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上,漆黑的旗帜猎猎摆动,如燃烧的黑色火焰。
缠绕着层层惨白裹尸布的神明垂下目光,所有人便都感觉到头皮发麻。
祂的视线掠过诺顿等人,最终落到路明非的身上。
被奥丁的目光注视,路明非感觉血液都冻结了起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恐怖,那种恐怖,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精神和意志。
这是神明的注视,而神明,便立于祂的战舰上!
路明非这一刻,只感觉时光似乎都变得错乱且分散。
他抬头往前看去,前方无限远。
他往后看去,后方越来越近。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在倒退。
诺顿,康斯坦丁,夏弥,芬里厄,绘梨衣,零,乃至乔薇妮......
所有的一切都在倒退。
康斯坦丁死在了卡塞尔,诺顿死在了三峡下。
芬里厄和夏弥埋葬在京城下的尼伯龙根里。
绘梨衣枯死在红井旁。
一切被他所更改的结局,都在被扭正!
如同神明在修正错乱的历史。
命运的河流似乎再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无论他如何挣扎,他都只能在时间的长河中顺流而下。
他所改写的结局,似乎再度被奥丁以伟力修正了过来。
存在着夏弥,绘梨衣,诺顿,康斯坦丁的世界变得模糊了。
时光在他的身上变得缥缈了起来。
时间后退到当初的篮球场上,无论他如何不愿意,他依旧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抱着的楚子航后,时光便沿着原有的时间线飞速前进。
逆流的时间重新回正流转,改写的结局不再存在。
他再度置身于西伯利亚冰天雪地中,怀里抱着浑身染血的妈妈乔薇妮。
古老晦涩的字节从战舰上落下,那是古老君王对路明非列下的罪行,也是对路明非擅自更改历史的审判。
【在人间的亡者将重回地狱】
【在地狱的生者将回归人间】
“不,不对,这不对,你不能夺走我的一切,你敢夺走我的一切我就杀了你,把你埋葬在时间中!”路明非低沉的嘶吼了起来,举起饕餮犹如一头疯了的野兽朝着战舰冲去,朝着立在战舰上的神明冲去。
...
...
在众人的眼中,奥丁的目光只是看了路明非一眼,路明非似乎就陷入了某种幻想中。
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冰冷的黄金瞳内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绝望恐惧。
没人知道他在恐惧什么,在绝望什么。
可即便他如此的恐惧,如此的绝望,他还是对神明挥起了屠刀。
他爆发出了恐怖无比的力量与速度。
他的动作那样的突兀,那样的违背逻辑,以至于让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面对那样的神明,就连四大君主级别的君王都不敢随意出手,可路明非却像疯了一般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挥起了刀锋。
“路明非,你给我回来!”夏弥见状,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奥丁是什么存在?
那是从远古活到现今的不朽存在。
祂与黑王尼德霍格同一时代。
现如今,黑王已经死了,而祂仍然存在。
夏弥最先反应了过来,她身前的空间一阵扭曲。
她不知道为什么,奥丁要杀的第一个,不是诺顿,不是康斯坦丁,也不是芬里厄,更不是她,而是路明非。
路明非只是一个人类混血种,为什么能够引起奥丁这么强烈的杀意?
夏弥想不明白,也来不及想。
她正要跨越空间把路明非带回来,却被尼奥尔德拦在了面前。
“让开!”夏弥面目狰狞,充满了杀意。
可尼奥尔德硬生生的扛了夏弥一刀,色欲甚至破开了他的胸膛,切进了他的血肉中,他都没有躲开。
他死死的按住夏弥,“耶梦加得,加入我们吧!”
“奥丁想要杀的人,没人能够救得了!”
“龙族的旗帜,将再度洒向人间,我们将重回文明的国度!”
尼奥尔德说话的时候,路明非已经冲上了战舰。
他高举着饕餮,像是英勇的武士在冲锋。
舰艏上,奥丁裹尸布上露出的黄金竖瞳倒映着路明非冲来的狰狞面容。
这位伟大的神明,朝着路明非轻轻的垂首,“再见了,我的王。”
砰!
