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劫渊微微皱眉,低声自语:“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小世界……”
“这个气息……”
她如遭雷击,忽然再不顾其他,直坠而下。
“前辈!”云澈下意识的呼喊一声,声音才刚刚出口,劫渊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云澈短暂犹豫,也一跃而下,以最快的速度追去。
快速坠落,穿过层层黑暗,云澈又一次来到了这个早已熟悉的黑暗世界。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到来,他却没有听到半点魔兽的咆哮声,唯有一片黑暗的死寂。
或许,是它们隐约察觉到了劫渊的气息,无不在惊惧中伏地颤栗。
云澈收敛气息,飞向幽儿的所在。很快,他看到了熟悉的幽冥紫光……也看到了劫渊的身影。
她站立于黑暗之中,无声无息,远远的看着幽冥花海中,那个正在沉睡的半魂少女。
幽冥婆罗花的光芒神秘而幽冷,但却是女孩在这个黑暗世界中的唯一陪伴。
花海之中,她双臂收拢在胸前,小腿蜷曲,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个贪恋睡眠,又有些怕冷的猫儿,很安静,很孤独……又让人内心不由自主的疼痛。
劫渊没有靠近,就这么站在那里,远远的,无声的看着。
不需要云澈的告知,她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女儿,无论相隔了多少年。
以她的层面,更是清楚的知道她如今的状况……没有了身体,就连灵魂,都是残缺的,要依靠这里的黑暗而苟存,要依靠婆罗花海的幽冥之力才不至于残魂离散。
这些,都在清楚的告诉她,视线中的半魂女孩,她无法离开这个幽冷孤寂的黑暗世界,甚至无法长久的离开她安睡的这片幽冥花海。
也就意味着……她承受了无比长久的黑暗与孤独。
“前辈?”云澈轻唤了一声。
劫渊毫无反应。
云澈放轻脚步,走到了劫渊身侧,刚要开口,却又忽然定在了那里,神情也变得呆滞。
他看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道泪痕,在劫渊的脸上缓缓滑下,折射着幽冥的紫光,然后……无声滴落在黑暗的土地上。
云澈:“……”
这是一滴……魔帝的眼泪。
他目睹了上古诸神诸魔都不曾见过,也不会相信的一幕。
劫渊缓缓的伸手,碰触着脸上的湿痕,或许连她,都无法相信自己竟会流泪。
而她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花海中的半魂女孩,没有哪怕一个瞬间的偏移。
“就算我们真的错了……”她怔然低语,如痛苦的梦呓:“就算打破神与魔的禁忌必须遭到天谴……我们的女儿又有何辜?”
“我们……的……女儿……又……有……何……辜……”
站在劫渊的身边,她口中低喃的每一个字,都让云澈清楚感觉到一种万箭穿魂的痛苦。
第一眼,她就知道那是她的女儿。
阔别数百万年的失而复得,本该是欣喜若狂。
但,她见到女儿的同时,也看到了一个在黑暗中孤寂了数百万年的残魂……
惊喜和激动被淹灭,随之而来的,是比外混沌那几百万年都要痛苦的心灵酷刑。
儿女承受的一分痛苦,到了父母身上,往往会放大到十分。云澈在找到女儿之后,才真正的明白。
这一点,纵然是魔帝都无法免除……不,对劫渊而言或许要更甚。因为云澈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深重到极点的愧疚与自责。
而这种感觉,云澈太过明白……
“前辈当年被末厄放逐之后,邪神与末厄一战,那一战,将决定你和邪神女儿的命运。而结果,推测之下,应该是末厄先败,后不惜动用始祖剑,从而反胜。”
云澈向劫渊讲述着冰凰魂灵告知他的那些猜测,但这个猜测,劫渊却是没有丁点的怀疑。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末厄就是那样一个人。
他是一个秉正、固执到极点的神。因为知晓了邪神与她结合,还有了一个禁忌后代,才不惜动用始祖剑,并用以他的本性原本绝对不屑的卑劣手段将她暗算。
他绝对不可能容许她和邪神后代的存在……所以,他绝不会容许那一战失败。
“大概是末厄自知胜之有愧,从而容许不完全毁灭你和邪神的女儿,但必须抹杀她‘魔’的部分,并且……永远不能让世人知道她是你们的女儿。”
劫渊:“……”
“于是,她的身体被毁去,灵魂被割裂……但邪神终是不忍将她的魔魂毁去,于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用某种特殊的方法瞒过了末厄,将她的魔魂藏匿在这里。却也因此,让她避过了那场覆世之劫,存在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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