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华把他的头轻轻摁向自己的颈窝,柔声哄着,“小葡萄别怕,爹爹和娘亲没事,我们都在,一定会没事的。”
小葡萄“嗯”了一声,听不太真切,凤倾华也没有功夫去细想。
他们走了,墨文渊反而被困在了客栈。七步软筋香若是粗制的,墨文渊或许都不会中招,稍稍老头儿给他留下的是精制的七步软筋香,以至于他在客栈待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缓过来。
这两个时辰足够他们跑很远了,墨文渊怒不可遏地把客栈又砸了一遍,最后还一把火给烧了。
第二天清早,有路过的行人就会在一堆废墟前驻足,交头接耳寻问发生了什么,但不会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
皇宫里,段景同趁战北霄和凤倾华被困之际,悄悄溜走,带人混了进去。
天微微泛白的时候,小皇帝的寝宫遽然涌入了一群人,顿时灯火通明。
小皇帝从睡梦中惊醒,刚坐起来,就见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
他刻意压着声音,小皇帝刚醒,还有些迷糊,“你说什么,大点声。”
小太监绷着神经,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逐渐靠近,便吓得不敢吭声了。
小皇帝微微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寝宫里蓦然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陛下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帮忙,小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小太监挡着,小皇帝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就呵斥了一句,“大胆,没有朕的吩咐,谁让你进来的!”
“陛下突发恶疾,太医束手无策,特赦摄政王回朝,主持朝政,统揽大局。”
段景同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连带着声音也重了几分。
“不知这个回答,陛下可还满意?”
小皇帝在他现身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他此刻出现在自己的寝宫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居然没死?”小皇帝冷冷道。
段景同低笑一声,说:“臣没死,让陛下失望了。陛下不是向来不喜欢处理朝政吗,臣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帮陛下永久的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让你父亲坐上朕的位子,还是你自己坐上来?”
小皇帝直勾勾的看着他,算是无声的压迫。
然而段景同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死里逃生,对他这点把戏早就免疫了。
两人僵持着,直到外面响起沉重而有序的脚步声。
“世子爷,首战告捷。”
护着和常将军一起进来,向段景同汇报外面的情况。
“皇宫内外的守卫已经换成我们的人了,这座寝宫安排了禁军看守,世子爷放心。”
“常将军那边呢?”段景同问。
“回世子爷,都妥了。”
先前摄政王被擒,常将军也被判了死刑,但他有门路,在大牢里找人偷梁换柱,逃了出去。
在逃亡的路上正好碰上了带人回来的段景同,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卷土重来。
段景同给他人马,让他去把其他被流放的部下救出来,这样一来二往,他们的人也渐渐聚拢了回来。
眼下万事俱备,只差一个人了。
小皇帝掩在衣袖下的手不由得攥紧,用力到指尖发白,掌心被指甲扣出印记。
“陛下安心休息,以后也不用早起去上早朝了”
“常将军,陛下寝宫就交给你看守了,务必保证陛下的安危。”
段景同当着小皇帝的面吩咐常将军,然后又看向他,见他脸色惨白,甚至笑着摆了下手。
“陛下不用过于忧虑,有常将军在,臣保证一只蚊子都不会飞进来。”
小皇帝抿着唇,没有言语。
天牢里,摄政王椅着墙,双目紧闭,似乎在沉睡,又或在冥思。
段景同带人闯进去的时候,他也没有睁眼。
而段景同多日不见他,如今看他在狱里蓬头垢面,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他轻轻唤了一声。
摄政王搭在腿上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因为他听到了段景同的声音。
他没有立即睁开眼睛,怕睁开后发现是自己的幻觉。
“父亲,孩儿来迟,让父亲受苦了。”段景同又开口。
说完,他赶紧命人打开了牢房。
“父亲。”
三次了,摄政王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段景同。
“你没事就好。”许久不开口说话,他声音沙哑,比以往要低沉些。
段景同红了眼眶,难得在自己父亲面前表现脆弱。
他把备好的衣服给摄政王披上,然后扶他起来,“皇宫我已经重新控制住了,陛下还在寝宫里,我让常将军看着,父亲出去后就可以直接重揽大权。”
他们父子间的感情一直都不错,段景同能为他筹谋这么多,也在情理之中。
先前凤倾华提议用段景同威胁摄政王,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摄政王一出来,他的那些旧部下纷纷上门表忠心,而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便没有过多计较之前的事。
北凉政权再次落入了摄政王之手,整个皇城又阴云密布。
谢太傅家也被围了,摄政王出来后第一时间就去了那里。
摄政王在牢狱里的时候,谢太傅也去看过他。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还有以后,如今形势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王爷还来做什么,看老夫笑话吗?”
谢太傅语气极差,身边的人都怕摄政王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家大人砍了。
然而摄政王并没有,他神色不变,反而很客气,“听陛下说谢老为本王求过情,本王出来后特意来感谢谢老。”
“大可不必,若早知道你还是死性不改,老夫一定劝陛下立即杀了你。”
摄政王闻言笑了笑。
“谢老极端了。”他说。
谢太傅阴沉着脸,听到这句话时短暂的扯了下嘴角,“比起你,老夫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摄政王也不知听进去没有,随后叫来看管太傅府的人,吩咐了对方几句。
期间谢太傅就冷眼看着,没再来过口,亦没有为谁求过情。
但在摄政王要离开时,谢太傅喊住了他。
“你还记得当初在先帝面前,自己说过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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