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林淡然坐定,等待郭铭昆施法。

    少顷,只见郭铭昆脸上收起欣赏神色,端正心境,双手交叉掐诀,印法组合繁复无极,青色元气随着印法变化轻盈飘散,神妙异常。

    忽而,右手化为剑指,凝势聚意,一指凌空点出,从指间迸发出一道青色光芒灵动地飞向孟林神魂脑海。

    然而出人意料地是,青光甫一弹入孟林神魂脑海,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无影无踪,没有再给郭铭昆任何反馈。

    郭铭昆“咦”地一声疑惑不解,定了定神,咬牙再次在心窍轻轻点了一指,催动张青山曾教给他的增加修为的法门,嘴角吐出一股血花。

    “师尊!”孟林惊讶之下,便要阻止。

    “爹!”郭若溪在远处瞧见此番情景,但又担心影响二人施法,没敢过来,心疼地喊了郭铭昆一声。

    “无妨。这只是一个小法门,还伤不得我的修为……”郭铭昆左手抹去血花,柔和一笑不以为意,右手再次前倾,青色元气从剑指澎湃而出。

    “咻!”

    青光再入孟林神魂脑海,一道强势无匹地印法施展而出,在还未被消磨干净时,神意传回给郭铭昆。

    孟林只觉神魂中记忆禁制被那道印法轰击地有所松动,但很快在无名洪炉护佑之下封印恢复原状。

    而后,在那道繁复印法的剥离解构之下,无可描述地,孟林感觉连无名洪炉上所蕴含地一丝若有若无的因果关联,也渐渐消失无踪。

    孟林只觉神魂一朝天地宽,此时的所思所想比往常更加清晰明白。

    “哦!原来如此。”郭铭昆欣慰地一笑,看着身前盘坐的清秀少年,“你可有什么要向为师说的?”

    孟林无奈之下,内心苦笑一声,心中盘算,是否要把东天青帝传承之事告知郭铭昆,脸上神情犹豫不决,不知是祸是福,正欲张口:“师……”

    未料却被郭铭昆挥了挥右手,打断话语。

    郭铭昆看着孟林洒然一笑:“不必如此,这些话存在心里就好,不到具备保存自己的实力之时,有些事谁都不要说。仙修之事,有些奇遇,存些无伤大雅地小秘密,再正常不过。”

    孟林眼眶微红,双目酸楚:“师尊……我……”

    郭铭昆起身站到孟林身前,轻抚孟林头顶,温和喃喃道:“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曾经我也有一个能体谅我的师尊,只是后来再也没有了……这是流觞?”

    孟林恭敬起身,从腰间摘下金黄色的酒葫芦,递给郭铭昆:“正是。是弟子戏谑之间给酒葫芦胡乱起的名字。师尊是否觉得有所不妥?”

    “并无不妥。可能你还不知道,你那黄师父以前是不喝酒的,自从我师渡天劫失败化道后,他才开始有了酒瘾,唉!”郭铭昆轻叹一声,往口中倒了一股酒水。

    “咳!咳!”似乎那强提修为的法门对身体损伤不小,郭铭昆忍不住咳嗽起来。

    孟林从储物袋内摄出两颗蓝盈盈的益气增元丹,双手呈给郭铭昆:“师尊,这是黄师和弟子从李长老那里讨来的丹药,您服用了吧,想必能快速修复损伤。”

    郭铭昆从感伤之中解脱,笑意增盛:“好小子,还知道孝敬为师,那就用一颗吧,抵偿我舍去的七天寿元。剩下一颗你自己收好,兴许将来还有大用。”说完不气地取过一颗蓝色丹药,略一观察便纳入口中服食。

    孟林震撼莫名,原来郭铭昆嘴角那股血花竟然是用燃烧七天寿元,换来修为提升时激荡而出,内心一暖,不知如何说起,不再多言,躬身拜倒。

    郭铭昆淡然站定,双手背后,眺望远方,徐徐道:“起身吧。此次不阻拦你,是因为我受地你此拜。你脑海中的神秘宝器,虽有护佑神魂作用,但也限制了外人助你解开记忆禁制。”

    顿了一顿,又道:“我方才施展印法时,觉察你神魂脑海中的宝器似乎有一丝微不可察地因果联系向外蔓延,便用师父教过我的法门帮你抹去了,也不知管不管用……”

    孟林起身拱手道:“感谢师尊为弟子燃烧命元施法,弟子铭感五内,永生不忘。师尊施法后,弟子方才感觉神魂脑海比往常更加清明,那法门想来是有用的。”

    “那就好!”郭铭昆挥手送出一缕清风,托起孟林施礼的臂膀,递过流觞,微笑道:“燃烧命元的事,你也不用介怀。为师自己其实略觉惭愧,修为不够只好用巧。”

    其后,郭铭昆安抚孟林不再纠结记忆封印之事,当前要务是提高自身修为,才有解决封印的可能,至于追寻父母之事更是急不得。

    说罢,便把孟林和郭若溪送出洞府,自己返回房内打坐修复损伤。

    郭若溪带着心事重重的孟林,走过洞府青石大门后,纤指渡过一股青色元气,灵巧地点在石门之上,“吧嗒”一声,一个透明玉简从青色大门的凹槽之中脱落,恰恰落入少女柔掌之中。

    “喀嚓嚓!”青色大门缓缓合拢,洞府所在位置被阵法遮掩不见,在山壁上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一道元气异样波动在山壁上缓缓流淌。

    娇萌少女欢呼一声,正欲拉着孟林的手臂跳跃而去,就听一道威严声音隔着青色大门传来:“郭若溪,别玩太疯,傍晚记得回洞府用饭!”