猩红的血花,在路明非的心口盛开。
一枚黑白色的子弹,穿透了风雪,打穿了路明非的心脏,子弹强大的动能,顷刻把他的心脏碎成了粉末。
由黑王尼德霍格骸骨特制而成的子弹,那是罪人们为自己曾经撕毁誓约而忏悔赎罪的方式。
那枚子弹来自风雪中,很多人都能够看到它的轨迹,却没有人能够阻止它。
因为它被神明所保护。
它击中路明非心脏的那一刻,便消融在了路明非的血肉中,无形无质,无时无刻不在破坏着路明非体内的所有生机。
这是比贤者之石还要恐怖的杀伤,因为它取自尼德霍格的骸骨。
力量飞速的流逝,路明非的心脏已经被抹去,胸口出现了一个大洞,透过那血淋淋的洞口,甚至能够看到他体内残破的血肉。
他黄金瞳里的光泽如同潮水般褪却,仅有的一点生机也很快被黑暗所淹没。
他就像是很多说书先生口中的英雄,英勇的战死在了战场上,成为一段可歌可泣的史诗传说。
但有更大的概率是无人听闻。
路明非的身体,开始从天空上坠落。
脱手的饕餮被奥丁伸手接住。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下来。
众人的瞳孔剧烈的震颤着,看着路明非的身体无力的坠落。
“滚开!”夏弥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息,把尼奥尔德撞开。
本该在奥丁手上的饕餮,这一刻凭空被奥丁送到了尼奥尔德的身前。
尼奥尔德握住饕餮,一刀劈在了背对着他,朝着路明非赶去的夏弥身上,把她纹理清晰的青色龙鳞都劈碎,劈成了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生生的把她劈落到地面上,把大地都砸出了一个深坑来。
“都结束了!”尼奥尔德低头看了一眼夏弥,立刻煽动膜翼,从天穹俯冲下去。
夏弥从深坑中爬起,抬头看向俯冲下来的尼奥尔德,背部鲜血淋漓的伤口立刻重新被龙鳞覆盖,可依旧能够看到龙鳞下流淌着的滚热的龙血。
那些龙血散发正炽热的高温蒸汽。
“你该死!”
本该是庄严高贵的夏弥,这一刻的表情显得狰狞无比,眼里充满了杀戮。
她直接开启了色欲的最终形态,以龙血浇灌,致使色欲像是活了过来,那些铭刻在色欲上的铭文就像是一条条的血管,在不断的吸食着她的血!
她脸上的角质不断增生,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
冰冷的黄金瞳倒映着尼奥尔德,青色的膜翼煽动,一条青色的线条从天际蔓延而过。
“耶梦加得,你已经彻底被人类左右了吗?”尼奥尔德的声音澎湃灌耳,饕餮也启动了最终形态。
轰!
两个人撞在一起,空气掀起了飓风狂澜。
饕餮与色欲斩出了密密麻麻的光影,在火光映照之下,人影不断的闪烁轰撞。
伴随着一次次的撞击,挥砍,火光绽放间,夹杂着的是利刃尖刀划破龙鳞的刺耳刮擦声,是肌体被切开的断裂声。
滚热的鲜血如同颜料一般从夏弥和尼奥尔德身上挥洒而出,涂抹着这苍白的天空。
他们的鳞片开合间,高温蒸汽混杂着血雾涌出。
他们低吼着把刀刃斩在对方的身体上,尖锐的利爪像是死神的镰刀。
...
...
零看着坠落的路明非,立刻煽动着蓝色的羽翼冲了过去。
她的心脏嘭嘭的狂跳着,被恐惧所笼罩。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索尔出现在零的面前阻拦着零,诺顿上来就是一刀朝着索尔劈落!
一刀把索尔劈落之时,更多的人影便从天空上那艘战舰中跃下!
她们都带着蛇脸面具,身着红色战袍,骑着龙血战马。
那是奥丁所培养的女武神们。
古娜,古丝,格蕾,萝塔,拉丝格瑞斯......
她们无一不是有名有姓的古老存在。
十五位女武神,立刻把诺顿等人都围在了一起。
在十五位女武神之后,更有那些曾经长眠在历史中的君王,埃及的法老们。
他们如同像是冲锋的武士,从战舰上跃下!
密密麻麻的敌人朝着诺顿等人涌来,也朝着夏弥涌去。
而战舰舰艏之上,神明只是垂着视线。
祂的目光在地面掠过,先是在小魔鬼路鸣泽的身上停顿了数秒,最后落在已经没了半个脑袋的路麟城身上。
神明的目光注视着像是死去的路麟城,注视了许久后,神明终于开口。
他像是许下了恩泽,古老晦涩的语言如同带着起死回生般的力量。
“起来。”神恩从舰艏落下,那是神的命令。
祂命令路麟城起来,于是那心脏被刺穿,只剩半个脑袋的路麟城,身体开始抽搐了起来。
路麟城身体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大,他已经熄灭的黄金瞳,下一刻便缓缓的点亮了起来!
澎湃的生命力在他的体内奔涌,他原本两对膜翼,被路明非和绘梨衣砍了一对,此刻还剩下的那一对也残破不堪。
但这一刻,他却煽动着残破的膜翼,从地面升了起来。
路麟城抬头看去,看着舰艏上的那位神明,黄金瞳内升起了恐惧。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要死了。
他仅存的一点意识很快就会消散。
身体内的伤势,把他的生命力破坏殆尽。
可那位神明还是发现了他仅存的一点生机。
龙族强大的生命力,让他熬到了希望,得以幸存下来。
面对舰艏上的那位神明,路麟城底下了高傲的头颅。
奥丁见状,视线从路麟城身上移开,落在了诺诺的身上。
被奥丁注视,诺诺的身体都僵了下来。
但和快,奥丁的目光又转移到了绘梨衣的身上。
那个穿着巫女服的女孩,让他想起了还被困在阿瓦隆里的艾拉。
他的竖瞳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些人,都是最好的武士。
...
