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衣人察觉到楚因宸眼中的腾腾杀气,顿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问道:“如果我是你的母妃,你也会选择对我狠下杀手?”

    楚因宸抿唇不语,警惕地盯着对方。

    沉默许久,黑衣人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好啊!为了凤卿酒那个小贱人,你居然连自己的娘亲都不要?”

    “你竟敢,弑母?”

    真是不孝至极,大逆不道!

    楚因宸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反驳道:“本王的那位母妃绝对不会像你一样设下陷阱,居心叵测,对战王府不利!”

    黑衣人蓦地一震,清寒的嗓音宛如一条阴毒的毒蛇:“我什么时候对战王府不利?你休要胡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因宸不紧不慢地回道:“凤卿酒是本王爱重的王妃,与战王府是一条心,本王与她夫妻一体,你损害凤卿酒的利益,就是损害本王和战王府的利益!”

    听完楚因宸的解释,黑衣人愣了愣,狠毒地笑道:“原来如此!你对那个凤卿酒倒是情深义重,可惜……她中了我的玄冥冰掌,你给我等着瞧!她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黑衣人不欲久留,身形一闪,便骤然间消失在天空中。

    楚因宸凤眸凝寒,望着突然消失的黑衣人,想起无极山青山大宗师的警告,百年之内,无极山的弟子不得修炼空间法术,否则会造成极为严重不堪设想的后果!

    可是如今,黑衣人居然施展出诡异的空间法术,很显然这个黑衣人没有将无极山的忠告放在眼里!

    无极山是风云大陆的武学圣地,青山大宗师更是风云大陆第一人,那些大陆宗门和隐世不出的势力一直唯无极山马首是瞻!

    如今黑衣人的出现,隐隐打破了这份平衡,打破了原本平静的局面,不管是雪国北境御水湾的上古魔兵,还是黑衣人施展的空间法术,对楚因宸来说,都是严重的威胁,必须慎重对待,加强警惕!

    楚因宸折身一跃,踩着高超绝伦的轻功法诀,迅速回到凤卿酒居住的院子里!

    凤卿酒已经幽幽转醒,她仔细回想一番,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昏迷不醒,如何晕倒在床榻上的。

    楚因宸生怕冻到她,便祭出雄浑的内力,将自己的身体烘暖了。

    然后他来到凤卿酒身边,伸手握住她纤秀的肩膀,关切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凤卿酒淡定自若地摇摇头,替自己把把脉,上下检查一番,笑道:“没事!宸哥!你刚才去哪里了?”

    楚因宸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刻意隐瞒她,将那个神出鬼没隐秘的黑衣人行踪告诉她,最后提醒道:“据我所知,那个黑衣人应该是擅长空间法术,上次就是她,掳走你,将你丢在倭寇的地盘上。”

    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及时赶去营救,恐怕凤卿酒独木难支,会被那些凶残暴戾的倭寇折辱,直接撕成碎片!

    凤卿酒也觉得有点后怕,窝在楚因宸怀中,低声问道:“宸哥?她到底是不是水青昙?”

    这次楚因宸摇摇头,神色坚毅地回道:“据本王所知,空间法术是风云大陆最神秘的禁术之一,我的母妃水青昙应该没有那等本事,当年她与父王成婚,多年来伉俪情深,心意相通,如果母妃真的有这个能力,岂会对父王的死坐视不理,没有救下父王?”

    战王分析得头头是道,凤卿酒忍不住提出质疑:“假如,当年的老王妃水青昙只是藏拙,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呢?”

    楚因宸深吸一口气,将凤卿酒搂在怀里,贪婪地闻了闻她身上清雅恬淡的女人体香,笑道:“父王也不是什么傻子,如果母妃真的有这等本事,父王怎么可能十年如一日,宠着她,让着她,没有瞧出半点端倪,而是放任和纵容母妃……设下如此古怪的陷阱?”

    凤卿酒愣了愣,窝在对方宽厚温暖的怀抱中,沉吟片刻,她便昂起灿若玫瑰的小脸,亲昵地吻了吻楚因宸英俊无俦的脸庞。

    “宸哥!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楚因宸蓦地心口一暖,忍不住俯身过来,狠狠吻住她。

    青国京城,皇宫梧桐苑。

    楚思萱再次站在冷宫最偏僻,最寒酸的寝宫门口,刚才一只小老鼠从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窜出来,将她吓到了!

    她慌不择路地逃了出来,心腹侍女木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两人站在寝宫门口,这里没有灯笼,也没有烛火,唯独惨白的月光安静地洒落在破败不堪的院子里,透着几分森森寒意。

    简直就不是正常人居住的地方,处处透着死气沉沉的诡异与凶险!

    楚思萱惊魂甫定,伸手拍了拍砰砰乱跳的心口!

    一旁的心腹侍女木子刻意压低嗓门问道:“小公主!这里很危险,万一那个宛嫔发疯,伤害到你……”

    楚思萱摇摇头,固执地回道:“不行!除了宛嫔,没人知道本宫的母妃是谁!我不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时日一久,宛嫔没人照顾,没人在意,肯定会变得愈发疯疯癫癫,甚至在冷宫中毫无声息地死去!

