷一串,也卖不到几个钱,还可能被赵六郎逮住。

    最关键的是……别看叔叔现在有钱了多威风,叔叔没儿子啊!

    叔叔一把年纪了,也不知还能活几年……不管挣多少钱,到头来还不是他们的?

    这么想着,他们不仅自己不来偷,还盯梢着村里游手好闲的混子,也不准其他人偷。

    胡椒终于收获了,七郎是最高兴的。

    胡椒不像辣椒那么容易种,收成也有限……市场需求却很大,他收获的不是香料,是金灿灿的黄金啊。

    院子里摊着竹席晾晒胡椒,七郎抱着熊大玩相扑,一下子我推倒你,一下子你推倒我……

    赵礼、赵智和赵盈几个奶娃娃,或是蹒跚学步,或是四脚并用地在院子里爬。看到幺叔在和熊大玩耍,他们也爬过来玩扑倒游戏。

    赵四郎看到,连忙捞起自己的胖闺女:“当心,竹熊是野兽,会伤人的!”

    不信你问偷胡椒的小贼。

    七郎骄傲地说:“四哥别冤枉熊!我的熊大可懂事了,它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似乎配合他的话,熊大冲赵四郎龇牙低吼威胁。

    周氏在廊下搓着羊毛线,笑道:“七郎说得对,平日里熊大还帮我们带娃娃呢!”

    这熊憨憨可通人性,最喜欢和小娃娃玩。

    赵四郎这才把赵盈放回地上,任她自己玩耍,又对七郎说:“我都帮你收了胡椒了,听说大勇又要去陇西收羊毛了,就让我一起去吧!”

    七郎头也不抬地说:“你说服四嫂,她说让你去就让你去。”

    周氏喊道:“老四别想了,你忘了五郎说了,这两年都别往草原去呢!”

    “能有什么事?”赵四郎嘀咕着,“就是有事,才好挣钱呢!”

    他往西北走了一趟,虽然冒了险,也有后怕。但也尝到了暴富的甜头,越发不想老老实实的在家种地了。

    现在家里人都不同意他出去,难道真的像英子说的,要去就带上她?

    可男子汉大丈夫出门行商,哪有带上媳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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