...
时间往前一点。
绘梨衣看着从天空坠落的路明非,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伸手抱住了路明非。
他身上的龙鳞已经消失不见,他的心脏位置破了一个大洞。
绘梨衣能够察觉到,路明非已经没有了心跳。
因为他连心脏都没有了。
他体内的鲜血,也因为这极低的温度而慢慢冻结成冰。
这个男孩,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句冰冷的尸体。
绘梨衣的瞳孔在这一刻,失去了焦距。
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在雪地上,那个女孩还在试图用双手按压着路明非的伤口。
可无论她如何按压,都没有任何的一丝作用。
“救救......救救他......”
绘梨衣从身上摸出了克隆诺诺曾经从避风港带出的针剂扎进了路明非的身体中,可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女孩就这么跪坐在渐渐冷却的男孩身边,泪水无声的滑落。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双手颤抖着握住路明非冰冷的手掌抵着她的额前,就像是虔诚的少女在祈祷。
天地间的元素在这一刻开始涌动,汇聚,沸腾,然后又被远处的尼奥尔德下令取消汇聚。
可即便天地元素无法汇聚,恐怖的压迫感,也以绘梨衣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方圆千里内的积雪在瞬间被无声无息的杀死消失。
空气中的生命丝线大量集结。
这是远超任何人类与龙类理解的结茧速度。
这片天地之里,漂浮在空气中的微生物,冰雪下残存的草根野虫,甚至不幸被生命丝线缠住的敌人,都瞬间被抽干了生命力。
绘梨衣的结茧速度是从未有过的。
因为她并不需要遵循规律,遵循人类晋升为龙王时,获得权柄的过程。
在诺顿为她把圣骸磨成了药,彻底解决了她的血统问题时,她本就已经与圣骸融合,属于白王权柄的力量已经烙印在了她的血肉中,蕴藏在了她的身体里。
如果以正常的方式来结茧,绘梨衣需要花费足够长的时间去打破那禁锢着这股力量的枷锁。
可现在,这一刻,强烈的情绪冲击,直接冲破了枷锁。
她本就什么都没有。
是这个男孩把她带进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男孩,她无论做什么都愿意。
如果前往地狱能够把路明非拯救回来,她也无怨无悔。
咔嚓!
所有的生命丝线都被绘梨衣所吸收。
冥冥中像是有茧裂的声音传出。
绘梨衣暗红色的长发无风而起,一片片白色的龙鳞从她的皮肤下钻出。
那鳞片晶莹如玉,富带光泽。
这本该像是艺术品般的精美,可这一刻却让人感到深深寒意。
她的背部,一双骨翼刺破了皮肤伸展出来。
骨翼上,一节节像是精心丈量的节骨相互链接搭建,而后一条条晶莹剔透的血管迅速在每一节骨架上蔓延,交叠。
同时血肉开始增生,填充。
一片片晶莹的白色龙鳞又从血肉中钻出,覆盖在这双新生的膜翼之上。
只是短短片刻,一位神明便就此诞生。
来源于那位白色祭司皇帝的大部分权柄,也被这位新的神明所继承。
绘梨衣睁开了黄金瞳,她的瞳孔中,明明闪烁着冰冷的色泽,可依然带着一股慌乱。
她的人性总是比龙族血液中的兽性要强。
她的手掌落在了路明非那空洞的胸口上,黄金瞳爆发出极尽璀璨的光芒,晦涩的龙文在天地间响起。
言灵·八岐!
来自八岐的恐怖自愈能力,立刻把路明非空洞的伤口愈合。
甚至就连路明非体表外所受到过的一切伤势,都愈合起来,没有留下任何一道的疤痕。
可即便如此,即便伤口已经愈合,这个男孩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依旧没有心跳。
他完好的胸腔内,早已经是空洞的。
他的心脏已经被黑王尼德霍格的骸骨所制造出来的子弹配合着奥丁的伟力所彻底毁灭。
属于尼德霍格至尊至力的毁灭性力量,被它所摧毁的血肉,就算是属于白王的言灵八岐,都没法挽回。
绘梨衣所能拯救的,只不过是一具冰冷的空壳。
哪怕她此刻已经成为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神明。
神明从来都是至尊至贵的存在。
祂们庄严神圣,雍容华贵,不可亵渎。
可此刻,这位新生的神明只是紧紧的把男孩的身体抱在怀里,发出嘶哑低沉,且撕心裂肺的哀嚎。
空气中刮起了黑色的风暴,绝望的气息从绘梨衣身上蔓延开来。
但那股风暴很快就被更强的神明所取消。
绘梨衣狰狞的黄金瞳投向了黑色的战舰。
她放下路明非,如同怒龙冲天,冲向奥丁。
巨大的白色膜翼如同流云掠过天际,半空中冲杀下来的女武神和古老的人类君王纷纷被冲散。
那些正面被撞上的女武神,身体直接被撕开一道恐怖的裂口。
而此刻,被奥丁所救起的路麟城见状,立刻展开双翼朝绘梨衣冲去,拦在了绘梨衣身前。
即便他依然身受重伤,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与那位神明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拦在面前的路麟城,绘梨衣一掌拍落,直接把路麟城拍得从天际滚落下去。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路麟城,或许还能和此刻的绘梨衣打一打。
可路麟城已经是半死的状态,他和现在的绘梨衣,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越过路麟城,绘梨衣直接来到战舰上。
贪欲拔地而起,被她抓在手中。
她目光凶狠的朝着奥丁就是一刀斩落!