    “知道了!”郭若溪垂头丧气地松开孟林的手臂,不满地嘟嘴回应。

    孟林的手臂在被郭若溪一抓一放之际,忽有所悟,不再过度担忧郭铭昆能否真正斩去那冥冥中的因果纠缠。

    扬起清秀脸庞,对着郭若溪展颜一笑,嘴角弯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若溪师姐,走,去《仙门秘录》编辑部看看。对了,你那美食地理专栏,最近写得有点懈怠了啊,再这样下去,你那灵石稿酬我看得减一些了。”

    “嘭!”郭若溪忍不住气急,下意识一个勾拳过去,正中孟林左眼眶,“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还不是故意的?”孟林捂着左眼黑眼圈,张牙舞爪就要扑来决斗,怒道:“这不是还没有减稿酬嘛?!说过不打脸的,我跟你拼了!”

    郭若溪自知理亏,双手抱臂,看着扑来的孟林,一脸笑意地劝诫孟林:“人家都到过歉了。你要是还来真的,我可要喊救命了!你也知道,在我爹眼皮下喊救命,你会有什么好处。嘻嘻。”

    “啊!”孟林被郭若溪戏谑地无言,抓了抓头发轻声发狂。

    郭若溪见此,不敢再开玩笑,连忙晃着孟林胳膊真挚道歉。

    少时,孟林拗不过郭若溪的弃稿威胁和软萌攻势,败下阵来,与郭若溪言归于好。

    一青一黄两道轻快身影,相随着从苍山派宗门深处,一路纵跳如飞,真切地感受着天地元气浓度的变化,回向真传弟子别院。

    “众位师兄,我们回来了!”孟林当先喊了一句,敲了敲门环,推开别院大门,直入其内。

    穿过月亮门,只见几株疏淡的枣树之下摆放着一套古朴茶桌茶具,陈芝龙和乔宗岩相对而坐,正在言笑晏晏地谈天喝茶。

    腹中饥渴的孟林不气地走过去,端起灵茶,大口咕嘟嘟地灌了一气,“嗝!大师兄、乔师兄好!你们在聊什么?”

    大师兄陈芝龙看见孟林的鲸吞牛饮模样,哈哈大笑,笑骂一声:“自从孟师弟到百草阁管理灵药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与黄长老越来越像了,喝酒是灌,喝茶也是灌!嗯,李长老说这样喝茶叫驴饮,哈哈!”

    孟林脸色一转,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神情忸怩了片刻,看着急欲逃离的乔宗岩道:“乔师兄,你去哪里?一起聊会天。”

    乔宗岩看到孟林的小动作,知悉孟黑又要坑人,便头也不抬,疾步而走,留下一句话语在茶桌上飘荡:“我去杂事处买几个橘子,你留在这里不要走。”

    孟林目送乔宗岩出得远门,嘿然一笑,给郭若溪也拉过来一个椅子,众人围桌而坐。

    孟林喝了口茶,神秘一笑:“大师兄,我有一个疑惑。不知你能否为我解答?”

    陈芝龙看着故作神秘的孟林,纳闷道:“孟师弟,你就直说吧,在这真传弟子别院,还能有人怪罪你不成?”

    “别卖关子,快说,还有什么是你孟黑都疑惑的事情?”郭若溪白嫩双手捧了一杯灵茶,忍不住地招惹孟林的神经。

    孟林面皮一跳,正色道:“师弟的疑惑就是,大师兄你称呼掌门为师尊,掌门又称呼黄长老为师叔,不知大师兄当称呼黄长老什么?”

    陈芝龙不假思索道:“一般称呼黄长老,只有特殊场合才叫师爷。仙修之辈,惯于以修为论辈分,在这种称呼上,其实没人紧要上心。”

    “哦。我今日刚跟黄长老到传功阁造册登记,录入百草阁一脉玉牒。以后我们师兄弟该如何称呼?难不成你们以后叫我师叔不成?”孟林一脸疑虑之色,若有所悟地提醒道。

    “你……!”一向敦厚的陈芝龙被孟林的问话气结,拉着脸,起身就向自己屋舍走去。

    “噗!”郭若溪看着经常跟随父亲训斥自己的大师兄吃瘪,很是过瘾,笑靥如花,忍不住一口灵茶喷到对坐的孟林脸上。

    孟林尴尬地从怀中掏出香帕,抹去脸上茶叶末,站起身问陈芝龙道:“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去传功阁选取下品法器和绝世仙法?”

    陈芝龙回头看着孟林的纯真模样,恨声道:“明日吧。到时候把许增寿也叫上,他虽然不能领取下品法器,但是功法还是可以选择一门的。”

    快到屋舍门口时,陈芝龙突然扭头问孟林道:“孟师弟,连许增寿这笨蛋的境界都已突破到锻体境眼窍了,你这几日修为进境如何,突破到哪个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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