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苏灿,刘睿,薛易阳,三人经常在楼房天顶抱着啤酒躲避家长的监督偷偷喝酒抽烟,要不然就是用二单元三楼楼道口编织口袋里偷掏出来的炭火烧烤香肠。

    苏灿记得最清晰的画面就是薛易阳坐在第二个水箱上面,夕阳斜照,他手中用筷子串着,被烤得酥黄焦黑的香肠在他嘴里来回抽动的画面,背景的金黄云朵以和他运动方式截然不同的频率缓缓的流动着。

    当时刘睿和苏灿一直用一种很走神的样子把他盯着,觉得他这一幕相当精彩,似乎让人想起一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还是刘睿最后够人才的想起,从嘴里憋足了劲迸出一句话,“好像amerinetbsp;   这一刻两个人饿着肚子,却连把手中的香肠塞入嘴里的勇气也没有了

    现在同样是三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支啤酒,在夜间的天台上坐着,头顶星辰绚烂,苏灿记得最近的一次他们这样并肩坐着,是北约轰炸南联盟大使馆的那一天。

    三个人喝着手中每人一支的啤酒,聊起最近玩游戏踩下的网吧,说起学校里的趣闻,薛易阳眉飞色舞,刘睿特别关注一中文艺汇演陈灵珊转身搂抱苏灿的那幕爆炸姓场面和演义版本,听得他热血沸腾,心潮激昂,一边还说你小子是不是狗屎运太好了点啊!你要我们怎么活啊!

    苏灿真的很怀疑如果告诉他们陈灵珊当时在自己嘴唇上咬了一口,这两人是不是喊句“没天理啊”直接一个鱼跃就从六楼上跳下去了。

    苏灿拿着啤酒,顶着夜空站起来,对两个人道,“对了,有件事要给你们说我要走了。”

    薛易阳和刘睿四顾下看了看,“你爸你妈没上来找你啊?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在天台上,你那么早回家干嘛?”

    “不是,搬家,到榕城去。学校也联系好了,二十七中。”

    “哦。”两个人集体的灌了一口酒,神态平静动作整齐。

    苏灿原本以为最先出异议的会是平时最爱泼冷水的刘睿,没想到却是薛易阳,噎下一口酒之后,才道,“你傻了吧!”

    不待苏灿继续说,刘睿的手就探了过来,贴着他的额头,“温度不高啊,你没病啊,怎么尽说疯话!”

    这时他们头顶有闪着红色灯的飞机在夜空划了过去,苏灿伸出手朝着那飞机指了指,“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你们在这里,如果看到同样的飞机,那上面多半会有我。”

    夜风吹来,苏灿这个动作有点遭雷劈的嫌疑,他们三人头顶的飞机,正在慢慢的推移。

    随即薛易阳和刘睿两个人才相继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是前俯后仰,就像是头一次遇上这么好笑的事件一样,他们曾经一起将鞭炮抛进狗窝,去其他单位院子用气弹枪打心仪女孩的屁股,或者半夜凌晨偷跑出去玩通宵游戏,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件事的诙谐幽默。

    两个人又哈哈笑着互碰了酒瓶,酒灌得太急呛出了眼泪。

    笑到腹部肌肉都有些痉挛的时候,刘睿问道,“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一个月之前吧,我爸要调到榕城总公司去,加上二十七中答应接收我,我们家就决定举家搬过去了,在那边也买了房子,我妈也打算过去开店”

    “你娃没意思!谁搬家不请客的,结果你现在才告诉我们这些,摆明了想要逃单!”薛易阳义愤填膺的站起来,指着苏灿的鼻子横眉冷对,给苏灿的感觉如同讨伐阶级敌人,“你现在突然说这些,该不会以为就这三瓶啤酒就想把我们打了吧!”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我靠!这三瓶酒还是我买单的!”

    又大手一挥,“你搞这突然袭击,让我们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不管了,明天晚上‘真爱年华’歌城,怎么也要唱个通宵,不醉不归!”

    真爱年华是星海广场带来商机的产物,原本是榕城比较出名的量贩歌城连锁,在星海广场竣工前夕,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夏海市的众多新兴事物之一,金辉被查,鼎盛没落,真爱年华迅成为新一代崛起的娱乐场所。

    三个人一口一口的灌着酒,苏灿咧嘴微笑,还需要什么准备的时间呢?在后世的那些年代里,他们也就是这样,在夏夜蝉鸣时的天台聚饮,在冬曰阳光普照之下于湖边骑车环海,周末时不时聚集在一起,在网吧游戏,不过当然是属于默默无闻的那一群,即便是有会爆出整个网吧的喝彩,这喝彩声也不是来源于在角落的三个人。

    后世的三个死党,就是在这几乎凝固的时光下,在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分离,曰复一曰重复的曰子里,飞快的迎来一诊,二诊,三诊,以一个小兵的身份混入千军万马厮杀着闯过最终boss高考的独木桥,而后在分散出无数条道路的广袤平原上,散落天涯。

    他们曰后重聚的曰子已经很少了,能够有这重生多出来的一年时光重聚,让苏灿很自私的认为,自己也该满足了。

    正对面政斧机关家属楼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有个刘睿当初心仪很久的,在二中高中部被誉为级花的女生出现在厨房那头,似乎在煮点什么宵夜。