那恐怖的能量波动,似乎要把奥丁连同祂的战舰一同斩断!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攻击,奥丁似乎都从容不迫。
祂只是平静的看着暴怒的绘梨衣。
索尔从奥丁的身后走出,一枪格下了绘梨衣的攻击,推着绘梨衣离开了战舰的范围。
同时,三位女武神以及十多位人类古老的君王也围了过来。
...
...
嗤!
零一刀撕裂了身前一名女武神的龙鳞,割开了她的血肉,龙血飞洒间,零踢在她的身上,把她踢得倒飞回去。
可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实力也是恐怖绝伦。
别说奥丁带来的十五位女武神,就连那数十位古老的人类君王,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麻烦。
每一名,都有着接近二代种的实力。
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均衡的战争。
特别是在言灵无法使用的情况下。
言灵无法使用,她已经被迫落到了地面上。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着,零找到机会一刀把一名人类古老的君王斩成两端,她的肩胛骨也被一名女武神用长枪刺穿。
滚热的鲜血淌落,零剧烈的喘息着,不断的后退,地面上早已经洒满了血迹。
可那些女武神和人类的古老君王却是悍不畏死般再度涌了上来。
下一刻。
空气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一道如同龙息喷吐的烈焰卷起了风暴,开在了零的身前,把那些冲进来的人类古老君王阻隔在外。
龙息弹。
那是乔薇妮开的枪。
只是,这对于地狱犬来说有着致命威胁的龙息弹,对于这些女武神和古老的人类君王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反而是激起了他们更强的杀戮之心。
一匹战马从天空踏落,冰雪飞扬。
女武神古娜手持长枪,对着乔薇妮的心脏便刺去。
康斯坦丁巨大的膜翼投下了阴影,他从低空飞过,一把抓起了古娜,同时手中的七宗罪嫉妒砍在古娜的脖子上,把她的脖子都切开了一半,鲜血如同泉涌落下。
但很快,康斯坦丁就被天空中杀落的两名女武神压落在了大地上。
他们在雪地上不断翻滚着展开厮杀,七宗罪能够轻易破开女武神的防御,给她们造成不可逆的伤势。
而女武神们艰难的斩碎了龙王们身上的龙鳞后,却很难对龙王们造成严重的伤势。
可即便如此,女武神和人类古老君王的数量太多了。
鲜血如同熔岩般浇筑在每一寸雪地上,厮杀的声音此起彼伏。
零,康斯坦丁,诺顿,芬里厄,他们都被迫慢慢的把战圈收紧。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被他们尽力保护的乔薇妮。
此刻,他们所有人的身上都带上了伤势。
天空上,冲向奥丁的绘梨衣,被索尔联合女武神们以及路麟城压落,她晶莹剔透的白色龙鳞,此刻也染上了龙血。
战舰上,奥丁看着下方的战场,竖瞳生出一缕波动。
随着那一缕波动的蔓延,漆黑的战舰上,开始涌现了密密麻麻的龙侍。
那些龙侍,张开双翼朝着众人飞落,黑压压的一片遮蔽了天空。
它们如蝗虫,如海潮,在天空铺了开来。
“我们要争取走了!”诺顿怒吼一声,身后的膜翼掀起了滔天狂澜,把靠近的龙侍都卷飞!
而后他一刀劈落,直接把前方的雪地都劈开了一条巨大的沟壑。
那些被他卷起的龙侍,纷纷落入了沟壑之内。
可龙侍太多了!
即便他们是龙王,迟早也会被耗死在这里。
更何况,奥丁还没有出手!
他们能够走的,只能离开这里。
诺顿抓起了乔薇妮,康斯坦丁抓起了零,芬里厄直接冲在前面开路。
无数的攻击落到他们的身上,即便再坚固的防御,在这么多的攻击下,也开始龟裂,不断的渗下滚热的龙血。
顶在前方的芬里厄,身体上的龙鳞开始不断的脱落。
巨大的痛楚让他哀嚎了起来。
他的黄金瞳中露出凶残且暴戾的冷光,龙族残暴的本性在剧痛的作用下开始不受压制的释放。
龙王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这让他的心底升起了浓烈的杀意。
他的理智,开始被愤怒所取代。
这些低贱的物种,竟然敢伤害到他。
这一刻,芬里厄冲破了诺顿对他下达的炼金封印。
他的躯体,开始膨胀,延长,他的头颅角质,开始增生,他如利剑般的龙尾,开始从锥骨下长出!