    一旦宛嫔去世,楚思萱生母的秘密就会彻底埋葬,没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也没人会告诉楚思萱当初那些风云跌宕的恩怨纠葛!

    木子可以理解小公主的想法,如今大公主步步紧逼,皇帝那边却是高高挂起,对大公主耍出来的阴谋陷阱置之不理!

    小公主只能选择自救,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发掘当年的真相!

    找到小公主嫡母的真实身份,如此,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木子趁机给楚思萱鼓鼓气,提着手中的绢画灯笼,一团暗红色光芒替楚思萱照亮了脚下的路。

    楚思萱小心翼翼地走到寝宫里,在偏僻潮湿的角落里如愿找到宛嫔,宛嫔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甚至有些衣不蔽体,头发乱糟糟的!

    一扫从前温婉端庄的形象,此时的宛嫔落魄至极,就像一个疯婆子!

    楚思萱出发之前早就备好药丸和热水,她示意木子取出来,她亲自蹲在宛嫔跟前,将药丸和热水小心翼翼地喂给宛嫔!

    宛嫔刚开始有些挣扎,眼神黯淡,失去焦距,神情透着几分癫狂!

    “宛嫔!我是你女儿!我是小公主!”

    楚思萱当机立断,故意用温柔清美的嗓音哄骗对方!

    果然,宛嫔听在耳里,似乎变得有些顺从,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楚思萱,痴痴地笑道:“你是我女儿!你是小公主!”

    “对!宛嫔!我们相处十六年,我一直都是你最疼爱的宝贝!”

    宛嫔顺着楚思萱的话头,痴痴癫癫地笑道:“我的女儿!乖女儿!你来冷宫探望我?有没有给我带些吃的?”

    “有!有!”

    楚思萱误以为大功告成,自己诱骗宛嫔的计划很成功,便示意木子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馒头和肉粽,一点点亲自喂给宛嫔。

    楚思萱很有耐心,没有露出半点厌烦之色,始终对宛嫔恭恭敬敬。

    宛嫔立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顾不上脏污的手指和脸蛋,一把抓起馒头直接送到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

    楚思萱将她贪婪的样子看在眼里,眼中骤然间闪过一丝隐晦的厌弃之色,这宛嫔脏兮兮的身体透着一丝发霉的臭味,楚思萱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恶心感,故意接近对方,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

    终于等宛嫔吃饱喝足,楚思萱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妃!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个交好的朋友?”

    宛嫔没有回应,擦了擦脸上的脏污,颓靡不振地坐在破烂椅子里。

    楚思萱试探道:“母妃!父皇为何要降罪于你?是不是,你年轻的时候背叛过父皇?还有,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孩子?”

    宛嫔眼神阴冷地盯了楚思萱一下,隐约恢复了几分神智,冷笑道:“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楚思萱,你是个孽种!没人要的孽种!”

    楚思萱也不是笨蛋,听到孽种这个形容词,脑海中骤然间灵光一闪问道:“所以我的母妃是迫不得已生下我?我是个意外,其实母妃和父皇都不想看到我出生,对不对?”

    宛嫔一愣,痴痴癫癫地笑道:“你很聪明!跟那个贱人一样聪明!只可惜,她棋差一招,被陛下算计了!如果不是当年我暗中帮忙,陛下怎么可能睡到他心仪已久的美人呢?”

    楚思萱听得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其中的深意。

    但是她很聪明,心思敏感,从宛嫔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判断出来,她确实不是父皇和母妃期待的孩子,她确实只是一个可怜的意外!

    甚至她的母妃,并非皇帝身边的妃子,极有可能一直躲在宫外?

    否则后宫妃子,怎么可能有这个胆量和勇气忤逆万人之上的皇帝?

    在楚思萱的印象中,后宫那些三千佳丽,一个个铆足劲儿讨好皇帝,对皇帝这个九五之尊极为崇拜和爱慕,根本不可能被皇帝强迫!

    楚思萱被这个残酷的真相刺激到,突然转身跑出了关押宛嫔的冷宫!

    木子急忙提着灯笼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皇宫,泰和殿。

    皇帝坐在龙案跟前,正在伏案疾书,最近青国南方出现严重的水灾,西部那几座郡县也出现粮食短缺的荒年,百姓怨声载道,那些大臣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无非就是算计着皇帝的国库和银子。

    皇帝批完堆积如山的奏折,正准备小憩片刻,胸口猝然间一闷,他捂住唇角,掏出怀中的锦帕,果然,又有一点咳血的征兆!

    大太监苏荣极有眼色地凑上前来,将一枚珍贵的大还丹喂给皇帝。

    皇帝服下之后,逐渐平息身体的不适,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苏荣!小公主那边……”

    苏荣神色恭谨,一本正经地回道:“小公主今晚去了一趟冷宫,她那么聪慧敏感,不可能猜不到一些当年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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