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随着马身一滴一滴往下流淌,文芜想用帕子帮他止血,但又怕触及伤口让他更疼。
在这犹豫之中,她也是束手无策。
或许是因为疼痛,沉时桢的身子在颤动着,唇色也已发白。
“停!不能再走了!我们先躲到丛林里!”文芜咬牙,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沉时桢这么痛苦下去。
“等幽王府的府兵前来,我们再出来求救不迟。你这样走下去,等贼人再追过来,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文芜知道劫走她的人是聂蔺洲,但刚才的暗箭是冲着索命来的。
这甚是诡异。
国师只是一个虚职,聂蔺洲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刺杀亲王。
这时候杀了沉时桢,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
那人没有上来追杀,可见前面可能有埋伏,那放箭之人不急着下手。
“丛林里更是死路一条。”沉时桢悠悠低语,气息已是有些微弱,“我来时就险些受了埋伏,如今身上沾染了血腥,味道更容易吸引他们寻到人。”
在暗夜里负责袭杀的刺客,听觉触觉嗅觉都是极其灵敏。如果想隐匿住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不被发现,就只能往更深的丛林里去。
这夜晚的丛林中猛兽出没,逃进去等于是让自己做了美餐。
“可是,这样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啊!”文芜失声,眼泪也禁不住滑\/落。
本以为救到阿竹,他们就能顺利回城,却不想居然一波三折。等那些贼人追及过来,他们三人都将殒命!
此时,马蹄声声,火光映照着前方一里的道路,隐约还有刀戈之声。
这是佩戴在腰间的刀剑,在行进间碰撞才会发出的声音。
文芜屏住了呼吸,转眸看向了那火光一处。
“你骑着我的马跑,我拖住他们。”沉时桢那苍白的脸色忽而冷峻,一手攥紧缰绳,另一手已是准备去摸箭。
文芜哭笑不得,无奈道:“你肩头已受伤,根本不能拉弓,何必做这些举动呢。我虽然不通武艺,但也不是没见过人家射箭。”
现在的沉时桢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抵抗。
“我不走。”文芜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合上了双目。
沉时桢目中一凝,恍然间心中动荡。
“幽王殿下在这!”
此时,那远处的火光已是迅速来到二人的跟前。
但见为首一人赫然身着的是国师府护卫的衣服!
文芜认得这一身衣服,因为上次阿竹被劫入国师府时,就是穿着这身衣服的人对她颐指气使,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府中寻人。
她再次闭上双目,嘴角已是扬起一抹决然。
沉时桢握紧缰绳,眼中凌厉如利剑。
火光冲天,来人约莫有上百。
为首的那人策马上前,腰间佩刀也在铛铛作响。
然而他却翻身\/下马,小跑到了沉时桢的马前。
“末将营救来迟!望殿下恕罪!”
那人单膝跪地就是颔首抱拳。
这举动让沉时桢跟文芜都是吃了一惊。
“你们是国师府的人?”沉时桢目中狐疑。
那人点头抱拳,沉声道:“正是!我们一行人护卫国师前往周馥国,但国师早行了半日,我们接到消息这才匆匆赶来。谁知半道竟然发现车架零散,那贡物消失殆尽,可能国师等人是被山匪袭击了!”
沉时桢微微凝眸,不发一语。
“我们正不知如何是好,殿下的一名护卫从那山林中窜出,说确是山匪袭击。他们寡不敌众,这才兵分几路,其中一路掩护国师遁逃。也是那护卫说殿下追击山匪,我们才前来营救。”
闻言,沉时桢才微微松了口气。
援兵是国师府的人,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场山匪大计是他们策划。想来聂蔺洲也还蒙在鼓里,只顾着逃命。
心神一松,沉时桢也是闭目昏厥。
好在那些府兵眼疾手快,将他接住,才没让这位亲王殿下摔伤。
“殿下!”文芜从马上跃下,失声呼唤。
这时,她才发现沉时桢的背心已是被血给浸透了。
长夜漫漫,但也终有天明之时。
“姑娘放心,御医说了肩头不是致命伤,救治的及时也没有失血过多。殿下内力雄浑,不用两个时辰便能苏醒。”那护卫从屋中走出,朝着坐在院中的失神女子抱拳低语。
文芜披着一件大袄,但还是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冷。
“当然那孩子也没事,甚至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他累了一个晚上,睡在医炉里还未醒来。”护卫见她忧心忡忡,又是补说了一句。
沉时桢受的伤不致命,他幽王府的人也没有什么伤亡。
这本是很好的结果,但不知为何,文芜只感觉有些窒息。
“昨日那放箭的人伤了他,为什么没有补上第二箭?”文芜喃喃自语。
当时沉时桢中箭后,半响都不能动弹。
就是策马逃走都只能是慢慢前行。
那人的暗箭又快又准,想要再一箭穿心根本不难。
“我已查看过殿下中箭的地方,那放暗箭的人是在一棵树上放箭的。以殿下的伤口来看,那人的目标其实是姑娘你。”护卫蹙起眉头。
他想不明白,一个民间女子跟一个朝中亲王,那刺客的目标怎会是前者。
文芜猛然看向那护卫:“目标是我?”
护卫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点了点头。
“弟兄们将那地方勘查了几遍,绝不会把箭的轨迹算错。想来殿下是知道那人要放箭,但他当时抱着姑娘,无法闪躲也无法格挡。”护卫眸光微微闪动,略有些犹豫。
但他还是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其实殿下是替姑娘挡的箭。”
文芜眸中一动,忽而她也是想起来。
沉时桢在中箭后似是将自己往怀里又是抱紧了些,身子微微前倾,似是在护着她。
“像这种能懂得寻求隐匿地点,观察目标放箭的刺客。只要一击不中就会离去,因为他们知道,多留不但没有机会,反而可能让自己赔了命。尤其殿下的身手,天下超绝,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抱有侥幸心思。”
文芜目中水润,视线已是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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