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宸不动声色地笑道:“都是太后单方面的意愿,本王不想让她老人家费心,就暂且配合一下。”

    凤卿酒冷哼一声:“就是不知道,你这样配合到最后,会不会一步步妥协事与愿违,再也不能改变什么。”

    楚因宸秒懂了,默契地笑道:“不会!太后毕竟只是长辈,她不能替我做决定。”

    爱,或者不爱,终究还是他自己的事。

    凤卿酒扭过头去,假装正在欣赏御花园的景色。

    其实人世间的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他嘴上说得好听,当初厌恶丞相府的时候,还不是被迫娶了原主?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楚因宸踱步来到她身边:“王妃,本王已经跟太后提出借用青云鼎,太后愿意出借,只是叮嘱我,不可被陛下知晓。”

    凤卿酒一愣,刻意压低嗓门:“这,怎么可能?”

    皇宫是皇帝陛下的地盘,这里布满眼线和探子,入宫之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底,根本逃不过皇帝的监视。

    楚因宸突然伸手一记摸头杀。

    “你放心,太后没有直接给我,而是送给我一幅画。”

    送画?

    这是打着送画的幌子,实则给战王一个藏匿青云鼎的线索?

    凤卿酒与楚因宸颇有默契,微微颔首笑道:“太后真是谨慎。”

    楚因宸无奈:“父王和陛下都是她的嫡亲儿子,她从前并不厚此薄彼,而是一视同仁,真心疼爱他们。”

    只可惜,兄弟阋墙,反目成仇。

    一个被坑杀,一个子嗣单薄,至今没有树立能够继承大统的太子。

    凤卿酒正要去一趟慈宁宫,跟太后道别。

    偏在这时,之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满脸惶恐地跑过来:“姐姐!跟我来!快跟我来!”

    凤卿酒迟疑了一下。

    楚因宸神色凝然,低声回道:“她是小公主,皇帝最不喜欢的女儿。”

    凤卿酒恍然。

    原来她之前没有猜错。

    小女孩果然是皇帝膝下的小公主。

    外界对她知之甚少,宫人也只当她是个小透明。

    瞧出凤卿酒脸上的犹豫之色,楚因宸口气淡然:“你在考虑,要不要去见一见宛嫔?”

    宛嫔是小公主的母妃,同样也是后宫的透明人。

    不得帝宠,在皇帝醉酒赏花的时候近身伺候,一夜风流怀了龙种。

    事后皇帝对她厌恶至极,原本打算去母留女,幸好被国师谏言劝住,宛嫔才能保住这条卑微的性命。

    对子嗣艰难的皇帝来说,多一个子女,就是多一份希望。

    凤卿酒压低嗓门:“我不想多管闲事,但是这个小公主的模样很奇怪,给人感觉,她应该是七八岁的孩童,但是我仔细观察过她的骨骼,又有点十几岁孩子的状态。”

    看似天真无忧,像个小屁孩。

    实则……应该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没错,凤卿酒方才祭出透视眼,仔细观察小女孩手腕的骨头发育程度,基本上可以确定她的大概年龄。

    在现代医术中,这叫骨龄鉴定。

    楚因宸蓦地神色一动,问道:“你以前见过她?”

    凤卿酒诚恳地摇摇头:“今儿个是第一次见。”

    “那你,从何处得知这个宫闱秘闻?”

    凤卿酒沉默。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拥有透视眼,堪比最先进的光设备。

    见她满脸好奇之色,楚因宸便简单地解释几句。

    原来这个小公主是侏儒体质,从八岁那年就停止生长,一直保持孩童天真无忧的模样。

    皇帝不关心宛嫔,也不关心这个小公主,后宫众人见风使舵,也不会刻意关注小公主的生理发育问题。

    刚开始没人发现这种古怪的先天病症。

    直到去年皇宫宴席上,有人无意中问起,惹得皇帝勃然大怒,当场就将那个不长眼的臣子赐死了。

    然后,这件事就被封锁起来,没人知道皇帝事后暗中做了什么!

    又为什么没有将诞下畸形公主的宛嫔直接赐死。

    楚因宸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担忧:“王妃!这个小公主和宛嫔一直被锁在梧桐苑里,一般情况下,是无法外出的。”

    大内深宫,除非有皇帝的同意,否则宛嫔和小公主就是笼中鸟,一生都不得自由,只能被禁锢在方寸之地,枯燥无味地过完这辈子。

    所以,小公主突然跑出门来,找到她,跟她在一起玩耍……

    都是有心人设下的陷阱?

    凤卿酒隐约有点失望,冷笑道:“真是好算计啊!居然拿一个无辜的少女给我设套!”

    楚因宸神色一顿:“你觉得小公主是多少岁?”

    他在京城权势滔天,自然能查出很多秘而不宣的宫闱秘闻。

    但是……凤卿酒以前是个草包,处处遭人胁迫,没有这种本事。

    凤卿酒从他话中听出几分好奇,试探道:“你是不是怀疑我?怀疑我跟皇帝有阴谋,暗中针对你?”

    他是不是误会自己,知晓小公主的秘密,所以跟皇帝是一伙的?

    楚因宸摇摇头,凤眸犀利地盯着她:“本王有自己的判断。”

    凤卿酒咬了咬丰润的唇瓣,倔强地回道:“那我就不跟你解释!”

    她用的是透视眼和骨龄测算,小公主身上的秘密,当然不可能是皇帝暗中透露给自己的。

    但是不知为何,她不想跟对方虚与委蛇,或者敷衍了事。

    楚因宸没有步步紧逼,反而口气沉稳:“王妃如果想去梧桐苑,本王可以陪你走一趟。”

    凤卿酒表示拒绝,她不想多管闲事。

    偏在这时,小公主又惶恐地跑过来,焦虑万分地问道:“姐姐!你,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梧桐苑?我发誓,我不会害你的!”

    这是两难选择。

    去的话,前方有可能是龙潭虎穴。

    不去的话,有可能……发生预料之外的事件!

    楚因宸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她微微昂起头来,看到他深邃如星辰之海的凤眸,还有她习以为常的清冷表情……不知为何,有他在身边,哪怕前方真的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片刻后,小公主在前方带路,两人来到梧桐苑。

    倒也不是冷宫,但是位置偏僻,装饰陈旧,跟富丽堂皇的宫殿比起来,梧桐苑显得有点落魄和寒酸。

    小公主急匆匆地推开大门,一溜烟儿地跑进去叫道:“母妃!母妃!我找了姐姐来救你!”

    宛嫔坐在椅子里,一只眼睛居然流着血,另外一只眼睛也迷迷糊糊。

    她手中拿着针线,正在替小公主缝补衣裳。

    因为眼睛受了伤,她穿针引线的时候很吃力,很费劲。

    听到门口的动静,宛嫔神色慈软地笑道:“囡囡!娘给你做了新衣裳,快过来穿!穿给娘看看!”

    小公主跑到她跟前,从兜里掏出陈旧的帕子,替宛嫔擦拭眼睛上沾染的血迹。

    凤卿酒仔细分辨,发现宛嫔眼睛的伤口是新添不久的,这些血迹也是新鲜的,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刺鼻的血腥味。

    事不宜迟,宛嫔受伤的眼睛,必须立刻医治!

    否则她会变成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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