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感觉得到,云澈身上毫无玄道气息……这还可以理解为他与云澈差距太大,无法感知,但,他能更清楚的看到,云澈皮肤粗糙,眼瞳亦是格外浑浊……
“嗯,”云澈点头:“我的确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刚从那边回来没太久。我现在的样子……如你所见,我的玄力已尽废,以后基本就是个废人了。”
凌杰猛的一惊,一声无法相信,更无法接受的呢喃:“怎……怎么会……”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移转,落在了楚月婵的身上……那一刹那,他如遭雷击,手中从不离身的天鸯剑直接脱手,砸在脚边碎石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月婵……仙子!?”他再次定在那里,眼瞳的剧荡犹胜见到云澈那一刻。
楚月婵,曾经的苍风玄界第一美女,他的父亲痴恋若狂,他的母亲嫉妒成癫的女子……亦是他这些年做梦都想找到的人。
“嗯,”云澈微笑道:“我终于找回她了。”
砰!!
凌杰面向楚月婵重重跪地,目中泪痕决堤而落:“罪人之后凌杰,代亡母……向月婵仙子赔罪!”
一语落下,他的头颅已重重顿地……没有丝毫的玄气相护,他的额头顿时血流绽开,遍染溅开的沙尘。
“……”云澈没有去扶凌杰,甚至对他的这个举动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他很清楚,楚月婵一事,对凌杰而言,一直是他心头的重压……虽然,这并非他之错,但,这就是他的性情,也是云澈最欣赏他的地方。
“娘?”不擅与外人接触的云无心下意识的躲在楚月婵身后,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楚月婵的反应极为平淡:“你不必如此,一切都与你无关,更非你之错。”
“不,”凌杰摇头,声音嘶哑沉重:“既为人子,当为母恕罪。当年母亲因妒生恨,对您做下难以原谅之事……好在天可怜见,你平安无事,否则……否则……”
他说到此处,已是哽咽难言。
他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还有些许幼稚天真的凌杰,而是威名赫赫的苍风剑圣。但此刻却是泪雨滂沱,无法休止。
当年,云澈在击败轩辕问天后,屠了日月神宫和天威剑域两大圣地,不可谓不残忍。但,他却放过了轩辕玉凤……这个他恨极的人。
凌杰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那是他的母亲。
这对凌杰而言,是一分天大的恩和情义,亦是一份他难以释怀的重负。所以,他离开了天剑山庄,一人一剑踏遍天下,奢望能为他找回生死未知的楚月婵。
楚月婵虽非他找回,但亲眼看到她安然,且和云澈一起,他终于可以放下重负和少许的愧罪。
“小杰,”云澈皱眉:“你刚才说……亡母?”
凌杰闭目,缓声道:“当年……天威剑域覆灭后,母亲她就性情大变,每夜噩梦缠身……两年前的一个夜里,她回到天威剑域的故地,在和我爹相遇的地方……自绝……”
这段话,凌杰说的格外艰难。
“……”云澈胸口起伏,叹了口气。
“母亲虽去,罪孽犹在,身为人子,当为她赎清。”
他的话落在云澈耳边,让他陡觉不妙,急声道:“小杰,你……”
但,现在的他又怎可能阻挡凌杰……脚下的天鸯剑飞起,一道虹光骤闪而过。
剑芒之下,凌杰左手中指与无名指齐齐而断,远远飞去。
“啊!”凤仙儿与云无心俱是一声惊叫。
楚月婵雪颜侧过,轻叹道:“罪不在你,你又何须如此。”
“小杰,你这是……”看着随剑风远去的断指,云澈摇了摇头。
对于一生修为皆在剑道的玄者而言,被断两指是何概念……不言而喻。
两指齐断,凌杰脸上露出的不是痛苦,而是如释重负的坦然。他自断的不仅是手指,还有这些年一直自我束缚的心灵枷锁。
凌杰无疑是个对情义看的极重的人。
回想当年他和云澈的初遇,那时,他是天剑山庄二公子,而云澈,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玄府弟子,但在苍风皇宫的三剑赌约,他败给云澈,且是在后者的算计下落败,他依旧愿赌服输,甘以天剑山庄二公子之身在云澈面前以小弟自居。
一直到今天,哪怕经历过再多波澜,都从未变过。
轩辕玉凤虽是个恶毒的女人,但在凌杰的世界里,那是他的生母,是生他养他,对他无限呵护慈爱的母亲,他同样要以命相护,要不惜一切的为她赎罪。
“月婵,”云澈道:“关于轩辕玉凤,你……”
“我已经不恨她了。”不等云澈说完,楚月婵幽幽说道:“连她的长相,我都早已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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