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姐,您放一百颗心,您的会员卡我保证给您退,若是不退,我上您家服务,服务到您认为满意为止。”
“改改,你给大伙说一声,我刚从国外回来,才知道咱们店被封的事,你们的工资,我会一分不少的打到你们卡上。”
“杜院长,咱们可是七八年的交情了,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充了会员的客户无条件办理退卡,没有做完的疗程也退,你给通知一下。”
梅子在红绿灯前认真打量着这个朝夕相处的姐姐,一阵恍惚。
这得多少钱赔啊?
颜蓉一边指挥若定地处理着麻烦,一边指了指红绿灯。
梅子收回思绪,扭头看一眼后面狂按喇叭的车,故意踩着刹车气后面催促的人。
“十字路口,瞎胡闹啥呢。”
刚挂电话,又一个电话进来。
颜蓉看了眼来电,叫梅子靠边停车:“你去找邓文博,我打车去高铁站。”
“东西都还在酒店呢,拿了东西先送你去高铁站。”梅子没听颜蓉停车,而是一脚油门,风驰电掣地往酒店开。
颜蓉给凌母发了条微信,叮嘱梅子:“姥爷的事你听邓文博,他说怎样你便怎样,不要和那些人争执。定下出殡的日子,告诉我。”
“这事你就别管了……”
梅子刚说半句,邓文博拉开车门上了车。
“已经中午了,先吃饭吧,吃了饭再忙。”
颜蓉边下车边道:“小邓,姥爷的事可能有些复杂,等会梅子详细说给你。”
邓文博:“姐,你要去哪儿啊?我在酒店订了餐了,吃了再走吧。”
“家里有点急事,我得回去处理。小邓,姥爷的事就麻烦你操心了。”颜蓉摆摆手,关上车门。
梅子探出头:“姐你路上当心,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颜蓉上楼拿了行李,叫了辆出租车往高铁站赶。
路上又接到凌母的电话。
凌母开门见山,直接发布号令:“你马上把我儿子带回米国来。”
“您马上把我两个女儿送回来。”颜蓉还是用她那慢条斯理的声音,淡淡道:“您要您的儿子,我要我的女儿,平等交换,谁也不吃亏。”
凌母:“颜蓉,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为了换你女儿,诱拐我儿子,这么远的路,他抱着一个婴儿,出了事,你有几条命赔的?”
“你儿子是我丈夫,就算是我要他回来,那也是天经地义。”
颜蓉一点都不想跟她吵,四两拨千斤道:“要儿子还是要孙女,你看着办。”
“儿子、孙女都是我的,都是我凌家的血脉。颜蓉,你想和我斗,你还嫩得很。”
凌母气冷笑几声,挂了电话。
颜蓉没心思琢磨她,翻出通讯录,找出许会计的电话拨通。
“小许,麻烦你看看账户里还有多少钱,能不能筹措一笔出来。”
小许为难:“颜总,账上只有两百万的货款,马上还要缴税,根本筹措不开。”
颜蓉盘算了下,理发店的会员卡有七十来万,美容院的少一些,也有三十来万,加上工资,起码得一百二十万。
“没事。我另外想办法,货款你要按时打,咱们不能失了信用。”
挂了电话,颜蓉检票进站上车。
她把所有的银行卡规整了一下,算上信用卡,只能凑出二十一万。
姥爷的丧葬,再不出钱,也得一两万,凌向带着西亚回来,奶粉、尿不湿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颜蓉赶到派出所已经是下午四点。
她刚到门口,凌向就扑了出来。
他紧紧地拥抱住疲倦焦躁的颜蓉:“媳妇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天一夜。”
颜蓉不知该怎么回答,也弄不懂凌向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她伸出手轻轻推开他,打量了他一眼。
比她从米国走的时候又瘦了一圈,身上穿着西装衬衣,脚上穿的是拖鞋,西装揉成了抹布,白衬衣脏的已经快看不出白色了。
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头发又长又油,胡子拉碴,浑身散发着一股汗臭,几乎和流浪汉没啥两样了。
“媳妇,你到哪里去了?我好担心你。”凌向再次紧紧拥住颜蓉:“下次去哪里,告诉我好不好,我陪你去。”
女警官正给西亚喂奶粉,看着凌向笑:“你先生一直望着门口,在等你回来,我们给他买了饭他都不吃。”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谢谢警官。”
颜蓉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她边道谢边接过女警官手上的西亚。
西亚一看到颜蓉,咿咿呀呀笑得好开心。
女警官爱不释手,在西亚脸上亲了一口:“你女儿太萌了,好乖哦,都不哭。”
另外一个警官走过来:“把身份证给我看下。”
颜蓉从包里摸出身份证,递给警察。
警察核对以后:“签个字,你们就可以走了。”
“你把孩子抱着。”颜蓉把西亚交给凌向,拿着表签字。
签完字,警察在送颜蓉出门前,小声道:“你先生是智力发育不全还是有精神方面疾病?”
颜蓉:“不久前他受了些刺激,有些精神失常。”
警察一听,严肃批评道:“你既知道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怎能独自把这么小的孩子留给他?万一出点意外,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颜蓉连连点头说是,认真接受了警察的批评教育。
从派出所出来,凌向一手抱着西亚,一手毫不犹豫地牵起颜蓉的手,十指相扣。
颜蓉大吃一惊,但很快,她就从凌向微微出汗的手心中他紧张无措的内心。
他在害怕,害怕什么呢?
这座城市是他土生土长的故乡,这里有他的发小、兄弟、同学、好友,这里到处都是他熟悉的味道,他怎么会害怕呢?
看着凌向,颜蓉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大堆感受,同情、沉重、陌生,甚至疲倦,一起涌上心头。
“慢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凌向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颜蓉的头发,温柔地:“我回来了,一切有我呢。”
颜蓉心中长叹一声,他本该是自己最亲最密、最依赖、最熟悉、最能依靠的丈夫。可如今却成了最无法信任,最失望,最痛苦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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