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千秋缓缓转首,一双糊着血液的眼睛看向上方一脸阴沉的云澈。面对这将南溟毁于脚下,将一众神帝吓破胆的真正魔鬼,他所承受的,是一种如临万渊的极致恐惧。
“云……澈……”他颤颤发声:“你……你的下场……一定比我……凄惨千倍……万倍!龙神界……不会放过你……”
摧魂的恐惧与绝望之下,他却没有求饶。到了这个地步,即使他无比惧死,即使意识模糊,也清楚的知道云澈这个魔鬼根本不可能放过他。求饶,也只是自取其辱。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云澈唯独对自己特殊对待。今日之前,他和云澈从无交集恩怨,他最恨的,也明明是他的父亲。
如今的状态,他也根本没有余力去思索。
云澈一脚踩下。
南千秋一声惨叫,后脊崩断,身体在巨大的痛苦之下后曲成了一个虾米的形状,身下的地面四分五裂,快速染血。
冷汗如暴雨般浇淋全身,被冲开的血液之下,皮肉惨白的如同僵化许久的死尸。南千秋全身上下每一丝肌肉都在痛苦的抽搐,口中的呻吟更是嘶哑的不似人声。
身处痛苦的炼狱,前方半步便是死亡的深渊。已生不如死的南千秋反生出了平生最大的一次硬气,没有哀求速死,反而死死咬牙回首,想要拼尽最后的力量向云澈说出最恶毒的狠话与诅咒。
但他抬首之时,却看到云澈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翠绿色的少女身影。
她的容颜,唯美如谪尘之仙,她的眼睛,纯净的让人不敢亵渎,但看向他的眸光之中,却颤荡着深到极致的痛苦与怨恨。
木……灵?
即使灵觉涣散,他依旧能感知到那独属木灵的纯净气息。
云澈没有说话,他不再看向南千秋一眼,而是安静看着禾菱的脸颊,感知着她每一瞬的心绪与气息变动。
从出生就活于逃亡,幼时便父母双亡,流离失所,最后的亲人与牵挂也离她而去,甚至都没能见上一面。
得知噩耗时的崩溃痛苦……得知毒手之人是梵帝神界时的绝望……为复仇的希望不惜舍弃己生甘为毒灵……在梵帝神界洒下天毒时的失智失控……在得知梵帝竟并非凶手后的失心失魂……
这些年,他们没有一刻的分开。云澈命运的起起伏伏,都有她陪伴在侧。禾菱这些年的一切,他也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铭在心间。
终于……终于到了自己为她实现承诺的这一刻。
禾菱呆呆盯着已无比凄惨的南千秋,她的气息明显的混乱,胸脯起伏的越来越剧烈,她的嘴唇在颤动,似乎想要嘶喊、怒骂出声,但许久,都无法发出声音。
唯有泪珠滚滚落下,当年那些绝望的画面,如梦魇般在眼前混乱浮现着。
云澈在这时猛的皱眉,因为他忽然看到,禾菱翠绿色的眼瞳之中,在缓慢聚拢着一层不正常的灰暗雾气。
就如当年,她在听闻禾霖的噩耗之后。
禾菱伸出手来,碧光微闪,一缕毒息飞射而出,直中南千秋的眉心。
天毒珠的毒力,被那时失控的禾菱毫无保留的全部洒入梵帝神界。这段时间所恢复的毒力虽然微弱,但也绝非如今状态的南千秋可以承受。
“咕……啊……”
天毒入体,南千秋顿时如被万蛇撕咬,痛苦惨叫。模模糊糊的,他想到了之前云澈莫名问他在东神域猎杀木灵之事。
难道……就因为……区区木灵……
禾菱手掌在发抖,玉指根根发白。持续袭入的毒息之下,南千秋在地上抽搐翻滚,躯体,还有渗出的血液、都开始染上了翠绿之色。
“呃啊……啊啊……”这是将浩大梵帝神界逼入绝境的天毒,南千秋无疑被推入了最残酷的地狱:“你……你们……龙神……一定……啊……”
今天一天,南千秋无论身上还是精神上,都遭受了极致的摧残折磨。天毒快速蔓体,他的嘶叫和挣扎开始变得微弱,随着他的一双眼瞳也被染上了骇人的幽绿色,整个人的气息快速的溃散着。
眼睁睁的看着南千秋即将在天毒下死去,禾菱的身躯一阵轻微的摇晃,忽然手指拢起,停止了天毒噬体,甚至将毒息快速净化。
忽然从天毒炼狱中摆脱,南千秋瘫软在地上,全身如一只将死之虫般痉挛着。
她绝非忽然起了怜悯之心,而是亲人之恨、族人之恨、血脉断绝之恨……她不甘心南千秋就这么死去,哪怕他已尝尽了痛苦和绝望。
只是,她不是千叶影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将一个恨极之人折磨到生不如死。但胸腔中那积压多年的无尽恨意迸发之时,让她的灵魂激荡的几欲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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