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听到没??把裤子穿上!眼睛!我的眼睛!保护我的眼睛好吗?!”在涅塞做出反应之前,维里·肖一刻也不停的接着大叫,指出各种没人想听的点。这一点点工夫它已经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用自己唯一的尖脚戳来戳去。
涅塞反过身——随便什么姿势,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去的——抓起斗篷披上,同时隐约感觉自己绝对没必要这样做。他痉挛似的紧紧捏着斗篷的搭扣处,脸色通红,和一时丢失方向,陷入茫然的幽灵隼对视着。过了两秒他的理智回来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
把维里·肖狠狠地拨到一边。涅塞重新站在幽灵隼的面前,想让它再次张口——在这之后甩掉斗篷也不迟。“等等。等等!别!!”维里·肖再怎么也不可能阻止他了。
除非它说——
“嗨呀!完全没必要!没必要……你看看,了不起的维里·肖在这呢。好了。好了好了!听我的,我有更简单的办法!”羽毛笔跳了回来,一阵狂戳,同时尖声叫道。
这不够动人。涅塞心想。然后听到维里·肖的补充:“不是上次那个!我真的有办法!自己就能搞定的办法。虚空污染和恶魔入侵都能搞定的办法。反正能搞定虚空污染。至于另外的也差不多,喂喂喂!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完啊倒霉孩子——”
涅塞把羽毛笔拎到面前,盯着它。
“喔?做什么?噢。你在听啦。”
维里·肖愣了一下,随即狡黠地眨了眨眼,“那就很简单了。我马上告诉你——”
“成神。”然后它自信地,一字一句地说,“我。来让你成神——”
涅塞松开手让维里·肖自然下落,转过身去。在转身之前他想嘲笑,或者说两句讥讽的话,但感到笑不出来也不想说话。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幽灵隼,这只奇异的灵体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射来充满敌意的凶暴目光。但这目光还是比维里·肖的话令他好受一些。
然后他重新抓起那只骨锥。
他情愿维里·肖是在开玩笑。或者只是夸大其词。因为如果这段话是认真的,只会显得更可笑。他清楚记得希琪丝和伊佛灭都是神。伊佛灭是人类的十二主神之一,他的教派严重参与了前一阵主物质位面的主要风波。但他们和他一样无力,差不了多少。甚至就在刚刚还有一位金光闪闪的主神从这个房间内被像一颗豌豆一样发射到了宇宙的另一边。
神当然比他强。成神当然比现在的自己强。只是未免有点远远不够。不够的可笑。承认自己刚刚竟然有所期待是愚蠢的,不应该的。但现在他何必还压抑自己呢?没必要压抑自己。
他很失望。
很失望。
“喂——”维里·肖的声音从背后叫道。这次它说什么都没用了。涅塞打定主意这么想。他打定主意要觉得可笑,即使笑不出来也一样。他举起骨锥,然后感到有一只人类的手钳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猛地向后拽,这只手的力气出奇的大,直让他踉跄地向后退去。
涅塞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挣脱,一直到他和对方的后背都撞在一个壁架上,才勉强能拧过头。
装扮古怪,形貌猥琐的人形维里·肖映入眼帘,秘法学家圆瞪并不大的眼睛,气势汹汹:
“什么没改变?!听我说完!”
相比挣脱不开维里·肖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又变成了人形。甚至不只是变成人形而已。
涅塞用真实视野看向维里·肖,羽毛笔那种支棱着乱毛的本质不知为何,看不见了。秘法学者身上冒着氤氲的热气,四肢较冷而中心较热,液体在他体内循环流动,鼻子有点歪,左边的肩膀比右边高。颈部肌肉劳损。
他是个人。怎么看都是个人。
这让涅塞一时没能打断他。当然,他只要不去打断,维里·肖就会一直唠叨下去。涅塞感到自己是一名绝望的船员,只要不奋力舀水,话语权的小破船就会沉没在秘法学者的废话之海中。维里·肖脸上则飞快挂上又雀跃,又认真的表情:
“我要把你变成的是绝对厉害的神。不是那种牵着小毛鸡的大毛鸡。而是一位真正的宇宙规律级别的存在。和涅希斯,蓝勒温,无羽者一样。一位能稳吃虚空感染的神。”
“那还是神。”涅塞停了几秒,确认那艘虚拟的船已经完全沉没才道。
“一位能改变世界的神。”维里·肖朗声说道,压低眉毛凑近,一瞬间显得非常神秘莫测,“小伙子,你知不知道大偏移?”
“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维里·肖深沉地说。
……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非常快。他们搏斗——跑打——搏斗——对喊(一方单方面被喊)——跑打了好一会儿。总共穿过十三个房间。这糟糕的,有一点凉飕飕的过程涅塞一点都不想回忆。然后他们又搏斗——跑打——搏斗——对喊(一方单方面被喊)——跑打了好一会儿。总共穿过十五个房间。
在这其中的每一个时刻涅塞都想阻止这件事继续发生。
但他阻止不了。
很清楚了,只要他停止对抗,或者稍微倏忽大意,维里·肖就能做到他所提出的过分要求,快的像让杨滚到宇宙的另一边的速度一样。他现在已经知道那种能力是哪里来的了,甚至快要知道秘法学者嘴里嚷嚷的“让你成神”的力量是哪里来的了。
但他还没有战胜这些的把握……
维里·肖大叫一声,扑倒在一张半边露出棉花的软椅上。涅塞花了一秒时间确认这不是假动作。
“我累了。”秘法学者哼哼唧唧地说,“人的体力是有限的。”
他把两条腿搭在旁边一摞木箱顶部,调整了下姿势,两只不大的眼睛瞅过来,似乎宣布了追逐战的终结。“你为什么不肯成神呢?烦死了。我好心好意……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真不可思议。人的体力当然是有限的。但能抬手将他者变成神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一样?涅塞盯着他看——秘法学者现在仍然是人,他的两条腿变成了酸性的红色,所以他确实累了。
匪夷所思。
“我没觉得有任何的坏处呀?”维里·肖来回摇晃着一只手,一只人类的手,“你的目的同样能达到。之后能做的事还比那种笨办法多多了。你甚至可以干涉宇宙规律的运行。让它向你希望的方向发展,多好,为什么不呢?”
涅塞沉默了一会儿。
“这也是他教你的。”他说。
“是我向以查因特讨教的。”维里·肖无所谓的笑笑,“那又怎么样?”
18678_18678857/726795855.html
。wap2.idzs.cc.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