他的身体,以可怕的速度在生长!
低沉的咆哮从他的胸腔内传出,大地在此刻开始摇动!
芬里厄自己并不能变成人形。
他能变成人形,完全是依靠诺顿曾经运用炼金术帮他封印龙躯。
现在,封印被他破开了。
于是,褐色的巨龙便降临在了西伯利亚冰原上!
近百米长的巨大龙躯降落,立刻压死了成片成片的龙侍。
芬里厄那比灯笼还大的巨大龙瞳闪烁着凶残的金色光芒。
他从大地上站起,身后那截如同利剑一样的龙尾化作一条残影,在四周疯狂的抽打,带出无数的黑影。
砰!
砰!
砰!
但凡被他龙尾抽中的龙侍,立刻爆成了血雾。
被他抽中的女武神,身上的龙鳞也炸裂开来,伤口狰狞,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这就是执掌力量的大地与山之王!
他张开巨口,灼热的龙息便如同风暴般涌出。
龙息所过之处,冰消雪融,所有被龙息触及的龙侍,人类历史上的古老君王,都会被龙息所点燃!
低沉的哀嚎不断传出。
可即便如此,那些龙侍,还是源源不断的从战舰上飞下。
那一艘战舰,就如同无底洞一般。
芬里厄眼中的理智俨然已经被愤怒所取代,他抬头看向那艘战舰,背上如同垂云般的巨大膜翼展开。
膜翼煽动间,形成了一道冰雪龙卷。
他庞大的身躯飞了起来。
这头庞然大物,携带着狂暴的风雪,飞向了那艘战舰,似乎要把那艘战舰给撕碎!
可在他飞起之时,恐怖的压迫感便从天而降。
原本建立在近地轨道的天基武器,在芬里厄挣脱封印,展露龙躯前便已经释放。
金属钨棒以无与伦比的速度下坠。
在下坠的过程中,它与空气摩擦燃起了剧烈的火焰。
在重力的牵引下,钨棒伴随着强大的动能如同一颗燃烧的陨石疯狂坠落。
甚至在它的前方,有着肉眼可见的气压。
“大个子,回来!”康斯坦丁使劲拽着芬里厄的龙尾。
可芬里厄几乎被愤怒取代了理智,他挣脱了康斯坦丁,庞大的龙躯飞上了天穹,巨大的龙爪朝着战舰拍落。
可他的攻击还未曾落到战舰之上,那被称为众神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便重重的撞进了他的背部!
恐怖的动能直接把他背部的龙鳞大片大片的震裂。
这把悬浮在诸神头上的利剑,撕开了芬里厄坚固的防御,贯穿了他的身体,把他从天空钉入了大地上,然后又从他的身体中洞穿出来,没入了大地中!
轰隆!
整个大地都在这一刻龟裂,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无数的裂痕纵横交错的蔓延。
芬里厄巨大的龙躯便坠落在深坑中,他被天基武器贯穿的伤口,呈现出大片大片的烧伤。
钨棒洞穿芬里厄的龙躯时所携带的高温,把他的伤口都烧得焦黑。
芬里厄的气息,一下子变得虚弱了起来。
他瞳孔中的愤怒,因为伤痛而逐渐清明。
他努力的从深坑中爬了起来,身上那被洞开的伤口淌落大片大片的血液。
无数的龙侍开始朝他飞起。
这一刻的芬里厄,就像是濒临死亡,等待它们进食的饕餮盛宴。
芬里厄巨大的龙瞳转动,透过密密麻麻的龙侍,落在打着难分难解的夏弥身上。
“姐姐。”芬里厄低沉且虚弱的喊着。
夏弥浑身鲜血,抓着尼奥尔德的一只膜翼,把他重重砸在地上,转身就朝着芬里厄冲去。
尼奥尔德振翅赶。
可在尼奥尔德即将追上夏弥的时候,他的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危险的气息。
那股气息,让尼奥尔德都带起了一抹寒意。
那是连夏弥都给不了他的危机感!
几乎是在那股危机升起的时候,尼奥尔德就放弃了追赶夏弥,转身朝着那股危机的方向看去。
只见极远的雪地上,似乎走来了一名人类。
那名人类,身穿暗金色的甲胄,脸上带着没有五官的铁面。
铁面上开了一只竖瞳。
那只竖瞳犹如一颗小型太阳在燃烧,即便隔着无尽的风雪,依然那么炽烈。
最重要的是,那个穿着暗金色甲胄的人,手里握着一根漆黑如同被火灼烧过的长枪。
楚天骄!
那个曾经被奥丁选中的人类,走出了滨海的尼伯龙根!
他璀璨的竖瞳,隔着茫茫风雪锁定了尼奥尔德。
然后,他便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命运的丝线似乎在这一刻连接在了两端。
一端落在尼奥尔德的身上,一端落在长枪的枪尖上。
那曾经断掉的命运之线,不知道为何被楚天骄所续上了。
他高高举起长枪,一个跨步拉弓,然后狠狠的朝着尼奥尔德投掷了出去!