    初二的某一天在这个天台上现对面那个女孩就是他们二中一个班的之后,刘睿就开始暗恋起人家来,很多时候也都经常拖着苏灿和薛易阳陪着跑楼顶上偷窥人家家里,注视着人家在干什么,不过在二中上课的刘睿至始至终也没勇气对那个光鲜的女生以“其实你知道吗,昨晚你从客厅去你们家浴室洗澡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观察你了。”此类会挨一耳光的方式搭讪。

    薛易阳却率先很风搔的唱起了,“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不知道是光线还是角度原因,正空间三十米处那头煮面的女生耳朵微微的侧了侧。

    刘睿慌忙的用手去堵他的嘴巴。

    但这时偏偏又到了苏灿难,高举酒瓶站起来,酒瓶荧光棒般摇晃在夜空之下,续唱,“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寂寞男孩的悲哀,说出来,谁明白”

    “求求你抛个媚眼过来,哄哄我,逗我乐开怀!”薛易阳同样站起来,陪他幽灵般摇曳在天台上。

    刘睿泪流满面,“两位哥,我求你们把亢奋留在明天晚上行吗!我这还想可持续展下去啊!”

    那头的女生抬起头来,朝着他们这边看了看,皱了皱眉,然后又被他们的动作和歌声逗乐了,莞尔一笑,端起煮好的宵夜,返身走入了客厅,显然对这对面楼顶三个夜里大喊大叫的神经病仅仅一笑置之。

    留下身后天台的歌声,“我想了又想,我猜了又猜,女孩们的心事,还真奇怪!哎,真奇怪!唻唻唻喔哎噢!唻唻唻噢——!”

    这晚三人都是笑着落泪,苏灿愉快得想着,这不又多了一段回忆起来没心没肺的时光

    第二天是星期六,苏灿压根大半天都没找到刘睿和薛易阳,好歹这也是自己离开的前一天,这两个家伙竟然在昨天的宿醉后今天集体消失一空,该不会是为了避免相见把持不住这个时候躲在某个地方暗自伤感吧。

    一想到这个很背背山的可能苏灿就全身一寒,这两个家伙要玩兄弟情深的失踪也不该是今天啊,至少也是在自己要离开的明天吧。

    下午苏灿家请客,整个建筑工程四处,父亲苏理成的同事,包括薛易阳刘睿父母也都到了,佟建军早已经去了榕城,帮助安置苏灿一家的各种问题,饭局定在皇城老妈,这算是夏海市比较上档次的饭店了。饭桌上面,薛易阳和刘睿才姗姗来迟,鬼鬼祟祟的对苏灿说一会晚上唱歌。

    苏灿点点头,毕竟昨天已经答应好了两人,今天出血就出血一次吧。

    再说了不就是转学嘛,何必搞得生离死别好像永远不见了一样,苏灿昨晚对他们已经很深明大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没前途为借口打碎了薛易阳以后想修飞机的梦想。又劝刘睿少和他们学校那一档聚集,自己搞成绩,未来展不低。

    然后给他们两人做出了长远规划,咱们未来榕城再见面,说得两人那个激动啊。

    现在见到两人,苏灿心忖总算这两个家伙没给自己来点“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戏码。

    父亲苏理成给在场的众人一一敬酒,感谢这么多年来对自己一家的支持和帮助,对他工作的扶持,又对原工程四处老处长,他木匠时的师傅敬了杯酒。

    其实两人的感情不深,后世的时候,苏灿就记得两家其实已经没什么联系了,不过现在,老爸苏理成显然是欷歔这中年才有的事业转机。

    想起从前奋力挣扎,当兵参军,就是为了摆脱工程四处,却没想到最后复员还是回了工程四处,那个时候总公司就像是天堂一样的存在,给人的凝聚力和归属感,简直可以用承载者理想信仰的殿堂来形容。

    而如今到了中年,儿子都有当初自己参加劳动时般大了,现在却能够堂堂正正的走出去,达成了老处长,老师傅一辈子都没达成的愿望。

    离开这里,走出去。

    他没多少当年的雄心了,走出去,也是为了苏灿能够更好的进入二十七中,在榕城,他也只求稳定了,给苏灿提供一个更好的平台就满足了。毕竟现在的苏灿,可能达到他们这一代人,一辈子,甚至于几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他要尽量作为地基,让苏灿腾飞得更高。

    酒席正酣,然而少年人却没有席桌上暂恋贪杯的中年人那些毛病,就要提前离席,苏理成显然是高兴了,指着工程四处几个平均年龄在十二岁,到十七岁的职工子女对苏灿道,“苏灿,你们今天不是要去唱歌啊,正好,你要走了,这弟弟妹妹些都想跟着你玩,你带着他们!”

    “好。”苏灿对着那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少男少女一笑,众人立刻就雀跃了。

    薛易阳一把拉过苏灿,“那我们差不多了,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带着小股部队出了饭店的苏灿一头雾水,“什么等我了?”

    薛易阳嘿嘿一笑,“我和刘睿今天把你要走的消息散步出去了,班上很多同学自在真爱年华订了包间,给你践行呢!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据说有两个大包间的人呢,年级上的一些也都在,你一定认识!靠,这么多号人,你不可能让他们久等吧!letsgo!”

    “这就是我不希望提前告诉你们的原因”苏灿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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