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听。”座中有几位又开始笑。嘲笑。两个维里·肖这次没有大声为自己辩护。

    大家都明白重点不在“黎明宝贝”。重点在于,这种创造性问题答案的重复出现两次,几乎可以说明事实:

    维里·肖和羽毛笔具有非常相似,很可能完全相同的结构,即使不是同一个生物,也具有某种模拟的性质。当然,后面这种可能早早就被排除了。事实上前面这种可能也早早早就可以被排除了,在座有几位心知肚明他们就是同样的生物——虽然当事人坚称没有。

    在巨大的事实压力下,当事人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继续坚称没有。

    “刚才那个回答再一次完全是巧合。”

    维里·肖停顿了好一会儿,再次开口,其中强调“再一次”三个字:

    “你们可能已经发现了,这家伙和我差不多。它确实和我有点像!”他带着一丝羞涩抓了抓自己干枯的刘海,好像某个无伤大雅的小秘密被发现了一样:

    “你们听到了,它和我一样大,说不定和我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呢。它的性格也和我有些接近。不得不承认,有些小家伙经过学习和撞大运,确实能达到和了不起的维里·肖差不多的高度!”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恢复了活力和神气。

    “所以它就是你。”涅塞生硬地说。

    “所以它很容易和我说出一样的话!巧合就更容易发生了。这不是很容易理解吗?你们都明白了吧?”维里·肖昂着头。

    羽毛笔似乎也认为这个理由合乎逻辑——只不过主体和客体相反。他们都听到了涅塞的话,但效果和没听到相差不大。

    “那么就开始第九个问题?”迪流勒适时插道。

    “问!”

    “作为一个人……一位卡路……嗯……”年轻的恶魔斟酌着。事到现在,他有点用尽了自己对人类的了解。事到如今,大家应该都明白两个维里·肖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罢了,这让他认真提问的意义也被削弱了。

    “我来吧。”停顿了一会儿后,以查接道,目光转向两位秘法学者,随意提问:“你们想死吗?”

    “当然不想了!这还用说!不行不行。这个不算!”

    “行。”

    以查耸了耸肩,“换一个:你们喜欢伤害其他人吗?”

    从迪流勒的角度听来,以查这两个问题都非常随意。能用是和否回答的问题太过简单,也容易重复,或许恶魔公爵也认为没有必要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不过两个维里·肖陷入了沉思,似乎觉得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好问题!”其中一个维里·肖比了个大拇指:

    “真是良心和热情的拷问啊。我得好好想一想……不。我不喜欢。不。我喜欢。”

    “我喜欢。”他最终确定地道。羽毛笔也重重点头赞同,“这样酷一些。”

    尴尬的安静。

    “佩服。”很长时间没有发表评论的黎芙恹恹出声,“我服了。”

    “回答相同。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迪流勒还在忠心地执行流程,此时支起下巴望着两位,“如果这个问题的回答还是一样,那么就像之前约定的,说明二位确实是同一位存在。”

    “说明了不起的维里·肖是根羽毛笔。”涅塞面无表情地放下双臂坐了下来。

    “问!我们走着瞧。”维里·肖们哼道。

    迪流勒看向以查因特。“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来吗?”

    维里·肖们跟着他的目光转向恶魔公爵,“你来吧!我觉得你的问题比较好呢!”

    “我们不说好。我们说,‘邪恶’。”以查懒洋洋地呲了呲一边牙齿,“没关系。结果和问题其实也无关。这里你只能靠自己。我就随便问问吧——”

    他注视他们,没有笑意的笑了一下,提出了那个问题:

    “你是谁?”

    迪流勒一怔,随即塔粒粒奇噗地笑了。“邪恶的恶魔!这么问你还不如直接动手弄死他们!”

    “这个问题很糟糕吗?”以查抬了抬眼皮。

    “有点偷懒。以查因特公爵。”迪流勒诚恳道,“这个问题大家都能想到,而且他们的回答必然是一样的。”

    “真那么糟糕?”以查目光重新转向两个维里·肖。

    两个维里·肖对视了一眼:“事实上,我们觉得这是个很好——不错的问题……”

    “你们都知道对方的回答吧?”涅塞冷声道。

    “哦。哦。所以可以故意报出不同的回答。”塔粒粒奇发出轻蔑的沙沙声,“所以这也是个创造性质的问题!你们的小花招可真多!”

    迪流勒明白了,点了点头。“我会按你们字面上的回答记入。”或许是做了符合信仰的事情,他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果然,两个维里·肖瞅着对方,很快同时出声威胁:“小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们可以商量一下答案。”迪流勒说。以查挥了挥手打断:

    “答吧。你是谁?”

    “我是了不起的维里·肖!”两个维里·肖一起说道。

    陷入了某种循环一般,又安静了。

    陷入了某种循环一般,一秒后爆发了大笑。“白费力气。”塔粒粒奇刻薄地评价。

    “维里·肖就是一根羽毛笔。你不是人。明白了吗?离自己远点。”涅塞没笑,相反,他有点兴致阑珊的感觉,皱起眉头。

    维里·肖和羽毛笔还瞪着对方。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十个问题的回答全部相同。”迪流勒好心提醒,“按你们之前所说的……”

    “不。不对。”

    维里·肖清醒了,使劲摇了摇头,“我是人。怎么会是羽毛笔呢?我不是这种东西。”他指着羽毛笔状的自己,重复着固执的言论:

    “我不相信。”

    “这和你相不相信没关系。”涅塞简直奇怪自己为什么还在解释这件事了,他直起身子:“愿赌服输,你就是……”

    “我不相信!随便你们怎么说好了。我绝不相信!”

    维里·肖一步跨上了桌子,然后蹲了下来,盯着羽毛笔。

    羽毛笔也盯着他,发出能发出的最大声音:“说得好!我也不相信!”

    然后他伸手向羽毛笔抓去。很明显,这是自取灭亡的行为。涅塞抓住维里·肖的手肘,想像之前一样把他按倒。但这次秘法学者的力气大的惊人,完全拖拽不动。

    维里·肖顺利地把羽毛笔抓在了手里。涅塞松开他,另一只手挡在自己的面前,想要遮住可预见到的,这一场自我湮灭所发出的爆炸。

    爆炸没有发生。

    羽毛笔神气活现,跳到维里·肖的脑袋上。

    “看吧。什么事也没有。不是说我们是同一个存在,互相接触就会湮灭吗?”羽毛笔哈哈大笑。

    维里·肖也大笑起来:

    “就说嘛!才没有呢!维里·肖不是羽毛笔。这下你们总清楚了吧!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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