命运的长枪脱手,立刻遁入了空间。
下一刻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尼奥尔德的身前!
尼奥尔德举起七宗罪饕餮试图去劈斩这把命运的长枪时就已经迟了,长枪下一刻便贯穿了他的身体,把他钉在了大地上!
噗!
尼奥尔德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目龇欲裂。
在尼奥尔德被钉在大地上时,楚天骄已经出现在尼奥尔德的身前。
暗金色的甲胄闪烁着澎湃的能量,楚天骄捏拳对着尼奥尔德的头颅便轰落下去。
可他的拳头还没落到尼奥尔德的身上,他的身体上,暗金色的甲胄便自行解体。
他脸上的铁面,则是自动剥落,朝着天空飞去,落到了奥丁的手掌。
“你用我的力量来杀我的人?”古老晦涩的语气从天穹落下,带着无穷强大的能量。
楚天骄整个人身体一顿,不由自主弓了下来,他像是被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一样,把他的挺直的腰背压弯,把他重重的压趴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的眼里不仅没有惧意,反而有些遗憾。
“差点,就能杀掉你了,可惜啊,这把枪终究只是仿制品。”楚天骄的声音有些惋惜。
从命运的丝线被路明非扯断之后,这把枪的威力也不如当初了。
尼奥尔德双手握着长枪,把这把长枪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上拔了出来。
他把长枪丢在一旁,然后低头一把抓起楚天骄,把他像是野狗一般砸在地上。
楚天骄的身体,立刻传出肋骨断裂的声音。
他张口喷出鲜血,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尼奥尔德。
“你竟然......”
尼奥尔德刚欲要开口,空间陡然一阵震动。
他循着原因看去,视线很快就落在了夏弥的身上。
只见夏弥来到了芬里厄的上空。
那股波动,便是从夏弥身后传出。
在察觉到尼奥尔德存在的时候,夏弥很早就已经开始构建与死亡之国的联系。
和打开尼伯龙根不同,想要打开死亡之国的门户,需要精确的道标,以及时间来准备。
因为她从未打开过,所以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去寻找。
此刻,夏弥站在空中,身后如墨的长发飞舞。
她的身上,鲜血沿着青色的龙鳞淌落。
她抬头看向奥丁,晦涩的字节从她口出传出。
这是属于她的权柄!
她是执掌死亡之国的神明!
于是,漆黑的门户便在天空洞开,阴森的冷风从门户之中吹出。
那是真正来自死亡之国的风!
死亡国度的门户,在这一刻开在了人间。
一只又一只干枯的手掌从漆黑的门户之中爬了出来!
那是死亡之国的恶鬼们,正在涌向人间!
密密麻麻的黑影从漆黑的门户中冲出,朝着漫天的龙侍冲去,朝着还在疯狂杀戮的女武神和人类古来的君王杀去!
“姐姐。”下方,芬里厄转动着龙瞳,“快和康斯坦丁他们离开,我帮你们拖住他们。”
芬里厄说着,他巨大的龙躯开始有序的扭动了起来。
他慢慢的悬浮了起来,如同巨龙起舞。
这是属于他的灭世级言灵·湿婆业舞。
一旦开启这个言灵,芬里厄自己都无法停下。
可是,芬里厄刚刚开启这个言灵,天空就暗淡了下来。
五光十色,极尽绚丽的极光从北极快速的朝着西伯利亚蔓延而来!
璀璨的极光铺在西伯利亚的天空上,犹如女神曼妙的裙摆,神秘,华贵,令人向往。
极光在西伯利亚的天空铺开,无数的光点开始相互勾勒链接,一株绚丽,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足以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便被勾勒了出来。
它的枝叶晃动间,洒落无数的星辰。
传说中所有智慧和生命的起源,世界树!
如果有人能够把这一幕拍摄进去,定然会是一幅史上最唯美最震撼的画面。
这株本该开在北极的世界树,这一刻却在西伯利亚的上空盛开。
世界树盛开的那一刻,这片空间便被彻底封禁了下来,所有的元素都被隔绝!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瞳孔都剧烈的颤动起来。
他们已经无法离开这片空间了!
原来奥丁没有出手,是在准备这个庞大的,封禁空间和元素的炼金矩阵!
他要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不让任何一个人逃离!
空间被封禁,夏弥那开在天空的门户,立刻断绝了与死亡之国的联系,被从中切断。
元素被隔绝,正在开启言灵·湿婆业舞的芬里厄,也被强行中断。
这是只有生和死的战争!
