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吃过饭,俞凤君端坐在床上,继续尝试练功,好在功法还在,但是她人心烦意乱,才坐一会就思绪纷飞,根本把持不住,干脆不练了,在窗前的座椅上坐下,看着山中明月出神,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俞凤君是孤儿,也就是下界道人转生天道,被恩师刘琴雪捡回山门,自幼修道,从未下山。
刘琴雪是掩月派上一任掌门,当时掩月派和不远处州门山郧丰观交好,郧丰观有一位重云子,和刘琴雪是发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后来,刘琴雪成为了大弟子,并接任掌门之位,重云子却天赋一般,掌门无望。
于是重云子向刘琴雪提亲,二人结为道侣,婚后,在刘琴雪的帮助下,重云子如愿成为了郧丰观掌门。
可重云子却心术不正,偷走了掩月派的至宝凌月伞,留给刘琴雪一封休书,并很快就重新迎娶了势力更大的清正派的五师妹徐玉梅。
刘琴雪悲愤交加,从此斩绝爱恨,一心修道,自号宁洁子,驱逐所有男弟子,并定下规矩,以后山上只收女徒。
百岁高龄时,刘琴雪一身问月功趋于大成,孤身一人上郧丰观寻仇,满山上下没有敌手。
重云子毫无还手之力,被刘琴雪一剑削去头颅,拿回了凌月伞,而徐玉梅则早就看穿了重云子薄情寡恩的本质,给重云子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就回清正派去了。
刘琴雪留下一句“滚出山南道”,就回山了,郧丰观被迫北迁,去了葱岭以北的陵邳道重新修建。
回山之后,刘琴雪一病不起,弥留之际,问几个弟子,谁能一辈子不下山不成婚,谁就能接任掌门之位。
几个弟子竟无人答应,无奈之下,身为孤儿,自幼在山上长大的俞凤君站了出来,在刘琴雪床前发誓,一心修道,禁绝爱欲。
刘琴雪含恨而逝,俞凤君成了新一任掌门,严守恩师定下的清规戒律,山上不收男人,不见男客,夜里不留男宿。
她自己也守身如玉,一百二十余岁,从未对任何男人动过心,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都一百二十余岁了,也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坐在窗前,俞凤君心乱如麻:“我怎么办?
不会从今以后都没办法入定了吧?
掌门没法练功,这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更何况掩月派树敌众多,要是被其他门派知道了,岂不趁虚而入?”
可是念头一旦产生了,想要磨去可没有那么容易,俞凤君越想越气:“都怪林晓东!都怪臭男人!都是男人的错!你好端端的去湖边干什么?
害我功法失效,害我修为被废,还害我没法练功!”
林晓东哪知道自己不过是给她看了一眼,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不过之后几天,他可不敢到处乱走了,房门紧闭,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连三天过去了,在众师姐师妹的干扰下,韩湘颜的极北寒丹影儿还没有呢,俞凤君整日在房中打坐调息,却总也进不了境界,满脑子都是林晓东,并且由此发散开去,心中对于那事愈发好奇:“那事,就那么好么?
让那么多男女,都死去活来?”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林晓东在房中练功,月光从窗户投在了地面,屋外突然过来一个人影。
“谁?”
林晓东轻轻问道。
门外传来了俞凤君的声音,悄悄道:“你把门打开。”
林晓东一吸气,心想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不好不好。
门打开来,就见俞凤君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头发披散着,明显是刚刚梳洗完。
“呃……”林晓东还在发愣,俞凤君自己挤了进来,反手把房门关上了,后背靠着房门,抬头看着林晓东,眼中焚起烈火。
林晓东那还能看不明白,可是他想不通,这一百二十岁的老道长,怎么能这么没有定力?
俞凤君当然不是因为按捺不住,而是因为她现在没法练功,心中好奇,只有看个究竟,把这心结打开,才能恢复平静,继续练功。
“掌门,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林晓东装糊涂。
俞凤君贪婪地上下看着林晓东,嗔怪道:“都怪你,我这一连三天,都没法练功,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你。”
这话在别人听来自然是肉麻的情话了,可是俞凤君说来却并无此意,修行需要止住念头,这林晓东最清楚不过了。
没想到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林晓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呃……怪我没有注意到湖中有人。”
俞凤君板着红脸道:“我自幼上山,严守己心,从未经过那事,也从来没想过,可是那天,你在湖边练功,我看见你被水打湿的衣服,突然起心动念,然后就再也打消不掉了。”
修为越高,心境越平静,起心动念的后果就越严重,林晓东对此也略有所知,不免心中歉疚,拱手鞠躬:“学生不小心闯了大祸!”
俞凤君斜眼看着林晓东,冷脸道:“这也没关系,此事因你而起,就得由你来了结,我今天就要看看,那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晓东一怔,瞪眼道:“掌门百年清名,林某岂敢亵渎?”
俞凤君嗔怪道:“我不是小姑娘,我一百二十岁了!”
“这,掌门百年辛苦,可别毁在林某手中!”
林晓东慌乱摇头。
俞凤君裙带一解:“晚了!百年定功,已经毁了!”
早上,天还没亮,俞凤君依偎在林晓东怀中,温顺道:“难怪天下男女,无不为情心碎。”
林晓东轻轻一叹:“是啊,我本修道之人,本该像掌门一样恪守自己,可惜林某实在是虚伪,假意推脱,其实来者不拒,也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女子的一生幸福。”
俞凤君笑道:“清修之人却不似世俗女子,我这一百二十岁的老婆子,也不需要你负责。”
“纵然如此,一片恩情,无以为报。”
天逐渐亮了,俞凤君下床,捡起了地上的衣服,轻轻穿了,蹑手蹑脚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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