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料太少,灵堂冷冷清清的,想租个音响,放了点挽歌,结果业务室下班了。
颜蓉只好先拿用手机凑合,等明天业务室上班了再租赁。
沉重的哀乐一响起,颜蓉的眼泪就像泄了闸的洪水,拦都拦不住地往下淌。
回想起凌母过往种种风光,再看眼下,更是悲伤不已。
人死的不名不白,连个做'七'的人都没有,不仅没人做'七',连个吊唁的亲朋好友都没有。
“凌太太,知道你不待见我,不敢叫你妈,可一眼看见你棺材里躺,我这心里好像刀扎一样。”
“凌太太你莫怪我,我不知天真是一种罪,只以为任性了一回,却犯下这一辈子难以弥补的过错和遗憾。只恨我不懂世事艰险,不知道所谓的爱情会有这么大代价。”
“凌太太啊,你为什么走的这么急?你怎舍得把你儿女,孙女都撇下?临走前,为什么要把一切都留给我?你不是不喜欢我么?为什么还要把凌向和Mary托付于我。我就是下九流行当剃头匠,你要我拿什么照顾凌向和Mary?”
“凌向马上要娶你心心念念的儿媳妇了,你倒是睁开眼看看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自己一死了之,却把一切烂摊子全都丢给我。明知我高攀凌向,另有所图,还要把所有的不动产留给我。你知道Mary多想你,你知道没妈的孩子有多可怜,你倒是帮帮Mary啊……”
颜蓉俯在水晶棺上,哭的不可自拔。
哭着哭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唉!
颜蓉抬头往四周一瞧,什么人都没,就以为是幻听。低下头,看了看水晶棺里的单美荣,她擦擦眼泪,站起来。
“我做了好几样菜,也不知道适合不适合您的口味,不太精致,您担待些。”
颜蓉打开聂丹妮的包,把准备好的祭品和菜掏出来,全部摆上。点上香才发现,连个香炉都没有。
“对不住了您了,今晚就先用这个凑合一下,明天我再给您准备。”
颜蓉剥开一个橙子,把香插在橙子里。
上过香,才想起来,烧纸。
丧葬习俗颜蓉懂的也不多,只是记得养母去世的一些仪式流程。
虽然没有香炉,但有烧纸盆,烧纸盆与过去的瓦盆不一样,是个类似香炉的东西,有盖可以避免火星被风吹出去,引发火灾。
颜蓉从黑色袋子里,拿出一沓子冥币,跪在供桌钱烧纸,烧着烧着,又听到一声叹息。
这次听得格外清晰——
颜蓉猛地抬起头,突然看到灵堂外有影子一闪。
“谁啊?”
颜蓉站起来就往外走,迎面撞上一个人,却一把抱在怀里。
“你这不接电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颜蓉诧异:“彦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还说呢!我都快吓死了。”刘彦松开她,先是摸颜蓉口袋,然后从供桌上抓起手机,气呼呼:“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
颜蓉这才想起,约了刘彦晚上见面的事。
“对不起,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忘了。”
“我都想揍你一顿。”刘彦扬起手,作势比划了两下,又一把抱住颜蓉,“以后不许不接电话,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还有我这死党做什么!”
“嗯!”颜蓉心中一感动,眼泪又淌了下来。
她特别不喜欢哭,只是最近怎么了,眼泪动不动就往外淌,都快赶上林黛玉了。
“是不是觉得人生得我一人,幸也,足矣!”刘彦轻轻拍着颜蓉的肩膀:“我先给凌太太上炷香。过来的时候,买了几个花圈,你看放哪儿?”
颜蓉从供桌上拿了香,点燃递给刘彦。
刘彦拜了三拜,上前,想将香插入香炉。
扫了一圈供桌,没看到香炉,只看到一个橙子上插着三根香,唏嘘不已:“真是世事无常,没想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单美荣,死后如此凄凉,连个香炉都没有。”
说完,意识到死者为尊,连忙道歉:“对不起,凌太太,我不是说您坏话啊,只是感慨而已。”
“业务室下班了,临时凑合一下。”颜蓉拿过刘彦手里的香,插在橙子里。
“香炉是给神佛的用的,亡者要用遗饭钵。你等会儿,我去弄。”刘彦走到水晶棺前,瞻仰了一番遗容:“妆画的不错,你画的?衣服你穿的?”
“不是我,是殡仪馆的殡葬化妆师画的?”
颜蓉对刘彦从来没有秘密,但顾虑到聂丹妮的安危,不得不隐瞒。
鬼知道这背后的黑鬼是谁?万一再有个什么意外,她是再也经不起意外了。
“花不少钱吧?”刘彦只顾看水晶棺,并未留意到颜蓉脸上的愧疚之色,“衣服也是殡仪馆的人给穿的?”
颜蓉:“衣服我穿的。”
“单美荣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她会得她最不喜欢的人的遗祭。”刘彦感慨一番,瞅着颜蓉哭肿的眼睛:“不论是对亡者,还是对活人,你都对得起了,一个人入敛,一个人搭灵堂,一个人守灵,凌向是个聪明人,应该对你感念不尽。”
颜蓉摇头苦笑:“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他,是为了Mary和我两个女儿。”
刘彦点点头:“刚才着急找你,也没顾得上买几张纸,我去买两个花圈。”
“我和一块去吧,我也没买。”颜蓉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渍,随刘彦出了灵堂。
一出灵堂,吓一跳——
灵堂外摆满花圈,连路两旁都是花圈。
“果然是魔都的风云人物。”刘彦大概的数了一下,足足有一千多个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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