夏弥落在了芬里厄身下,紧握着色欲,手中的鲜血从色欲的刀身上滚落到地面,把脚下仅有的白雪染成了红色。
她的鳞片开合间,高温蒸汽涌出。
芬里厄抬起巨大的头颅站在夏弥的身后,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奥丁。
即便他此刻鲜血不断的滚落,即便他已经十分虚弱,可他还是注视着奥丁。
诺顿和康斯坦丁站在一起,零和乔薇妮被他们护在身后。
至于诺诺,诺顿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诺诺的踪迹。
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璀璨极光的覆盖下,在世界树的笼罩下,奥丁从天空落下。
他的速度很快,白色的衣服猎猎,露出身上缠绕着的裹尸布。
那把被尼奥尔德丢在地上的伪造品昆古尼尔落入他的手中。
他一把握住昆古尼尔,朝着把路麟城撕裂,把索尔打得浑身是血,把女武神一刀劈成两断的绘梨衣落下。
长枪洞穿了空间,直接落在绘梨衣的身上,把她的身躯洞穿。
鲜血把她晶莹的龙鳞染成了血色,她瞳孔中的杀意却愈发的浓烈。
她没有去管开裂的伤口,震动着膜翼朝奥丁杀去。
夏弥见状,立刻飞了上去!
身后,芬里厄也是拼尽最后的力量,张开巨大的膜翼飞起。
尼奥尔德在这一刻也赶了过去。
天空之上,猛烈的撞击不断传出,空气震荡之间,无数的鲜血坠落。
诺顿和康斯坦丁想要参与,可他们根本无法离开!
他们的四周,天空上,地面下,密密麻麻如山如海的龙侍涌来。
那黑压压的一片,甚至把仅有的空间都占据。
他们只能不断的挥动刀锋,把敢靠近的一只只死侍砍杀。
可死侍太多了!
他们一刀砍出,更多的便涌了上来。
更麻烦的则是那些女武神,以及那些古老的人类君王。
他们远比龙侍更可怕,更难缠!
他们多如海沙,他们悍不畏死。
他们一同蜂拥而来,无论是天上地下,都那样的密集,那样的无处可逃!
饶是以诺顿和康斯坦丁这样的君王,面对如此的数量,也只能以刀锋去斩,以利爪去撕碎它们的身躯。
无论是天上天下,厮杀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直到另一方死尽为止!
诺顿和康斯坦丁的身上,爬满了龙侍。
那些龙侍不断的啃咬着他们的身体。
他们张开膜翼,更多的龙侍又咬在了他们的膜翼上。
即便他们的脚下,已经倒下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龙侍。
甚至连女武神和人类古老的君王都被杀死了很多,可他们面对的数量,似乎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他们再坚固的防御,都禁不住这般恐怖的磨杀!
轰!
轰!
轰!
天空上,灼热的龙血犹如熔岩泼洒,芬里厄庞大的身躯再度坠落到地面。
紧接着,便是夏弥和绘梨衣。
她们身上的鳞片破碎了又愈合,然后再度破碎。
长时间的戮杀和身上的伤势,让她们再也支撑不住,如同炮弹般,坠入到芬里厄的旁边。
她们的膜翼已经残缺,身上血淋淋的。
奥丁立在天空上,垂目看着她们。
他的身上,也出现了一道道的伤口,身上的裹尸布,也染上了血迹。
可他终究是最强大的存在。
他的黄金竖瞳带着最古老的威严。
战争似乎要结束了。
密密麻麻的龙侍和女武神们也把诺顿和康斯坦丁折腾的精疲力尽。
其中的零和乔薇妮,更是浑身鲜血,身上的伤口狰狞而恐怖,深可见骨。
三头龙侍把零压到在地上,更多的龙侍便扑了上去,连带着旁边的乔薇妮也不放过。
眼看着即将被这些龙侍撕碎了身体,零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酷。
她好像失去了害怕,或者说她好像从未露出过害怕这种表情。
就连面对死亡,都是如此的冷静。
但她从来都是被人所眷顾,所宠幸着的那一个。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空散落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路麟城此刻正剧烈的喘息着,眼神惊愕且茫然。
因为这道金色的光芒,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那点点的金色光芒,犹如辰星璀璨,从他的身上逸散出来后,在空中缓缓凝聚成了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穿着单薄的睡衣,手里抓着一个布袋熊。
她低头朝着下方如山如海的龙侍朝看去,便在空中跑了起来。
金色的卷发在身后飞舞着,她奔向了被淹没在龙侍群中的女孩。
在女孩奔向零的那一刻,路麟城伸手试图把她摧毁,可他的攻击却从那个女孩的身上穿了过去!
那个女孩的状态,诡异无比,没法被攻击!
女孩的身体是虚幻的,她越过了密密麻麻的龙侍,来到了零的面前。
此刻,这个被撕咬的满身伤害的女孩,正一步步的靠近那四根青铜柱,靠近那个被钉死在青铜柱上的男孩。
“我回来啦!”金色卷发的女孩抱着布袋熊,轻声的说了一句,小手摸着零的脸,然后便抱住了零的身体,“这些年,辛苦啦,吃了不少苦吧?”
女孩的余音在空气中还未散去,她便与零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住进了零的身体中。
在她进入零的身体的那一刻,那些朝着零扑来的龙侍,纷纷爆成了血雾。
一股恐怖的波动从零的身上一处。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长出了一片片不朽的龙鳞!
她整个人在这一刻都在畸变,在龙化!
她被路鸣泽存放的灵魂,在吸收了足够多的能量后,回归了!
她体内的古龙血统在这一刻启动,奔涌,庞大的能量几乎把她的身体撑爆!
白金色的长发纷飞缭乱,低沉的嘶吼从她的口中传出。
她一跃跳上了青铜柱上,跳到了路鸣泽身前,龙鳞覆盖的手上死死的抱住了那把将他钉死的命运之枪。
“快点醒来啊!”
这个一直以来冷酷平静的女孩,这一刻呐喊出声。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让她产生最激烈的情绪波动,那只能是这个被钉死在青铜柱上的男孩!
明明是禁绝了元素的空间,可当零试图拔出那把真正的命运之前时,青铜中上,立刻涌现了无数犹如手臂般粗壮的雷霆!
一个以雷霆构筑的领域覆盖着零和路鸣泽。
炽烈的雷光在闪烁,雷霆如蛟龙在游走,在女孩的身体上不断的攀爬环绕!
女孩身上的龙鳞一片片炸裂,鲜血飞溅。
她的龙鳞在破碎,她的身体被烧焦,可她的黄金瞳却那样坚韧执着,带着无可摧灭的意志!
这一刻她宛如沐浴着雷霆,在雷霆环绕中前行!
手中那把审判命运的长枪,在嘶叫和呐喊声中,一点点被她拔了出来!
铿锵。
暗金色的长枪被拔出,坠落到地上,发出此刻的金戈交响。
女孩像是虚脱了一般,从空中落下,砸落到地上。
她的全身焦黑,如碳烧过的肌肤开裂出一道道伤口。
可她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势,而是目光死死的盯着路鸣泽。
不仅是零,这一刻,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路鸣泽的身上。
在众人的感知中,有一股恐怖的气势在酝酿。
那股气势,如此的压抑,如此的磅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本来被钉死在青铜柱上,皮肤干枯褶皱的男孩,缓缓睁开了沉睡多年的眼眸。
炽烈的黄金瞳犹如太阳般亮起。
他干枯褶皱的身体并没有因为拔掉昆古尼尔而坠落。
他抬起了头来,张开了手臂,身体漂浮在青铜柱前,威严且古老的命令以他为中心在空气中传播。
属于他的力量,终究回到他的体内。
属于他的权柄,无人可以染指!
于是,奥丁的身边,路麟城的身体,开始不断的抽搐了起来。
他眼里流露出最深的恐惧,大声叫到,“不!这是我的!是我的!”
可无论他如何哀嚎和恐惧,他身体之内,属于路鸣泽的血液,都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割开了他的皮肤,朝着路鸣泽回流!
而他的身体,也因此迅速的枯败,腐朽!
他体内的生机,以疯狂的速度在流逝。
他体内的权柄,随着路鸣泽血液的离开,也彻底消失。
他像是一具风干的枯尸一般,从奥丁的身边,从天穹上坠落。
当那个男孩苏醒的那一刻,连神明都无法挽救他!
金色的,古老的血液,如同贯穿天际的长虹,重新回归到路鸣泽的身体中。
于是,他枯败褶皱的皮肤,开始重新变得光滑。
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血肉,开始在他的身体中填充!
他如同真正的君王降临在了这个世界。
浩瀚的气息,在他的身上源远流长!
“沉睡了这么久,身上还带着伤势,被命运之枪昆古尼尔钉死在青铜柱上,是你最好的归宿!”
“你不该醒来,这里已经不再是属于你的世界!”奥丁晦涩的龙文在天地回响。
他第一时间杀死路明非,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可路鸣泽,还是苏醒了过来。
本该是无人能够拔出他的昆古尼尔,可却被那个女孩拔出来了。
这和那个从路麟城身上跑出来的女孩有着直接的关系。
不过,以路鸣泽这个状态,他并不担心。
他能够钉死路鸣泽一次,就能够钉死第二次!
路鸣泽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奥丁。
他明明是仰视的视角,可却给人一种俯视的姿态。
“哥哥的归来,终将需要逆臣的鲜血来洗礼!”
路鸣泽的黄金瞳内有着古老岁月的力量在流转,古奥森严的话语从他的口中吐出,仿若君临天下的君王。
他威严的声音响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哥哥,睁开你的眼睛,逆臣就在你的面前!”
咔嚓!
如同像是回应着路鸣泽的呼唤与命令,西伯利亚的天空上,洒落了大片大片的金色光泽。
那些金色光泽,来源于一双黄金瞳。
一双开在西伯利亚天空上的黄金瞳!
整个西伯利亚的天空,这一刻,都被那双黄金瞳所覆盖,所注视!
那双黄金瞳注视着这片战场,祂的目光撕裂了笼罩着西比利亚,由极光所构筑的世界树,把视线投射到了路明非的身上。
咚咚!
咚咚!
咚咚!
于是,犹如战鼓般的雷鸣声从路明非的胸口中传了出来,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那声音澎湃有力,越来越急,犹如千军万马过境,杀向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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